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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八:一諾金英雄自責難釋懷,連語珠紅顏笑談解心愁 文 / rich

    叔豪靠在床上,看著懷中的美嬌娘,心中難以平復。若說放手,一個時辰之前可能他還可以辦到,但是現在?眠玉為了他放棄了自己的自由,還將一個女兒最重要的貞節給了他,他怎麼能夠眼睜睜的看著她剛跳出火坑又陷入虎穴呢?

    叔豪輕輕拂過眠玉的秀髮,眠玉一個轉身醒了。一睜眼就看到叔豪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她頓時臉上緋紅。「為什麼這麼看著我?」眠玉嬌滴滴的問道。

    叔豪伸出了臂膀摟住眠玉,那猶如凝脂的肌膚細滑溫柔,叔豪忍不住親吻了眠玉的肩膀。然後沿著她的粉頸親吻上去,輕輕地咬住了眠玉的耳朵。「啊」敏感的感覺讓眠玉呼吸急促起來,她輕輕推開了叔豪,道:「別這樣」

    「不要趕我走,讓我多陪你一會兒。」叔豪溫柔的哀求道。

    眠玉靠在叔豪的胸膛上,靜靜聆聽著他的心跳,這種感覺讓她覺得溫暖無比。「叔豪,答應我。今晚之後,就忘記我,好嗎?」眠玉抬頭哀怨的看著她的男人。

    叔豪沒有回答,只是摟緊了懷中的愛人。他不想放棄,但是目前這個情況卻似乎又不得不放棄。他不想這麼草率的就答應眠玉,他心底深處更是不願意答應眠玉這個請求。

    紅燭已然耗盡了一半的身體,燭淚掛滿了燭台,此時已是深夜子丑相交之時了。眠玉為叔豪扣上最後一顆扣子,眼中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眠玉背過身去拭去了尚未落下的淚水,她不想讓叔豪看到自己難過傷心的樣子。然而這一切又哪裡能逃得過叔豪的眼睛?他從背後抱住了眠玉,男兒的痛心之淚落了下來,這一抱可能就是他們的訣別了。

    快刀斬亂麻,眠玉不斷的提醒著自己!她轉身拉住叔豪的胳膊就把他往外推,叔豪毫無防備之下被門檻絆了一下,當他站穩的時候,門已經關上了。「眠玉!眠玉!」他忙貼在門口對立面已經成為淚人兒的眠玉喚道。

    眠玉背靠在門上,眼中的淚水已經決堤,順著臉龐如雨般落下。「叔豪再見了」

    門外,一個心碎的癡情漢呆呆的站在那裡,眼角還掛著一絲淚痕。轉身,離開。叔豪一個人靜靜的走在寂靜的街市上。雨,還在綿綿的下著,叔豪已經分不清楚臉上的是冰冷的雨水還是傷心的淚水

    「三哥!三哥!」季傑「彭彭彭」敲打著叔豪的房門。

    今天是叔豪約定教授靖波武功的第一天,而叔豪昨天一整天都沒有出過房門,今天一早也說不舒服沒有去吃早飯。明恩說是淋了雨惹了些風寒,母親林鳳荷這幾日去了寺廟吃齋,孫廷敬對兒子的小病也沒有太過在意,再加上近日軍務繁忙,只是讓伯英去看了看。伯英自然知道叔豪的病根所在,也沒有揭穿他裝病的謊話,只是盡自己的能力安慰他。

    季傑毫不知情,但是聰明的他也略微感覺到三哥近來的情緒波動很大。他不想第一次教授靖波武功就爽約,於是特地跑來提醒叔豪。敲了很久的門都不見有人應聲,季傑以為叔豪不在正要離去,正碰上端著飯菜來的明恩。

    「四公子,您來找三公子啊?」明恩問道。

    「咦?怎麼三哥在屋裡嗎?」季傑疑惑的問道:「我剛才敲了好久的門,都不見有人啊!」

    明恩歎了口氣道:「三公子就在裡面。」說著就推門進了屋,季傑也跟了進來。

    只見屋裡很亂,書籍凌亂的散落一地。靠窗的竹榻上橫臥著一個滿臉鬍渣的憔悴男人,便是叔豪。他懶散的躺在榻上,閉著雙目,對進來的兩人視而不見。季傑見了著實嚇了一跳,他還從來沒見過叔豪這麼頹廢的樣子,都快不認識了。

    明恩將飯菜擺在桌上,說道:「三公子,吃飯了。」

    見叔豪毫無反應,季傑便走了過去。他輕輕推了推叔豪,道:「三哥,起來吃飯了。」

    叔豪擺了擺手,含含糊糊的說道:「放下吧。」

    季傑皺了皺眉,道:「三哥,你這是怎麼了?以前就算你病得再重也不會這個樣子啊?」說著用力的推了推叔豪。

    「啊呀!走開啦!不要煩我!」叔豪很不耐煩的翻了個身。

    「喂!今天可是第一天教靖波武功啊!你不能這麼不守承諾的!」季傑急了。

    「承諾?」叔豪聽到這個詞就苦笑道:「我沒有能力去兌現我的承諾,對不起對不起」說著就把腦袋埋到了枕頭裡。

    季傑不明白叔豪在說些什麼,再加上心裡有氣,便道:「你不守承諾!你不去,我去!」說著就往外走去。

    「等等!」只聽叔豪叫住了他。季傑回頭一看,叔豪從竹榻上坐了起來。「我孫叔豪不是一個不守承諾的人!既然答應了,就一定要做到!」說著站了起來,不過看起來腳下卻有些虛浮,走不穩。他走到季傑跟前道:「走!」

    「唉!等一下!」季傑拉住了他,道:「你先洗把臉,把鬍子刮乾淨了,吃點東西再去呀!你這個樣子,還不把靖波嚇壞啦!」

    叔豪看了看季傑,揉了揉眼睛去洗臉了。他一邊刮鬍子,一邊嘟囔道:「靖波也是堂堂七尺男兒,你何必在意這麼多?」

    季傑撇了撇嘴,低頭不語。等叔豪洗漱完畢,吃了些東西後,道:「她在近郊的小樹林裡等你,你可千萬別遲到了,知道嗎?」

    「你不去嗎?」叔豪問道。

    「嗯」季傑低頭道:「我的武功哪裡教得了她呢?我就不去了。」說著就走了。

    叔豪騎著馬,一路往近郊的樹林去。今天就是三日之限了,今晚眠玉

    就要他知道眠玉不希望他出現,而自己又為了此事鬱鬱寡歡,為了不去想這件事,叔豪才會赴靖波的約,希望能用別的事情來沖淡對眠玉的相思。

    樹林裡的微風讓叔豪的頭腦有些清醒了,春天的氣息讓叔豪抑鬱的心情有些放鬆。他看到了一輛馬車停在一邊,靖波已經來了。他下馬走進樹林,只見靖波正拿著一把寶劍在那裡胡亂揮舞,而他的侍從五兒則站在一旁微笑著看著。

    「你來得這麼早?」叔豪說道。

    靖波聞聲回頭,笑道:「做學生的當然要早到的啦!這才是尊師重道呢!」

    說話間叔豪已經走到了靖波的身邊,他接過她手中的那把寶劍,道:「是把好劍啊!」

    「是嗎?我特地去最好的鐵匠鋪讓人打造的!」靖波得意洋洋的說道。

    叔豪搖了搖頭道:「可惜你暫時還用不著它。」說著便還劍入鞘,道:「學武當然要從最基礎的開始,這柄利劍還是等你小有所成的時候再拿吧。」

    靖波原以為就算不能學到精湛的劍法,也能學幾招花拳繡腿來唬唬人,可是沒想到第一天來就碰了一鼻子灰。她撅著嘴道:「那什麼是最基礎的呢?」

    「扎馬步啊!」叔豪道:「你先扎半個時辰的馬步吧。」說著便做了個示範道:「就這麼做。」

    靖波按照叔豪的吩咐連扎馬,剛一開始還好,可沒過多久腿就開始打哆嗦了。只見叔豪一個人似有心事的走開了,坐在不遠處的湖邊,癡癡的發愣。五兒見叔豪背對著她們,便悄悄跑到靖波身邊道:「小姐,你快站起來歇一歇吧,反正他也看不見。」

    「不!我可不要讓他人為我是個吃不了苦的人!」靖波執意不肯。她望了一眼叔豪的背影,道:「五兒,你覺不覺得今天他有些心事啊?」

    「啊?小姐,為什麼這麼說?」五兒問道。

    靖波道:「他說話向來都是帶著微笑,可是今天卻一點笑意都沒有。從他的眼睛裡我還能看到一絲傷感呢!」

    五兒看著小姐,道:「小姐,你這麼注意孫公子啊?連他眼睛裡的東西都能看得懂?」

    靖波瞟了五兒一眼,道:「什麼『小姐、小姐』的,跟你說了多少次,出來要叫『少爺』!」眼看半個時辰到了,靖波的腿也已經沒有了知覺。可是叔豪卻還沒有轉身的意思,靖波叫道:「喂!時間到了!」但是似乎叔豪沒有聽見。靖波又叫了一次,還是沒有反應。於是靖波就兀自站了起來,活動活動手腳後走了過來。

    從側面看,叔豪的臉色凝重,更讓靖波確定了他有心事。她推了推他道:「喂!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咦?你怎麼起來啦?」叔豪回頭道。

    「哇!已經半個時辰多了,再紮下去,我的腿可就廢了!」靖波說道。

    「哦!那你先坐一會兒吧。」叔豪的心思顯然不在教授武功上。

    靖波坐在他的身邊,和他一起看著靜靜的湖面。「你今天好像有心事。」

    叔豪看了她一眼,道:「為什麼這麼說?」

    靖波微微一笑,道:「總之,我感覺得到。怎麼樣?說出來,看看我能不能幫你。」

    「幫我?」叔豪苦苦一笑,道:「這件事沒有人能幫到我。」

    叔豪越這麼說,靖波就越好奇。「到底什麼事啊?」

    可能傾訴也是一種良好的治療方法,叔豪此刻也很想將壓抑在心頭的心事說出來。他望著泛著碧波的湖水道:「你試過喜歡一個人嗎?」

    「啊?我」靖波偷偷的看了看叔豪,輕聲道:「呃有吧」

    「如果你無法與你喜歡的人在一起,你會怎麼樣?」叔豪的目光還是停留在湖面上。

    「為什麼不能在一起?」靖波反問道:「既然我喜歡那個人,我就會想盡辦法和他在一起,什麼困難都不會輕言放棄!」

    叔豪這才轉頭看著靖波,這番壯語曾經也在他心頭縈繞。「如果是艱難的險阻呢?世俗的偏見、強勢的逼近,由不得你不放手。」

    靖波笑了笑道:「無論是什麼阻礙,只要我心頭有著一個信念,『我喜歡他』,我就不會放棄!就算世人都不理解、就算強勢壓頂,我都會為我喜歡的人堅持下去,我相信我喜歡的那個人也同樣有著這份堅持!」

    「堅持?」叔豪心道:這份堅持他從來沒有放棄過,眠玉也沒有。靖波的答案聽上去沒有更多的顧慮,這正是一開始叔豪秉承的信念。可是後來,他們之間的顧慮越來越多,最後不得不選擇放手。靖波的話讓叔豪心中的那團快要熄滅的熱火再次燃燒起來。

    見叔豪的神情,靖波心下已猜到幾分。她探問道:「叔豪你是不是有了喜歡的人?」

    叔豪看著靖波,點頭道:「嗯!可是我們之間有太多的阻礙」他欲言又止,有些事情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說得清楚的。

    靖波的心頓時感到一陣寒意,原來他已經有了心上人。「你為她堅持到最後了嗎?」雖然靖波心裡有些不舒服,但是她不想看到叔豪抑鬱下去,於是想用自己的方法來開解他。

    「我有堅持!但是」是不是堅持到了最後,叔豪卻不敢說。

    「既然你有猶豫,就說明你沒有堅持到最後一刻。」靖波歎了口氣說道:「正因為你沒有堅持到最後一刻,所以你才會這麼耿耿於懷。如果你與你心愛的人排除萬難走到最後都不能在一起,反而你不

    會是現在這個患得患失的樣子。」

    叔豪歪著頭,看著靖波道:「你好像很瞭解我?」

    靖波一絲淺笑道:「我是很瞭解你,只是你一直不知道而已。」

    叔豪笑了,他似乎有了答案。他站起身來,望著湖面深深的吸了口氣。「靖波,謝謝你!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說著便轉身快步離去。

    「喂!你去哪裡?」靖波高聲問道。

    「我要履行我的諾言!我要為她堅持到最後!謝謝你!」叔豪一路跑一路回頭說道。

    看著叔豪策馬而去,靖波心裡卻猶豫了:我是否應該放棄我的堅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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