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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七)讓常清波恨惱的雲鳳姐 文 / 許洋(書坊)

    說到膽大,常清建自愧一點也不膽大。年齡的增長,柯爾蒙的作用,遺精和**伴隨著他,他覺得每天都是在危險的邊沿中度過的。他躺在床上,不是想一個漂亮女人,而是醜陋的老女人就行,只要這會兒能解決問題。他不知道該怎樣打消這個念頭,更不知道女人究竟是個什麼樣子;於是就不著邊際的想像,一想就勃起,就心焦。這種煎熬,使他多少次的衝動;想以身試法,強行找一個女人玩玩。可他哪敢呀?他怎會有這膽量,那還咋混人呢!

    想是無用的,說出來更是丟人的,不如說點別的,忽然想起,於是說:「清波,有個事我一直想問你,你咋會跟西營繩窯匠那妮兒訂婚了呢?那妮兒比你大不說,還沒上過學,不識字,長得也不咋的,臉上還有個疤。我聽說你叔跟段玲芝的媽有事,你可讓你叔把段玲芝給你說說;你看玲芝這人,咋看咋美,能說會笑還會玩,攬到懷裡,真是不招自流。」

    常清波反感說:「啥話到你嘴裡難聽!」常清建笑道:「真的嘛,要不,要女人幹啥?」常清波說:「那也不能那麼說。」常清建訕笑說:「那你說咋說?」常清波說:「起碼明點。我也聽俺隊上人說過,五九年生活緊張時,我叔在西營糧庫當保管沒少給玲芝媽鬼弄東西。」常清建說:「就是呀,有這關係,段玲芝不比繩窯匠那妮兒強幾百個頭。」常清波歎道:「可家裡大人把婚定幾年了,我現在也當不了家!」常清建說:「那咋定恁早,我聽說在湖北定的,到底是咋回事?」常清波說:「說來話長……」便講起了那年那難忘的一幕。

    那是三年自然災害最艱苦的年頭,大食堂幾乎斷炊,一天晚上,常清波從夢中被人推醒,原來是偷偷下湖北逃活命的爹爹回來接他到湖北繩義川家去。這繩義川是個燒盆罐的窯匠,祖上是小禹州人,民國十八年,家鄉鬧災荒討飯到閩營。開始住在窯道裡,後來和常清波的爹爹常德明結拜為弟兄,落戶到這裡。

    繩義川是有名的「胡幹」,見啥都學,什麼都會,特別是燒窯、屠宰更是行家。那年入社時,常德明家有頭牤牛,不願白白入到社裡,又不敢賣,是繩義川出點子,夜裡偷偷拉到北河灘,繩義川親自操刀給宰了;牛肉鹽在缸裡,吃了大半年才吃完。現在,繩義川在湖北燒窯,一家都在那裡。

    路上,爹爹給常清波說,湖北政策好,準有小鍋灶和私有菜園子,家家都有吃的。常清波真不明白,都是**領導,咋會兩重天呢?爹爹還告訴他,二伯二娘人很好,就是他們讓接他到家去住;他家還有個女兒叫雲鳳,比他大三歲,已經會幫家裡幹活了。說的常清波很是嚮往,心想:既是姐姐,肯定會把他當成親弟弟,跟他一起說說笑笑,甚至還會給他洗衣服,做鞋襪。

    千辛萬苦,百多里山路;第二天傍晚,當常清波懷著美好的願望,跟爹爹走進二伯家的窯場院時,迎面就碰上一個比他高半頭,粗粗實實,淡眉杏眼,面頰上有個明顯傷疤的小姑娘。小姑娘正端著一篩子菜,到前邊小河上去洗;到他們面前,只見小姑娘高昂著頭,仰著臉,目不斜視,一幅氣勢洶洶的樣子,看見他父子只裝沒看見。聽爹爹說:「這個就是你雲鳳姐。」

    常清波正欲叫姐姐,只見雲鳳雙目一橫,鼻子「哼」了一聲,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嘴裡清楚地嘟囔說:「你住俺家吧,又領來一個吃才!」這顯然是說給他們父子聽的,常清波瞥一眼爹爹,爹爹臉色木然,不知聽清沒有,他是看清聽清了,心裡很不是滋味。

    常清波這時才知道,爹爹原來在大隊綜合廠上工,一天三頓在廠食堂吃,晚上才回到二伯家,在窯棚搭個鋪睡覺。繩義川清波該叫二伯的,一家三口,是大隊供給的口糧,做小灶;清波剛來,大隊一時還沒給口糧,只有在二伯家鍋裡吃。

    二伯二娘的確不錯,一天到晚小波長,小波短的叫,他們吃什麼,清波也跟著吃什麼,親如一家;就是這個雲鳳姐,看見清波黑喪著臉不耐煩。二伯二娘在跟前她不敢,二老一不在,她不是欺負清波,就是趕清波走:「你滾吧,你別住俺家吃俺;你是哪兒的野娃兒,又不是俺家人!」特別是吃飯時,清波去盛飯,雲鳳總跟到鍋台邊,唯恐清波撈稠的;清波一添第二碗,雲鳳就哼鼻子瞪眼地攆著清波數落:「吃恁些,還盛第二碗,想吃窮俺們的!」

    在孩子世界裡,繩雲鳳比凶神惡煞還厲害。她沒長老日,天天如此;又吃人家的嘴軟,常清波不知該如何對付她。他不能給爹爹說,他可憐爹爹的難處;更不敢給二伯二娘說,怕惹他們一家生氣。他只有忍氣吞聲往肚裡咽,心裡恨死了,甚至恨不得把碗扣雲鳳頭上,表面卻裝沒聽見,不予理睬。

    為了堵繩雲鳳的嘴,和減輕二伯二娘家的負擔,常清波提著籃子去挖野菜。沒想到繩雲鳳也見樣學樣,也提著籃子跟他去挖。她哪是挖菜?是誠心跟清波過不去。見到好的野菜她去搶,遇到野菜多的地方,他又把持著不讓清波挖;回來她又狀告清波挖的少,都是她挖的。總之,她生盡千方百計給他找事、戳事和噁心他,彷彿他越不好過,她的心裡才越舒服些。

    一天晚上,大隊部放電影,二娘帶著雲鳳和清波一起去看電影。回來的路上,路過一家菜園子;月光下,只見園內一畦一畦的蔥,長得茂堂堂的。雲鳳止不住跳進園子,「呵哧呵哧」拔了一抱子蔥夾在腋下,邊吃邊往家走。

    第二天早上起床,常清波發現院內磚牆上放的蔥,上面好多屎,於是叫著:「雲鳳姐,昨晚的蔥吃著香不香?你看上邊這屎!」繩雲鳳襖扣都沒顧得扣往外跑,一看那蔥上的屎,噁心地「哇一一哇一一」干吐起來。再一看襖上,也弄了好多屎。清波一時拍手叫起來:「得!得!」二娘看見,照雲鳳額上搗一指頭,罵道:「饞死你個死奶的,看見人家的蔥沒命了!」

    常清波看驚動了大人,後悔不該取笑,見雲鳳脫襖,討好地上前幫助拉袖子。誰知,正沒窟窿犯蛆的雲鳳,碰上了賣藕的,竟一腳向清波踢來。繩雲鳳早就想找茬,把常清波攆走,不能讓他白吃她家飯。她覺得這是個機會,一定得抓住不放,於是邊打邊罵常清波道:「滾你娘的遠遠的,你是哪兒的野娃兒,誰叫你管我的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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