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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O四)後花園裡道真情 文 / 許洋(書坊)

    四人見面,陳圓圓驚喜地叫著:「哎喲,是什麼風把你們給吹來了!」便跑上去拉紅娘子的手。就在兩個女人該親熱還沒親熱的時候,只聽吳三桂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來人,把李巖給我抓起來!」話音剛落,應聲上來幾個帶劍的兵士,把李巖圍著了;也幾乎在同時,紅娘子從靴子中迅速拔出了短刀,把陳圓圓擒在了手裡,刀尖對準了陳圓圓脖頸,厲聲叫著:「我看你們誰敢動手!」

    幾個士兵嚇傻了,僵硬在那裡不敢對李巖動手,吳三桂朝士兵擺擺手,示意他們下去。待士兵走後,吳三桂朝紅娘子讚揚說:「真迅速啊,速雷不及掩耳!」紅娘子放下陳圓圓,朝吳三桂也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你只要敢動李巖一根毫毛,我就把你的陳圓圓也死在我面前!」陳圓圓不解地望著兩個半真半假,哼鼻子瞪眼的男女說:「你們這是唱的哪出戲呀!」

    其實,陳圓圓和李巖都不知道,吳三桂對李巖嫉恨極了,這不僅是那晚李巖衝散了他與卞玉京的好事,還把他綁起來受了一夜奔波之苦,而對紅娘子更有難以言表苦衷,內心複雜極了。說來這事,就要追溯到為營救袁崇煥時,紅娘子陪卞玉京一起住在陳圓圓家的時候。那時,紅娘子只知道卞玉京和陳圓圓是紅顏知己,兩人親密無間,加上卞玉京為袁崇煥的案子心情不好,整天以淚洗面,她和陳圓圓一起沒少想辦法為卞玉京排解憂慮,發現陳圓圓是個非常熱心、細心、誠心、軟心的人,對朋友真可以說掏心掏肺達到忘我的程度。儘管她們第一次見面,那時她就決心和陳圓圓結為姐妹,終身不渝。

    可讓紅娘子想不到的是,吳三桂卻對她產生了依戀之情。紅娘子開初根本不在意,總以為吳三桂是邊關大將,堂堂的關東鐵騎總兵,人似鐵心似鋼,不會產生兒女情長之事的;更重要的是,陳圓圓是秦淮八艷的尖兒,色藝俱全,聽說他一直追求陳圓圓,終於到手,陳圓圓對他也一往情深,恨不得把心扒給他吃了,兩人相處的也融洽極了,怎可能移情別戀呢?

    然而,紅娘子發現,吳三桂總想單獨接近她。她還是沒當回事,以為自己是自作多情了,然而這天,三姐妹喝酒作詩答對,她紅娘子儘管逞能,又怎能賽過兩位詩魁?結果輸了,罰她去後花園折梅花插瓶。來到後花園一棵梅樹前,剛要伸手去折,卻後面被人抱住了。她以為遇到了歹人,雙手向後一卡那人的脖頸,來一個誇娥氏背山,一用力把那人從頭上翻到了前面。要是沒有武功之人,這一前甩,準得重重摔地,半天爬不起來,可這人竟像翻了個筋頭,穩穩地站在了她的面前,她看清了,原來是吳三桂。

    紅娘子一驚說:「你??????」吳三桂笑說:「好功夫!」面對閨中密友的丈夫,紅娘子既不好得罪,又不能不生氣,只是平靜說:「你偷偷摸摸對我無禮,想幹什麼?」吳三桂嬉皮笑臉說:「難道你沒發現嗎?我實在是愛你!」紅娘子嚴肅起來,說:「你說的什麼話?陳圓圓難道還不能讓你滿足嗎?」

    吳三桂說:「你們各有千秋,是不同的美!」紅娘子說:「請你自重,我可是有夫之婦,小心我告訴你們圓圓,讓你吃不了兜著!」吳三桂冷笑說:「你那個男人算什麼?一介草寇,我隨時都能滅了他!」紅娘子冷眼厲聲說:「你敢!」吳三桂隨又祈求說:「那你就放明白些,別給我作對。」紅娘子心想,密友的丈夫,得罪他何益呢?又放緩了聲音說:「你想幹什麼?」吳三桂機密說:「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要好,交個知心朋友。」

    身在吳府,又是需要吳三桂幫忙的時候,紅娘子知道,對付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來到光天化日之下,這種人的致命弱點,就是怕在眾人面前暴露醜惡的靈魂,於是大聲地「哈哈」笑起來,折一枝梅花邊走邊說:「你這人太有意思了,我們不就是知心朋友嗎?你看我與你的圓圓多要好,真是推心置腹,無話不談!」

    吳三桂生怕外人聽見,追著紅娘子壓低聲音說:「你吆喝那麼大聲幹什麼?」紅娘子故意大聲笑說:「怕什麼?交朋友嘛,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圓圓,玉京,我折的這枝梅花管保你們沒見過,都是含苞待放的,還是三桂幫我折的呢!」陳圓圓和卞玉京都聞聲跑出來,叫著:「我看看??????真的都是花骨朵!」陳圓圓親暱地望著吳三桂說:「這是你幫著折的?」吳三桂說:「是呀,我比她個頭高嘛!」陳圓圓說:「如果永遠含苞不放才好呢!」

    自這之後,紅娘子對於吳三桂能躲就躲,躲不了就對付一陣。一次,吳三桂問紅娘子:「你怎麼會跟上他李巖了呢?一個農民軍反賊!」紅娘子說:「陳圓圓咋會看上你了呢?一個騎在人民頭上作威作福的臭官僚!」吳三桂動手想占紅娘子些光,紅娘子也動手,左推右擋,使吳三桂總難得手。兩人也真正交過手,但旗鼓相當,難分勝負;有陳圓圓撐腰,所以,紅娘子也不怕他吳三桂,軟硬不吃。

    真是不打不成交,兩人雖然一單獨相見就鬥嘴斗手,可沒翻過臉;誰也知道誰的目的是幹什麼,但就是不說透,更不會給各自的李巖和陳圓圓說。其實,這種關係是很有意思的,吳三桂是愛紅娘子,男人的愛就是想得手,讓紅娘子也愛上他,二人發生點秘密事;紅娘子偏不,以為要愛就愛個正大光明,為什麼非要干見不得人的事呢?都是有家室的人,迷了性情反而都尷尬難堪,甚至釀成禍殃。殊不知吳三桂越得不了手,反而越愛不釋手,常常使他咬牙切齒,又不得不惡氣變好氣;這又讓紅娘子好不開心,咯咯大笑。

    轉眼兩年過去了,這對「冤家對頭」又相見了,李巖對於吳三桂既是政敵,也是情敵,吳三桂恨紅娘子跟李巖一起;而紅娘子當然知道吳三桂的心病,就專門戳他吳三桂的痛處,與李巖相依相偎,形影不離。這就出現了開頭的一幕,吳三桂恨的真想把李巖抓起來,紅娘子心想,你抓李巖,我就把陳圓圓當人質!其實,兩人還是在因愛而鬥,不管鬥心眼也好,論武也好,不過形式變換而已,絕不會殘害對方的。

    李巖和陳圓圓哪知二人的心靈交鋒?還以為吳三桂真的翻臉不認人了,待吳三桂擺手制止士兵們的抓捕行為時,陳圓圓才知道吳三桂是開玩笑。吳三桂掩飾道:「我就是想試試李將軍的膽略!」紅娘子笑說:「我才是給圓圓姐開個玩笑呢!圓圓姐,嚇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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