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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一三)忠奸之辨反目仇 文 / 許洋(書坊)

    黃道周迴避與李巖辯論,結果還是惹上了李巖,但想到論題是忠奸問題,他又有了底氣,心想,跟皇上這麼多年,難道我不知道什麼是忠奸嗎?因而皮笑肉不笑地說:「我倒要聽聽你的高論!」李巖說:「皇上是至高無上,一統四海的君王,真正大忠於皇上的人,應具有高瞻遠署的目光,海納百川的胸懷,洞若觀火的靈性,高深莫測的智慧。」黃道周鄙夷不屑說:「你這不是自我賣弄,說廢話嗎,難道我們連這也不知道?」

    李巖反問說:「不能汲取歷史的教訓,弄不清王朝更替的原因,連老百姓富不三輩的常識都不懂,更不說社會發展的方向,世界運行的潮流,這叫高瞻遠署嗎?不把滿族和清國納入中國的版圖通牌考慮,把滿漢民族視為水火不相容的敵對勢力,就像國內把貧苦百姓列為另類,不僅歧視、剝削、壓迫、打擊,還總想把他們消滅掉,這叫海納百川的胸懷嗎?不知道百姓為什麼造反,不知道農民軍為什麼幾天就能發展成為幾十萬人的隊伍,斬不完殺不盡;就像清****一次又一次犯境一樣,兩眼一抹黑,這叫洞若觀火嗎?連基本情況都搞不清楚,還自鳴得意著半部論語治天下,能給皇上提供有價值的辦法嗎?別說高深莫測的智慧,就是修修補補,抹抹焊焊的小玩意也搞不到點子上!沒有能力幫皇上,只靠耍嘴皮子打發皇上好聽,這叫對皇上忠於嗎?說穿了,這種假忠於,只是哄著皇上混飯吃,實質就是奸佞小人!黃大人,你以為你配站在哪個檔次上?」

    黃道周狂叫著:「一派胡言!李巖,你不要給皇上放毒了,你說的社會發展方向無非你那個合作社,你那個合作社就是不要皇權統治,搞什麼公有制。自古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弱肉強食,強者生存,勝者王子敗者寇,這就是天經地義!」李巖又「哈哈」大笑說:「你還知道弱肉強食,強者生存,勝者王子敗者寇?現在最大的強者是老百姓,最強大的是組織起來的農民軍,你難道不知道還有適者生存嗎!」黃道周聲嘶力竭說:「太可怕了!」然後跪倒在地說:「皇上,你要治罪這個大義不道的刁民呀,有了他,你皇上就別想有安穩日子過!」

    眾大臣一見黃道周跪下了,大家都齊刷刷跪下了,齊聲叫著:「請皇上治罪李巖,對刁民嚴懲不貸!」皇上一看這架勢,只有楊嗣昌和王承恩沒跪下,氣的嘴唇發抖,狠狠說:「你們這群腐儒,有理說理,動不動就仰仗權力,不讓人說話;一個個都是色厲內荏,內心空虛,沒有真才實學!有本事,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騮騮,戰場上比比,敢不敢?」沒有一個人說話。皇上氣憤道:「王承恩,懿旨,把黃道周官降六級,讓他回家去吧!」

    王承恩立即回答:「臣遵旨!」皇上又宣佈說:「接受張獻忠的投降,任李巖為農民軍總監兼湖北總兵和巡撫,農民軍編入官軍,由兵部供應軍餉。」李巖連忙跪下說:「謝萬歲,臣遵旨!」皇上又叫著洪承疇說:「洪承疇,你說你能消滅農民軍,你給朕定個時間表,什麼時候能把李自成消滅掉?」洪承疇說:「給臣半年時間,一定消滅掉農民軍,把李自成捉拿歸案。」皇上說:「好,朕記著了你的話!」又問:「盧象升,你對遼東戰事作何保證?」盧象升說:「臣保證不讓清軍再犯邊境入關一步,保證京師的安全!」皇上說:「好,朕也記著了你的話!」然後站起來拂袖說:「你們都散了吧。」

    明朝的京城官員,哪家都有宅院,官大大宅院,官小小宅院;特別是朝廷命官,正應了官修衙門客修店的話,不僅衙門修的氣勢宏偉,像黃道周這樣的大員,還購置有私家大宅院,他們一般不住衙門,而是住在自家的宅院裡。宅院既大又豪華,多是前朝官員因故——或是遭貶,或是病故,或是到京畿之外長期為官的——而賣的。這些大宅院,多有幾進幾的穿堂,樓台亭閣,水系假山,儼然就是一處園林景觀。

    是啊,千里去做官,為的吃和穿,尤其為官之人,從十年寒窗苦讀開始,父母就開始教育:「不受苦中苦,難熬人上人。」從進京趕考那憋足的勁,不就是為了將來的榮華富貴,做人上人嗎?大功告成了,誰肯虛度年華?娶妻納妾,錦衣玉食,鞍馬儀仗,樓堂館所,這些似乎都是必備的。尤其是考上頭名狀元,立刻就會受到公主的青睞,成為皇上的女婿,那就是駙馬爺,該是多麼的榮光體面,光宗耀祖呀!

    黃道周的這處宅院,原本是天啟朝兵部都督僉士楊漣的宅院,楊漣被魏忠賢害死後,被抄家沒收,後被魏忠賢和客巴巴佔有;魏忠賢和客巴巴治罪死後,皇上就把宅院賜給了黃道周。黃道周是書法家、畫家、作家,自然是懂得藝術的,經過他的整修、再建、美化,如今真成了大觀園了,歌舞昇平,鳥語花香,山奇水秀,柳暗花明。

    被皇上官貶六級的黃道周,原來是一品大員,現在成了七品小官,調任江西,和削職為民差不多,自然也不能享受如此大宅院了。他這人真有封建士大夫那種剛直不阿的精神,原來他為受袁崇煥牽連的錢龍錫鳴不平,幾次上疏,惹怒了皇上,給他官降三級;後來給他恢復官職,還沒有幾年,又遭此大劫。

    回到家裡,黃道周有些悶悶不樂,妻子蔡氏來給他上茶,問其何事不樂,他沒好氣地說:「我又被皇上貶了!」蔡氏說:「我總說你是歪嘴子騾子賣個驢價錢,上你嘴的當;朝中那麼多人,你又不系頭不系尾,有話不能讓別人說?你說個什麼呢!」黃道周心煩說:「去去去,女人之見,懂得什麼?大丈夫不成功便成仁,死又何憾!」

    夫婦倆正打著嘴官司,人傳洪承疇來訪。洪承疇坐定後,黃道周打趣說:「洪大人是不是看中了我這處宅院,想來撿便宜?」洪承疇說:「哪裡哪裡?我是佩服黃果佬的精神,特來祝賀!」黃道周說:「難道你不怕有人告發給皇上,說咱倆結黨?」洪承疇說:「我怕什麼?你看皇上的架勢,今天要不是你頂得緊,那李巖怕不就是一個省的總兵,而要進內閣,和你平起平坐了,還成什麼體統!」

    黃道周說:「洪老弟,今天你說到這裡,我給你說實話。你知道,我家是福建莆田,我是始祖唐朝進士,桂州刺史,被封為開國公謚忠義黃岸公的三十世孫;北宋會元鄭獬榜進士,太常寺卿侍中兼樞密副使謚正黃中庸的二十一世孫;宋隆興癸未特奏進士,潭州知府黃豐的十八世孫。我三十八歲的黃道周中進士,先後任明天啟朝翰林編修、經筵展書官,崇禎朝翰林侍講學士、經筵展書官。為感激考官袁可立對我的賞識,為先師作《節寰袁公傳》,記述其一生坎坷多艱的為官歷程。袁可立你知道,是明萬曆年間著名的言官,曾因直言進諫被萬曆皇帝罷官回籍二十六年,又是明末著名的抗清主戰派將領,對我影響太大,要不,我為什麼會為錢龍錫辯冤和反對楊嗣昌議和,直諫皇上得罪皇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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