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一五）皇上也有平易時 文 / 許洋(書坊)
皇上一進門，見李巖在這裡，就說：「啊，表哥也在這裡！」李巖感到吃驚，心想皇上怎麼也叫他起表哥來了？但還是匍匐便拜，說：「給皇上請安！」崇禎帝說：「在皇嫂這裡，以後你就不要再拜了，咱們你就是表哥，我就是表弟。」李巖站起來說：「那怎麼能行？咱們總還得君臣之分！」皇上說：「什麼君臣不君臣？我這皇上還不定當長當不長，我就想出家當和尚去，不幹了！」
李巖阻止說：「皇上，你可別??????你要不當皇上，黎民百姓怎麼辦？」皇上煩惱說：「你看這朝政，還成什麼體統？大臣們不僅不聽我的，還敢跟我公開叫板；你說往東他偏要往西，你要他幹這他偏要幹那，敢於當面頂撞不執行，我這皇上還怎麼當！」又招呼李巖說：「坐坐，坐下來咱慢慢聊。」
張皇后讓宮女獻上了茶，給皇上說：「皇上，剛才你沒來，表哥我倆還在議論朝事，當前的形勢十分嚴峻，已不是某個人個人的私事，而成為了窮人和富人兩個階級的對立，成了不可調和的你死我活的階級鬥爭！」李巖接道：「是呀，根本不是處分一兩個人的問題，而是整個官僚階級。」皇上不解問：「有這麼嚴重？」
李巖說：「皇上你想，一邊是大量的要活命的窮百姓，一邊是一毛不拔，不願出分的官僚地主階級，皇上又指揮不了這批舊官僚，也就調和不了這矛盾，那不是只有打仗了！」皇上痛心說：「這些官僚地主們，他們怎麼這樣不理智呢，怎麼就不理解朕對他們的一片心意呢？」張皇后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你哥哥早就說過，皇權下的官僚體制，本來就是產生**的溫床，就需要不斷地打擊方能保證清廉；可從萬曆爺開始，他不僅不打擊，反而帶頭搞**，為了給他那個福王斂財，買官賣官，貪污盜取，形成了許多人所共知的潛規則，成了一種當官就是發家斂財的惡略風氣，彷彿誰貪得越多越光榮，是能人，誰不貪就丟人，是傻子。利用這一幫人為你執政，他們不僅不跟你皇上一心，你就是向他們要一錢，也比割他們身上肉都疼！」
皇上痛恨說：「難道他們就不怕國亡！大明國亡了，他們不都是殉葬品嗎？」張皇后憤憤說：「國亡是你皇上亡，是你朱家王室亡，人家怕什麼？無非是誰勝投降誰，榮華富貴是不會失去的！」皇上驚叫道：「他們原來這麼壞？」李巖點頭說：「就是這個理。」皇上說：「那為什麼和清國議和他們又不同意？」李巖說：「這就是這種人的致命弱點，私心和利益作怪，對窮人他們是鐵公雞，一毛不拔，對外也是利益驅使，一毛不拔，唯恐議和會損失他們的利益，他們恨不得也侵略別人，佔有人家的利益。」
張皇后苦口婆心說：「他們唯獨不會想到皇上你的安危，不會想到朱明王朝的長治久安；他們就是在欺騙你，打著你的旗號，說他們是為國家社稷，為民族尊嚴；其實，就是為了保他們自己利益，家族勢力，光宗耀祖，千秋萬代！有了他們的，哪還有咱們皇家的？」皇上痛惜說：「可你又讓我怎麼辦呢？」
說心裡話，李巖真為皇上擔心，更為皇上的為難而憐惜、同情，面對如此慘景，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因而寬心說：「不過，還不到山窮水盡的地步，還有挽回敗局的可能。皇上這樣，與清國議和還要進行，大臣們反對你就暗中進行；農民軍的問題讓他們去打李自成，因為他們太怕農民軍了，農民軍不論分說，就殺他們人，就奪他們財產。真要能把李自成農民軍消滅了，那也算好事；我懷疑根本消滅不了，即使這一批消滅了，再一批還會起來，因為流民散兵太多了，解決不了吃飯這個根本問題，一號召還是一哄而起，盡耗費國家錢糧，反而更加削弱國力，給清軍幫倒忙。」
皇上異想天開說：「能不能把李自成也詔安？」李巖說：「詔安你必須得給他官做，像李自成，你應該讓他到內閣當首輔；可我一個總兵你都是強令的，讓李自成當首輔，你的官場豈不炸了營盤？另外光招安也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根本的是懲治貪官，平均地權，安撫百姓有飯吃，可眼下，你咋做的了這些，又指望誰來做這些呢？」
張皇后說：「皇上，力量總是爭取來的，既然我們過去得罪了農民，屁股坐歪了，那麼現在就把屁股坐過來，為農民撐腰，為農民打氣，讓李巖表哥去組織農民，打土豪，懲貪官，建立一支新型的皇家軍隊，一個省一個省的搞改革，平均地權，實行耕者有其田，來一個官員大換班，徹底大清洗，重新建立一套新的政治體制，廢除科舉，實行新的選賢制度，讓中華面貌來一個改故鼎新。」
皇上擔心說：「皇嫂的辦法固然很好，可這樣一來，會不會把官員都逼的投降清國？」李巖說：「所以，議和就顯得尤其重要。我看這樣皇上，你抓緊找得力人員，和清國秘密談判，看看皇太極是什麼胃口；如果條件可以接受，那就定下來簽上條約。等穩定了北方局勢，我就在湖北先進行改革，建立以農民為基礎的政權和武裝，給國家進行大手術，療治創傷，恢復元氣，走富民強國之路。」
張皇后急切說：「皇上，別猶豫了，就這麼辦吧！」皇上狠心說：「行，就這麼辦！」李巖又告誡說：「皇上，咱們分頭行動，但你要記著，要掌握分寸，不能樹敵太多，要有理，有利，有節，不可眉毛鬍子一把抓，失去主次。總之，堅持正確的方向，機動靈活地施政。」皇上說：「好吧，我與皇嫂多商量；初步打算讓高起潛和陳圓圓去給清國議和。」
李巖讚揚說：「皇上就應該破格使用人才，不要老想著你身邊的那些官員、進士！我不知道這高起潛怎樣，但我知道陳圓圓一定能行；她跟皇太極的寵妃海蘭珠要好，這可是難得的敲門磚，不求談成，起碼能弄清真實情況，皇太極會給她說點真實情況。」皇上說：「朕就是這個意思。」李巖說：「那我明天就要走了，皇上你多保重！」皇上說：「那我就走了，你和皇嫂再好好敘敘。」於是外面叫著：「起駕！」
待皇上走後，李巖給張皇后說：「皇上現在真是改變作風了，不僅平易近人，還虛心聽取意見了。」張皇后說：「我看他只是對你而已。」李巖謙虛說：「對我也是看你的面子。」張皇后搖頭說：「非也，是你給他指出了一條挽救大明危局的正確路子，他現在心裡有底了，可也讓他感到更難了！」李巖沉重說：「是呀，皇上原來存在曉幸心理，以為中興大明輕而易舉，事實遠不像他想像的那麼簡單，其實是險象環生，如履薄冰。」
張皇后歎道：「隨它吧，也只有聽天由命了！」停了停又說：「表哥，你說，真要國破了，我可咋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