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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二O)縣令竹筒倒豆子 文 / 許洋(書坊)

    就這樣面試結束了,劉若宰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被選為狀元了。第二天,皇榜貼出來了,第一名是一個遠遠比不上他的叫余煌的人。他從第二名開始看,到最後一名也沒看到自己的名字。這件事對劉若宰打擊很大,可他還是決定參加三年以後舉行的下一次殿試。

    劉若宰在京城裡租了一間客房,準備在京城長期住下去。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得到了一本叫《金蓮傳》的書稿,他花了兩年時間重新整理加工這本書,並且把書名改為《金瓶梅》,據說這就是後來在中國民間廣泛流傳的小說《金瓶梅》的雛形。崇禎元年,熹宗皇帝去世了,思宗皇帝即位,在那一年的科舉考試中,劉若宰中了頭名狀元。

    有一個古老的諺語說:一個人講了一個謊言,就不得不講更多的謊言。就像一個變質的蘋果一樣,總是先有一個小小的斑點,然後慢慢擴大,最後整個蘋果都爛掉。劉若宰無疑是誠實的,他當時如果說了個謊,很可能那次的狀元就是他了;但是,問題在於如果他那次說了謊,以後他就不得不說更多的謊;正因為如此,在誠實與狀元這二者之間,他選擇了誠實,這是難能可貴的。

    既然是江寧主薄劉若宰舉薦的人才,李巖決定去會會這位縣令阮之鈿。阮之鈿剛來谷城上任,這之前,他已上疏皇上,直陳說:「谷城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如今張獻忠駐兵這裡,名義上是接受朝廷的招撫,實際上是因為缺乏糧餉,張獻忠企圖在這裡籌集糧草,等待時機。請陛下一定要慎重,等臣到任後,相機行事,收復谷城。」

    果然如阮之鈿所言,張獻忠佔據谷城後,拒絕裁減軍隊,不受朝廷調度,谷城四周佈置了數萬兵力,老百姓看到這情形,嚇得四處躲藏。阮之鈿到任後,盡一切力量從中斡旋,百姓才稍稍安定下來。不久,張獻忠的部下又四處搶掠,阮之鈿抓住搶劫者公開示眾,被抓的人不但不認罪,反而恬不知恥地說:「我們只不過借口飯吃罷了,如果官府發給我們糧餉,我們就不會去搶了。」

    阮之鈿進一步認清了張獻忠的意圖,再次上書朝廷,請求迅速派兵剿滅張獻忠。但是,遭到熊燦的反對,根本不採納阮之鈿的建議。阮之鈿情急之下,獨自一人前去說服張獻忠,向張獻忠表示,如果他不造反,願用自己全家人的性命保他不死。不料不僅沒有說服張獻忠,反而觸怒了張獻忠,他對阮之鈿破口大罵。

    當然,這是李巖從京城回來之前的事,現在李巖回到部隊了,既是湖北的總兵,又是巡撫,是朝廷命官,軍政大權一手握,他阮之鈿官還差幾級呢!阮之鈿在縣衙接待李巖,誰知李巖雖一身官服,卻既沒有坐轎,也沒有騎馬,而是帶一群隨從步行來的。阮之鈿並不認識李巖,但他認識官服,知道那是正四品,匍匐便拜,說:「谷城縣令阮之鈿,拜見總兵、巡撫大人!」

    李巖連忙拉起阮之鈿說:「快快請起,我這裡不興這個規矩!」當阮之鈿被李巖拉起,李巖說:「既然咱們都是朝廷命官,官職不論大小,都要平起平坐,一切老禮法都要免去。」誰知李巖的話音剛落,阮之鈿又跪下了,說:「卑職不敢!」李巖不悅說:「你這人咋這樣奴才呢?在我面前就是這樣,我讓你這樣,就是行,什麼敢不敢的,你看農民軍裡,有這規矩嗎?大家就是稱兄道弟!」

    阮之鈿站起說:「農民軍是烏合之眾,我們官軍咋能與他們相提並論!」李巖火了,厲聲道:「什麼,農民軍是烏合之眾?我就是農民軍頭,我在你眼裡又成了什麼!」阮之鈿嚇得又跪倒在地,把額頭挨地磕頭道:「卑職冒犯大人,求大人恕罪,再不敢了!」李巖不由哈哈大笑起來,鄙夷道:「你說你做的什麼官呢!低三下四,擔驚受怕,連點做人的尊嚴都沒有了,你覺得值得嗎?」阮之鈿不敢說話。

    李巖看他不敢起來,耽誤向縣衙進,只得說:「起來吧!」阮之鈿說:「謝大人饒恕卑職!」李巖向縣衙裡走著,阮之鈿小心地陪在一邊,李巖說:「阮之鈿,捐這個縣令花多少銀子?」阮之鈿說:「吏部有明規定,十萬兩白銀。」李巖說:「這是明的,暗的呢?比如推薦你的劉主薄,給他送了多少?」阮之鈿說:「這是潛規則,大家也有規矩,就是五萬兩。」李巖吃驚說:「難道潛規則也形成了規矩?」

    阮之鈿如實說:「是呀,還有禮部尚書,也是五萬兩。」李巖說:「這麼說,你這個縣令就花了20萬兩白銀?」阮之鈿說:「還要多一點,因為還要請客送禮,給具體辦手續的有關人員花點小錢;現在這種事,粘毛四兩,也是人之常情,大小權力都想撈點。不過沒事,當縣令第一年我就撈夠本了,第二年是淨賺的。」

    李巖吃驚問:「一年你就撈夠本20多萬,你是咋個撈法呀?快給我介紹介紹。」阮之鈿還真以為李巖向他學習經驗呢,就如數家珍般地說:「這個容易,許多你想都想不到的好處錢。比如剛上任,那些地方的豪富、鄉紳、保長,誰不需要政治靠山?他們的嗅覺靈敏的很,人沒到見面禮就到了。更不說到任後,接風洗塵了,提拔調整了,下去視察了,安排子女了,年來節到了,哪一項他不送錢?」李巖點頭說:「你說的還真是,」

    阮之鈿說:「另外,自己也得想主意,就是待客設宴,比如自己過生日了,父母大壽了,老婆生孩子了,孩子幾週歲了,子女結婚了,兒孫科考了,甚至兒孫沒考中,也要擺安慰宴,哪場筵席他們不得送銀子?」李巖說:「你這麼頻繁地擺宴席,他們能來嗎?」阮之鈿說:「派人通知呀!」李巖說:「你知道他們花的是自己的錢嗎?」阮之鈿說:「那就不管那麼多了,但我知道他們不會花自己的俸祿錢,俸祿都是有數的,他們不會花!」

    李巖說:「那就是敲詐剝削百姓的。」阮之鈿說:「也不盡然,也有公家錢。」李巖說:「那你就給我說說,怎麼個公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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