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二九）南北呼應遙相幫 文 / 許洋(書坊)
張獻忠說：「既然咱們又造反了，與官軍為敵，還要他們的朝廷命官幹什麼？還要這縣衙幹什麼，讓他們坐這裡耀武揚威呀，人模狗樣？」李巖說：「阮之鈿對咱們是有功的，關鍵問題也不在縣衙；你這樣殺了阮之鈿，官員誰還敢投降咱們？」張獻忠後悔說：「你怎麼不早說呢！」李巖說：「你沒看咱們投降和不投降干的一樣的事嗎？」
李自成說：「我終於明白了李將軍的意思，咱們是該改變戰略方針了，怎樣才能團結大多數，怎樣才能使越來越多的人擁護我們？上要不離皇上，下要依靠百姓，爭取和團結朝廷那些清正廉潔的官員，集中目標打擊貪官污吏和惡霸地主，還田於民，建立根據地，只有這樣，才能取得最後的勝利。」
李巖說：「看來咱們真該召開一次軍事會議，得統一思想，統一認識，統一步伐，絕不能再像過去，各吹各的號，各唱各的調，為了一己之私利，毀壞了我們的宏偉目標。」李自成說：「我首先同意，舉雙手贊成——獻忠你呢？」張獻忠埋怨說：「我們本來搞得風生水起，就是你們一來，全給我們搞亂套了，你還問我？」
李自成覺得張獻忠說的確實是實話，自己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破壞他們與皇上的合作，鼓動他們重新造反的；現在看來這個戰略目標錯了，達到了自己的目標，破壞了總體目標。但已經無法挽回了，他深感內疚，又不願承認自己的失誤，特別是更不願在張獻忠面前認輸，就轉移目標笑說：「獻忠，咱可不能不要良心，李巖本來是我的人，你半路從我手裡挖走，使你發展成十萬人馬，從根兒裡，你應該感謝我，不是埋怨。」
張獻忠譏諷道：「你不是有軍師嗎？我怕你一個槽上拴不住倆叫驢，我是對你好，給你調開一個！」剛才李自成說的牛金星臉上就無光，現在張獻忠又說個這，牛金星表白說：「我可是從心底佩服李將軍的，對他的意見不說言聽計從，也是一貫尊重，不存在一個槽上倆叫驢問題，你叫李巖自己說。」
李巖說：「別再說這些沒用的話了，咱們集思廣益，遇事商量著來；我也不是哪裡的神仙，我不過是善於集中你們的意見，加上我自己的想法。如果你們都願意聽我的話，鑒於咱們又都成為農民軍了，就要解決領導權問題，誰來當領袖，形成一個核心！」他回頭給張獻忠說：「張將軍，要不咱還擁立自成當闖王，讓他領著咱們干？」
好一陣肅靜，張獻忠打破沉默，毫不客氣說：「那也得等自成手裡有軍隊呀？就現在的情況，就是我不說什麼，咱手下的人也未必聽他的呀！」李自成也連忙擺手說：「不行不行，我現在是光桿司令！」李巖說：「也好，那咱就研究一下，如何對付這兩隻官軍。」
話音剛落，就聽探馬來報，說：「報告，吳三桂和左良玉兩支大軍都北撤了！」大家一驚，不知怎麼回事，李巖追問探馬：「弄清為什麼北撤沒有？」探馬說：「弄清了，是因為十萬清軍入關，皇上讓兩支大軍回京勤王！」李自成一掌拍在大腿上，說：「嘿呀，真是天助我也！」李巖笑道：「闖王，該你們回河南豎招兵旗了！」
皇太極已經是第五次親自帶兵進犯中原了，也是他一生中最後一次入主中原。每次進犯中原，他都有不同的政治目的，如果說過去是為了燒殺擄掠，以削弱明王朝的軍事和經濟實力為目的，這次他則是為了籠絡漢民族的民心，只要把明朝南方剿滅李自成的軍事力量吸引過來，讓李自成得以喘息，重新把隊伍拉起來與明軍作對就是勝利。
所以，部隊臨出發之前，皇太極給主力先鋒多爾袞約法三章：一、不准擾亂百姓和濫殺無辜；二、只對抵抗的明軍作戰，重在招降納叛；三、只繳獲官府的糧食、物資、軍械，不准動用富人的糧錢財物。違令者斬！他的心裡很清楚，如果建立不了三方聯合政府，要想穩定政權和長治久安，就必須要加強自己的中央集權，把明朝吞併，非獨裁和強權不能統一中華民族，只能還是皇權統治。
皇權統治，對於剛脫離奴隸制的滿民族來說，自然是一個巨大的進步，但對於實行了一千多年皇權統治的漢民族來說，無疑是老瓶裝新酒的過時形式，然而這又是無奈之舉。可以說，漢民族的百姓要求改革，崇禎皇帝也要求進步，就是明朝這些既得利益集團裡的官僚老臣們，擔驚受怕會失去自己的利益，總想維持他們作威作福，榮華富貴的現狀。想到這裡，皇太極就想到自己手下正重用的大臣們，如此制度，明臣的現在就是他們的將來！他感到李巖這人太了不起了，他甚至想像到自己為之奮鬥的事業，就是實現了理想，其後世子孫們不定哪一代，也會落到崇禎今天悲慘境地；可悲在自己眼睜睜地看著，竟還得義無返顧地朝這條道上奔，不奔連自己也無出路。
皇太極帶兵出發的時候，多想還帶著他的愛妾海蘭珠呀！他至今不能忘懷和海蘭珠並馬入關出關，面對長城內外的秀麗山河，那種感慨萬千的幸福時刻；可海蘭珠似乎再也不能和他一起出關入中原了，自從她的孩子夭折以後，身體每況愈下，百般調治總不見有大的起色。即使如此，海蘭珠還是對他關懷備至，特地讓妹妹莊妃陪伴他。
對於莊妃，皇太極並不是不愛，而是他們似乎中隔一層一樣。這也難怪，因為莊妃不懂藝術，卻熱衷於政治，大半搞政治的人都不注重情感，而善於權謀，這就讓琴棋書畫俱佳的海蘭珠情占鰲頭了。尤其海蘭珠是以陳圓圓為楷模的，除了妓女身份的海蘭珠，豈能不讓皇太極情有獨鍾嗎？
由於盧象升受到皇上的訓斥，降級使用，戴罪立功，主和派的內閣首輔楊嗣昌恨之入骨，心想你盧象升逞什麼能？放著好好的太平日子你不過，非要與皇太極交惡，這下好了，我就看你如何交戰！盧象升原來身為遼東經略兼兵部尚書，可他手中並沒有兵，遼東的軍隊實權在祖大壽和吳三桂手裡，吳三桂帶走了十萬，祖大壽還有十萬，然而，清軍並沒有走山海關，而是分三路走喜峰口、牆子嶺、青口山，擒獲總督吳阿衡，拆毀正關，來到營城石匣，駐紮在牛蘭。
吳阿衡的總兵吳國俊，前往祝賀監軍鄧希詔生辰，大醉，聽說清軍逼近，不戰逃去。唯吳阿衡孤軍拒敵，他躍馬揮刀，連戰五晝夜，直殺得天昏地暗，屍堆如山，毫無懼意，怎奈援兵不至，兵盡糧絕，力竭被俘，清軍逼降，吳阿衡大義凜然，慷慨陳詞：「我生為大明將領，死為天國英靈，決不屈膝！」多爾袞惱羞成怒，命人把吳阿衡的雙膝砍斷；吳阿衡咬牙切齒，大罵不止。多爾袞又讓手下將吳阿衡牙齒擊落，舌頭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