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三五）兩顆人頭價有別 文 / 許洋(書坊)

    張應元等官軍在夔門土地嶺，在李巖的部署指揮下被張獻忠打敗；官軍向西開拔，李巖急令向大昌進發，一舉攻陷大昌。接著，張、羅又在觀音巖大敗邵仲光，撕開缺口，然後進逼到久昌。四川巡撫邵捷春率兵在此駐守，張、羅便繞過欠昌，向開縣、梁山、新寧方向挺進。在達縣遇阻後，又轉攻夫昌、大寧，然後再向西衝殺，由達縣攻到巴州、廣元、昭化，再攻劍州。稍作停頓後，李巖讓張獻忠、羅汝才放棄入陝的打算，再南攻梓潼，到十月下旬攻至綿州。

    楊嗣昌率部緊追，於十月二十四日左右趕到梁山，然後經大竹、廣安、岳池，到達順慶，沿途吃盡苦頭。劍州、梓潼之敗傳報來後，楊嗣昌對四川將領及入川參戰的客將進行了參劾和懲治。四川巡撫邵捷春被革職，後被處死，其職由監軍道廖大亨接任。陝西總督鄭崇儉也因增援不力而被革職，由丁啟睿接任。其他被參懲處的將官也有不少。

    自從農民軍第二次進入四川，官軍各將沒有一個主動出擊的。楊嗣昌雖然多次傳佈檄，可命令得不到執行。當他在重慶時，下令赦免羅汝才的罪行，如果投降就授給他官職，只有張獻忠不赦免，將張獻忠活捉斬首的賞賜銀子一萬兩，封侯爵；楊嗣昌刊布通緝令，榜上畫著張獻忠頭像，並親作《西江月》一首：

    此是谷城叛賊，而今狗命垂亡。興安、平利走四方，四下天兵趕上。

    逃去改名換姓，單衣黑衣逃藏。軍民人等綁來降，玉帶錦衣升賞。

    榜尾大書賞格：「能擒張獻忠者賞萬金，爵通侯」。第二天，從辦事的大廳到廚房角落到處都寫著：「有誰斬楊督師進獻的，賞給他白金三錢。」

    楊嗣昌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他感到很驚訝，懷疑左右的人都是盜賊，勒令三天內進兵。他傳令各軍跟在敵軍後面猛追，不能離敵人太遠，讓敵人從別處逃走了。各將於是全部從瀘州出發追趕農民軍。其實，李巖指揮著農民軍就是在與官軍兜圈子，把官軍肥的拖瘦，瘦的拖垮，然後看準機會再消滅。

    楊嗣昌和監軍萬元吉見四川的仗打成這樣，便又對前線將領進行了人事變動，提拔猛如虎為總統，張應元為副總統，節制、協調各鎮官兵，追殺張獻忠和羅汝才。與此同時，農民軍則又攻下成都之北的什邡，接著南下，過漢州、金堂，從成都之東直下簡州、資陽，再東折至安岳。「以走致敵」，避實擊虛的李巖，至此終於找到了絕好的戰機。

    十二月初，張獻忠、羅汝才連破隆昌、瀘州，接著沿長江之北西克南溪，轉而北上攻克榮縣，圍井研，克仁壽，於中旬突至成都城下。成都危在旦夕。然而，李巖卻讓張、羅棄城不攻，突然北上，再破德陽，並繼續北上，於昭化境內渡過嘉陵江，智取巴州。至此，李巖和張獻忠、羅汝才真正取得了戰爭的主動權。

    此時，李巖的意圖已十分明顯，就是成功地把楊嗣昌及其主力調入川中，然後擺脫官軍，乘機重返防守空虛的湖廣。楊嗣昌當然看得出李巖的意圖，所以，當張、羅於正月初自巴州起營，攻下通江，進至達州，焚斷驛捨700里時，楊嗣昌深知湖廣空虛，張、羅如一入湖廣，則不可收拾，因此急令堵截。可是，賀人龍率秦兵留駐廣元，拒不出擊。而左良玉則在楊嗣昌的9次檄調下，才勉強入川堵截，最出力的仍是猛如虎。

    猛如虎祖居陝西榆林，因剿匪有功，從游擊升到總兵宮，又被督師揚嗣昌用為正總統，入四川追擊張獻忠。猛如虎所部士卒疲於奔命，於正月十三日，在開縣黃侯城趕上了張獻忠、羅汝才部。當時官軍已連追40日，十分疲勞，諸將請求休整一天後再戰，可猛如虎和參將劉士傑卻生怕張獻忠逃脫，立即率部攻擊。

    李巖本不想與猛如虎作戰，怕影響進入湖廣，可猛如虎緊追不捨，又對後續部隊發動了攻擊。張獻忠和羅汝才與李巖商議，怎麼辦？李巖和二人登高一望，覺得地形有利，李巖詼諧說：「看來這猛如虎名字沒錯起，還真猛如虎呀？既然送上門了，這口肉不吃就有點對不起人了！」於是，指著剛路過的一片凹地，給二人說：「把先頭部隊折回來，你從這邊，你從這邊。」他做了個合圍的手勢，然後又笑說：「我在這裡等你們。」

    二人會意，各自指揮部隊，從左右兩翼迂迴包剿過去。由於猛如虎孤軍追擊，立功心切，沒有友鄰部隊協調，被張獻忠、羅汝才切斷退路，包了餃子，圍住痛擊。結果劉士傑戰死，猛如虎的一家老小被擒，兒子被殺，侄子自殺，部隊損失大半。最後猛如虎僅與中軍馬智率殘部千餘人逸出重圍。

    猛如虎經此一擊，已是元氣大傷，無力再戰。而奉檄入川的左良玉，卻在此關鍵時刻，竟率部退入陝西興安地區。如此一來，四川東出湖廣之路，門戶洞開。正當農民軍向東趁虛偷襲襄陽時，一個大好的消息傳來，說李自成已經攻陷了洛陽。

    是呀，李巖讓張獻忠把楊嗣昌的官軍全部吸引到了四川，中原地帶就沒有官軍，使李自成迅速發展成為幾十萬的部隊，洛陽是明朝最富有福王朱常詢的封地，僅萬曆帝就給他斂了幾十年的財物，是名符其實的富可敵國。李自成早就紅眼了，要說貪官這可是全國最大的貪官，要是能把洛陽打下來，那能解決多少部隊的糧餉！

    洛陽是豫西乃至中原的重鎮，其地位非同小可。以前農民軍屢次在河南過境，但從沒有哪一路首領動過洛陽的念頭，甚至往往是繞開它走。現在李自成終於有了攻打洛陽的實力。朱常洵是明神宗萬曆帝最寵愛的妃子鄭貴妃所生，為第三子。為廢長立幼所謂「國本之爭」，大臣們與皇帝斗了15年，期間發生很多事情，是萬曆一朝最激烈複雜的政治事件，共逼退首輔四人，部級官員十餘人、涉及中央及地方官員人數三百多位，其中一百多人被罷官、解職、發配。終於在萬曆二十九年神宗不得已讓步，立皇長子朱常洛為皇太子，朱常洵為福王。不久後，福王完婚，婚費達三十萬金。

    福王的封地在洛陽，起造官邸花了二十八萬兩銀子，超出一般王制十倍的花費。在此之前，海內興盛，皇帝所派稅使、礦使遍佈天下，每月都有進奉，明珠異寶、毳錦綺堆積如山，其他搜括盈餘數以億萬計。朱常洵臨行出宮門時，神宗四次將他召回，囑咐他三年入朝一次，並下詔賜其莊田四萬頃。

    四萬頃是啥概念，那幾乎是整個中原的土地，而且都是要的好地，在群臣的揭力反對下，萬曆不得以減為兩萬傾，可鄭貴妃又提出以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