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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六回 夜闌臥聽風吹雨 文 / 尋歡刀(書坊)

    建安四年,北方大梟袁紹大敗公孫瓚,三千白馬義從盡皆凋零。長安城內寂靜如常,一少年跨馬持刀,下馬書。

    建安五年,董承劉備衣帶詔事件敗露,董府三族被誅,劉備被迫亡走袁本初。孫策身死,江東孫權正式上位。長安城只傳出一個消息,沖公子被帶往長安。

    建安六年,曹操舉兵欲伐袁紹,卻最終不知為何無故作罷。長安城微微一聲歎息。

    建安七年,孫策拿下豫章,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書生進入江東。同時,袁紹受劉備鼓舞,大軍隱隱逼近官渡,小範圍內戰亂開始,不過終未跨過黎陽。

    建安八年,曹操陳兵黎陽,袁曹數十萬大軍對壘,卻始終未大舉交鋒。

    建安九年,公元204年,一聲驚雷在長安城的上空炸響。

    北方夏秋兩季多陰雨,尤其是關中之地,有時竟能連綿不絕十多天。

    如今正值雨季,長安地區宛如一個嬌媚女子被雨水浸透後,裸露出了嬌嫩的肌膚,這片曾是天子腳下的皇城,終於在曹操迎漢獻帝入許之後變得落落寡歡,像是被打進冷宮一般寂寥無人問津。後來李傕郭汜二人據守長安,原本打算開天闢地做出一番大事業,卻不想中道奔殂,被段煨、伍習二人偷取果實獻給了曹操,經此無數波折的長安終於慢慢淡出人們的視線,成為現下朝廷新寵許都的掌中玩物,以諸侯的姿態向後起之秀許都弓腰作賀。

    後世清人顧祖禹曾道:

    自天下而言,河南為適中之地;自河南而言,許州又適中之地也。北限大河,曾無潰溢之患;西控虎牢,不乏山溪之阻;南通蔡、鄧,實包淮、漢之防,許亦形勝之區矣。

    如此可見,許都可算是中原腹心之地,然而真正有著坐擁天下姿態的長安,並未得到世人的公評,只是以一個失敗者的姿態隱在暗處,不知是在儲蓄著再次登臨絕頂的力量,還是已經消沉到不忍示人容貌的地步。

    不管如何,一座古老的城,總太多風雨,也太多滄桑,留給後人的,不過是更多的嗟歎。

    此時此刻,一間簡樸的房間裡,一名少年正席地而坐,聽著窗外雨打枇杷的聲音,一雙眼睛始終不曾睜開。

    門外,一個面容俊逸的少年正悄悄摸進房間,看到房中少年依舊一動不動的模樣,暗暗歎息了一聲,又悄悄退出,走時輕輕的掩上了門。

    「沖公子,植公子如何了?」

    一個面容慈祥的長者迎上出門少年,一臉期待。

    少年紅著臉,即便是在夏季,依舊身著比常人更多的衣服,可即便如此,還時常會忍不住哆嗦,聽到長者相問,便用稚嫩的童音回答道:「四哥一直坐著就沒動過,我也不敢打擾他,就又出來了。」

    鍾繇歎了口氣,道:「植公子似乎還沒有從八年前的那場敗仗中振作起來啊。沖公子,現在植公子也只見你和典將軍兩人,典將軍整日繁忙,根本沒時間來長安探望,現在只有沖公子才能跟植公子說上幾句話,您還是多多開導植公子吧。」

    鍾繇,長安太守。

    段煨投降之後長安之地便歸屬曹操,曹操又置曾為漢室屢立奇功的鍾繇做了長安太守,如今已經是第九個年頭了,也就是說,從曹植奇襲南陽到現在,已經足足過去了八年!

    八年後的曹植,已經由一個乳臭未乾的少年變成了一個翩翩佳公子,古人十六歲,已是可獨當一面的人物了,只可惜如今的曹植卻如老僧坐定一般,待在這個枯燥的屋子中,一待就是八年,八年中,不曾走出長安一步,八年中,唯一陪伴自己的,就是門外那個體弱多病的弟弟曹沖了。

    此刻聽到門外聲響,曹植終於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就在門外二人要離開的時候,曹植突然開口道:「是沖弟嗎?進來罷。」

    門被緩緩的推開,一個神情興奮臉色卻蒼白的俊秀少年跑了進來,待到曹植跟前的時候,又放緩了腳步。

    「四哥,你醒了?」

    曹植微微一笑,道:「我又沒睡著,何來清醒一說?」

    聽到曹植此話,曹沖不禁郝然,「四哥在這長安一待就是八年,二哥都已經坐到了執金吾的職位,若不是二哥執意不受,這個位子也不會給了才投降沒多久的賈詡。四哥還要在這座枯城中待多久呢?」

    曹植伸了伸腰,摸著曹沖的腦袋,卻是另尋了一個話題,道:「沖弟,今日病情如何了?」

    曹沖一怔,繼而露出一絲溫暖的笑意,道:「多虧了四哥這幾年的照料,身子這才好了許多。對了,四哥,你那些都是哪兒來的法子,我覺得連宮中御醫都比不得呀!」

    曹植答道:「這其實都是一個老先生教給我的,我拿了他的東西,只好承了他的衣缽,一來二去也就學會了點小本事,正好能治你的身子,這才在走的時候從他那裡把你要了過來,不過話說跟我不死不活的待在這長安城中,是不是憋壞了?」

    曹沖笑著搖頭道:「其實,我倒覺得這樣挺好,安安靜靜的待在這長安城中,長安長安,長治久安,多好聽的名字。」

    曹植微微一怔,從前就知道這個天才弟弟是三國第一神童,甚至蓋過了北海孔融(幼時讓梨的主兒)的風光,此刻聽他說話,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看似極為普通的幾句,但又是幾人能說出來的?

    「四哥,不說我了。當年二哥立下南陽大功後,父親已經奏請天子表二哥為南陽郡守,雖然只是名義上的遙領,但可見父親已是極為器重二哥,你這八年來一直默默無名,父親似乎有些失望,他認為已經被一時的失意所打敗,這樣你都不介意嗎?」

    曹植微微一笑,又過了八年,按前世來算的話,他已經是而立之年的人了,許多問題看的比以前太清楚了,所以此刻也只是輕聲道:「沖弟,什麼事情都不是可以從表面看出真相的,你真的以為曹丕就是一個徒有虛名的公子嗎?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不過我只想告訴你,當年第一次征討張繡的時候,曹昂戰死,曹安民為了救……救他也死於亂刀之下,他把戰馬給了我,我才能逃脫,而曹丕,當時僅是十歲的年紀,自己就能在亂軍之中逃生,這份本領可不是誰都能有的。也許你要說當年我八歲的時候還奇襲宛城,但其實那不過是過家家的小遊戲,一旦被針對,照樣死路一條,何況後來不還是曹丕一戰定南陽,我也才蒙他所救,這一切的一切,都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曹丕絕非庸人,你也不必替我打抱不平了。」

    曹沖難得見這個四個一次跟自己說這麼多話,又聞如此言語,也是輕輕道:「我倒不是小覷二哥,只不過四哥,你真的想這麼一直下去嗎?」

    曹植拿過曹沖的手,搓了搓,道:「下雨天的時候,記得暖手,我嘛,當然不會一直待在這裡的,明日,我就帶你回許都!」

    曹沖驚訝道:「真的?!」

    曹植揉了揉曹沖的頭,笑道:「騙你作甚,當初跟他說好的,如果十年之內還不出長安的話,就永遠不用出來了,都已經八年了,再不出去就是給自己畫地為牢了。沖弟,你且把外面這八年的事情簡單說一下,我也好做點準備。」

    曹沖興奮道:「好啊,我這便跟你道來。」

    說罷,便一個鯉魚打水,翻上了曹植的臥榻,像小時候一樣,兩個兄弟總是睡在一起。

    一彎殘月高懸於天,風吹屋簷,雨打枇杷。

    屋內人,沉寂八年無聲,八年枕刀而眠。

    總在夜闌,臥聽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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