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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九回 徐州城門開 文 / 尋歡刀(書坊)

    避過張燈結綵的喧鬧街道,剛入徐州城不久的一行人只尋了個便捷通道,走至尋常百姓一輩子都不可能踏足的似海侯門,看著燈火通明下賓客紛至沓來的熱鬧景象,為首一人瞅準了面前牌匾上的一個燙金「呂」字後,回頭一笑,「高將軍,臣門如市也不過如此了,我看還是你先進去跟溫侯通稟一聲比較好。」

    一個魁梧漢子從眾人之中走出,看了看眼前這個笑起來人畜無害的年輕公子,有些恍惚,自己戎馬倥傯了大半輩子,最後居然會栽在一個初出茅廬的後生晚輩的手裡。可敗軍之將不足言勇,高順也知道,輸給這個年輕人,陷陣營七百兄弟沒誰不服,九里山一場駭人聽聞的奇特大戰,若不曾親眼目睹,高順估計自己這輩子也不會聽說各為死敵的雙方,居然還有軍事演習這一說法,陷陣營被人家包了餃子之後還能生還,若是傳了出去,且不說面子上過得去過不去,恐怕是沒人會相信當初那個連當今天子的黃門侍郎都敢殺的曹家四公子,居然會對他高順的陷陣營手下留情。此刻聽到曹植的話,高順終於沒有說什麼,朝著曹植微微作禮,便提步往那道高大門檻邁去。

    門口迎人的老管家正欲前來阻攔,可等他看到這個一身布衣打扮的人竟是高將軍之後,立刻神色恭謹道:「高將軍,您也從豐邑趕回來了?」

    高順點了點頭,略微寒暄了一兩句,算是對這個位置雖然不高,但勝在佔據著如女子枕頭風一般的親近主上之利的老管家聊表心意,畢竟都是同一桿旗幟下的人,老管家不論對外人如何倨傲跋扈,可面對這個傳說可萬人敵的高將軍,從來不吝嗇一些甚至疑是阿諛的笑容,沒說兩句,便將其恭恭敬敬的送進了郡守府。等得高順跟著人流消失在視線中之後,老管家這才略有深意的往曹植這邊看來,似乎在思量該不該跟高將軍帶來的人打個照面,瞧眼前這公子的華貴服飾,定也是一方豪紳,門路門路,可不就走出來的嘛。只不過等他腦海裡翻了好多遍,老管家還是沒想起這個徐州城還有哪一家自己不曾有過交集的富貴巨擘,這才打消了上前的念頭,只當是某個榮華新銳,自己也沒必要提前掉了價的往上湊,畢竟不敢說自己權柄通天,可要說在徐州城想辦成什麼不算太大的事,還是從來沒有失敗的先例,所以再三猶豫之後,老管家終於撇過了頭,不再理會曹植一行人,而是又去招呼那些臨時得了帖子急匆匆趕至的大小官員,手法游刃有餘,各個周到。

    一直平靜瞧著老管家不易覺察的神色變換,曹植微微一笑,提了提差點要鋪地的稍長衣袂,感覺還不錯。

    不過看到曹植這個微小動作的小青蛇卻輕輕上前,仔細的將曹植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才懊惱的想到,自己的裁的尺寸不對,衣服明顯大了。只是不不等小丫頭說什麼,曹植早已先開口道:「一會兒進去了,可以多吃東西,但是不要多講話。」

    小青蛇皺了皺鼻子,老大不情願。

    曹植不由氣道:「早知道就該把你甩在路上的,偷偷鑽到馬車底下吃灰,味道不錯?」

    小青蛇登時羞惱的跺了跺腳,卻沒有發作,好歹是車水馬龍的天子腳下,再囂張如她也還是沒有無理取鬧,只是心底不知道又給這個嘴上一直不積陰德的傢伙記了多少筆新賬。

    撇開小姑娘的憤憤眼神,曹植對著身後典韋道:「典鬍子,今晚咱雙刀赴會,能不能活著回去,就看你了。」

    典韋神色凝重,沉聲道:「無妨。」

    曹植頓時露出一個無解的賤笑,道:「你辦事,我放心。」

    典韋輕輕點頭,一手握刀。

    一旁的曹植此刻卻不由思量起來,是時候招兵買馬了,總不能每次都是自己和典鬍子逢事親為,自從賈詡被老頭子扣下以後,曹植這才越發覺得自己是勢單力薄了,再說了,要是身邊有那種可以隨便塞給自己一兩個錦囊,然後告訴自己到哪兒拆開一看就能解決問題的國士,豈不是可以省去許多力氣?

    只不過門外人的心思再如何縝密不透風,可終究還是逃不過牆內嘴巴的陰謀算計。等得高順一進門,便繞過一面山石屏風,面帶複雜神色的快速走過幾折抄手遊廊,對於這種總顯奢糜的另類建築,軍營裡養成堅毅果決性格的他只能是眼不見心不煩,然後就在大廳中一人疑惑神色中緩緩上前。

    「高將軍,你怎麼回來了?」

    饒是一切盡在掌握的呂布在看到高順之後,還是驚愕的呼出了聲。

    高順趕緊拜道:「末將不才,豐邑之戰一敗塗地!」

    呂布復驚道:「不過是一月光景,怎會如此?」

    高順一臉慚愧,道:「末將大罪!」

    呂布眼中神色陰晴不定,身後早已跟出一人,正是陳宮,見呂布神色難明,忙道:「高將軍,你且仔細說來,怎會敗的這樣快?」

    高順望了望呂布,終於還是緩緩陳道:「原本我得先生指令,去豐邑不過是要拖住曹植的兵力,等得徐州這邊戰事結束,再與將軍合軍拿下豐邑。只不過等我到了豐邑後,發現豐邑城外早有一對人馬在等候,那曹植與我約定,以七百對七百,勝者入城,敗者自退。也是某一時立功心切,想著憑借陷陣營之勇,定可一戰取勝,所以沒多想就答應了下來。而事實上也正如末將所料,初戰時,陷陣營每戰必克,曹軍損耗頗大,從開始的三日一戰到十日一戰,每況愈下,等得前幾日,末將發現曹軍早已疲憊不堪,所以在最後一戰的時候,就下令務必畢其功於一役,故而等到曹軍不敵之時,便下令追殺,卻不料……」

    「卻不料窮寇莫追就是說給你聽的?」

    呂布突然陰陽怪調的插了一句話,高順登時一震。

    這時,陳宮又道:「高將軍,你繼續說。」

    帶著複雜心情,高順也沒有去看那張臉上的神色,只是陳道:「末將率領陷陣營追殺曹軍,卻不料那曹軍竟是直往山裡逃,當時末將也懷疑山中必有伏兵,可那曹植既然說了與我七百對七百,我若不入山,他必以我不敢交戰之由迫我放棄攻佔豐邑,所以末將便下令繼續追剿敵人殘軍。只是沒想到,剛過了山口,就發現滿山竟是曹軍,而先前的那七百人正陳兵山道等我。」

    頓了頓,高順見呂布沒有再插話,這才道:「當時我便大罵曹植豎子無信,可曹植卻打馬出陣,對我說依舊是七百對七百,只不過卻並非生死搏殺,是一場賭局,他跟我排布軍陣來一較高下,雙方各自衝陣,破陣者為勝。而勝負之人則各自履行先前承諾。而如果我不答應,那麼七百陷陣營的士卒將死無葬身之地。」

    聽到這裡,呂布心中也就明白了個大概過程,「所以當我把天子成親的消息帶給豐邑的時候,並非他是你的階下囚,也非你們兩軍對陣再由我擾他軍心以替你贏得戰機,而是你已然成了敗軍之將?」

    高順滿臉通紅,跪拜道:「末將死罪!」

    還是一旁的陳宮打圓場道:「我記得將軍排兵佈陣乃我徐州魁首,怎會敗給一個黃口孺子?」

    高順雖然兵敗,但說起此事卻坦坦蕩蕩,「不錯,若是單論佈陣,他的確還不算多麼驚世駭俗,可他能勝我,卻是因為一個萬夫莫當的將軍!」

    呂布不由道:「哦?他的軍中還有你不能敵的人?」

    高順道:「不錯,此人之勇,非將軍親往不能敵,末將卻萬萬不是其敵手。」

    呂布冷哼道:「此人是誰?」

    高順一字一頓道:「斬顏良,誅丑,陳留人典韋!」

    聞言,呂布拳頭猛地一捏,「就是那個在黃河岸邊屠戮我兩萬徐州士卒的典韋?!」

    高順答道:「正是此人!」

    「並且……」

    「嗯?」

    「他們此刻就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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