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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7回 剪燭看吳鉤 文 / 尋歡刀(書坊)

    沒有等到曹節母儀天下,曹植便向徐州請辭,只是耐不過陳宮數次挽留,這才耽擱了些日子,算起來打從曹植等人進入徐州城到現在,也過去了半月有餘。如今不僅豐邑安然無恙,就連下邳也是祥和一片,伴隨著徐州城的日日狂歡,雖然遷都大典尚未完成,但整個徐州就彷彿已經一騎絕塵,甩開各地諸侯提前邁入了太平盛世,對於這種奢糜行徑,陳宮不止一次的向呂布提醒過,只是每每總被一旁的陳登父子的溜鬚拍馬給阻攔下來,而呂布也只知夜夜笙歌,徐州大小事務,一律交給陳宮等人分開打點,自己卻跟那金屋之嬌盡情歡愉,外人不可打擾。

    此刻,曹植盯著眼前這個始終讓人看不出深淺的中年謀士,有些感慨道:「當年閣下進京面聖的時候,我也才不過黃發垂髫,如今閣下由封疆大吏一舉成為天子腳下的國之棟樑,士別三日,真當刮目相看啊。」

    對於曹植的冷嘲熱諷,陳登無動於衷,一手輕扣圍亭欄杆,輕聲道:「瞎貓碰上死耗子。」

    定力十足的陳登面無表情,倒是讓曹植饒有興趣的一笑,道:「荊州許汜曾言:陳元龍湖海之士,豪氣不除。先不論許汜是否故意詆毀,可以我觀之,閣下怎麼也像是匪氣十足,當初呂布欲結袁術,閣下隻字片語就將其瓦解,去了一趟許都,沒有為徐州謀得一兩白銀,倒是自己得了個廣陵太守的烏紗帽,直到現在,也能跟陳宮分庭抗禮且不落下風,閣下本事不小啊。」

    等到曹植說完悠閒的半躺在亭中長椅之後,始終不急不躁的陳登這才平靜道:「許汜何人?」

    一句話便將正舒服愜意的某人給震驚的目瞪口呆,當年許汜親自登門拜訪陳登,徐孺下陳蕃之榻的故事很可惜的沒有上演,反而給陳登唱了一出百尺臥高樓,對來訪之人裡都沒理,此事後來被許汜在劉備跟前提及,沒成想直接讓大耳劉備義正言辭的訓斥了一番。到此時,陳登對許汜不痛不癢的態度,讓曹植頗覺好笑,要是那個義憤填膺的士子此刻在場的話,豈不是要給陳登這一句話就氣暈過去?

    平地驚雷之後,陳登繼續面無表情道:「至於袁、呂聯姻,不瞞公子講,有一半是做樣子給許都看的,要不然廣陵太守也不是那麼好做的。」

    曹植饒有興趣道:「另一半呢?」

    陳登道:「令尊有一句話說得好,那袁術不過區區路中悍鬼,即便在下不想為自己留條後路入京,也不能讓徐州跟壽春擠眉弄眼,想在徐州偏安一隅,總也得有些拿得出手的真憑實據才行,要不然袁術被四公子截殺淮水後,在下豈能平步青雲?」

    曹植笑問道:「在呂家的地盤上,這麼誇獎曹老頭,不怕被陳宮穿小鞋?」

    陳登倒也老實,誠懇道:「這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算陳宮三頭六臂,也伸不進我這陳府來。」

    點了點頭,曹植收斂嬉笑神色,這就是跟聰明人說話的好處,不用太多廢話,曹植直奔主題道:「這次深夜攪擾先生,實乃被逼無奈,還望先生不吝賜教。」

    由閣下變為先生二字,看似無關痛癢的稱呼轉變,可裡面的章大小,卻是曹植和陳登彼此意會的,陳登整了整衣衫,第一次有了點笑意,反問道:「四公子深夜造訪,怎麼不怕隔牆有耳?或者說,陳登怎會得到四公子青睞?」

    曹植盯著一池靜水,淡淡道:「先生當年入許都,恐怕不只出使一事吧?你跟許都的協議,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單就說現下徐州,以先生才華,若不向陳宮掣肘,彼此聯手,別說區區一州,就是半個天下,不說能治理的海晏河清,可起碼的安泰卻是不在話下的。可現在呢,徐州城表面再光鮮亮麗,說到底也不過是烜赫一時的迴光返照罷了,原本就沒幾年的囤積儲備,就敢這麼大肆鋪張,先生可不要跟我說,這不是你下的一劑慢性毒藥。先不說你到底跟許都達成了什麼協議,今日之事,我也就跟你挑明了說吧,呂布在陳宮的攛掇下背信棄義,將我軟禁於這城中,想必再用不著幾日,不論是豐邑,還是曹丕的下邳城,都難免被蠶食,當此節骨眼上,先生難道真要坐視不管?」

    聽完曹植的話,陳登眼中陰晴不定,看不清曹植面上神色,這個被劉備贊為武足備的江左士子一時間也是有些躊躇。

    難得曹植卻在大禍臨頭的當口表現的閒庭信步,繞著水榭亭台轉了轉,給足了名士該得的思考時間,等得曹植慢悠悠的再次踏進亭中時,陳登一屁股坐下,道:「四公子那五十老卒現在何處?」

    曹植緩緩道:「城外。」

    皺了皺眉,不死心的陳登又道:「四公子身邊可用的力量尚有幾分?」

    曹植無比誠懇道:「一分也沒有。」

    饒是養氣功夫十足的陳登也不由氣急敗壞道:「四公子還想不想出這徐州城了?」

    曹植正了正腦袋,「想。」

    陳登冷哼一聲,轉過頭不再理睬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貴公子。

    曹植嘿嘿一笑,討好道:「先生莫要生氣,不是曹植小氣,而是真沒了手段,這才來求先生幫忙,你別看那典鬍子五大三粗,可說到底還不是匹夫之勇?再看看我身邊的小丫頭片子,能不給我添亂就足以讓我燒高香了。先生吶,非常之時用非常之人,眼下徐州城,除了先生,可就沒人再能幫助曹植避免此禍了。」

    終於轉過臉的陳登卻只輕聲道:「燒高香去吧。」

    曹植驚疑道:「你還懂這個?」

    陳登沒好氣道:「關你什麼事!」

    曹植哦了一聲,放下心來,燒高香拜佛那都是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以後才會盛行的事,這會兒給他聽懂算怎麼回事。

    完全不知道曹植的腦海裡居然在構思這等無聊之事,瞥了曹植一眼,陳登只當是他在思慮當下險境,這才略帶滿意道:「其實四公子想出這徐州城,也不是難事。」

    曹植頓時眼睛一亮,道:「先生快講!」

    陳登撫鬚道:「四公子應該知道,在下做廣陵太守之時,江東屢有進犯,也幸虧軍民同心,這才保得廣陵一方平安。原本等天子大婚後,在下也要回廣陵了,只是徐州內部情況特殊,在下這才留了下來。」

    頓了頓,陳登又道:「以我對江東用兵的瞭解,當此北方大爭之時,江東孫氏不可能作壁上觀,也許派往許都的人馬早就已經在路上了,如果發兵早的話,此刻兵臨城下也未嘗不可能,只是令尊一向用兵如神,對於江東不可能不提防,所以如今許都方面依舊沒有傳來任何消息,唯一的解釋就是江東的人馬應該就在去往許都的路上。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如今袁、曹雙方對峙官渡,正是江東出兵的大好時機,所以孫權的兵馬,應該已經啟程了。」

    曹植若有所思,輕聲問道:「先生的意思是要我借力打力?」

    陳登點了點頭,笑道:「四公子果然不同尋常,當初京城惡少的名聲委實是冤枉公子了。」

    曹植苦笑著擺擺手,道:「好漢不提當年勇,莽夫不說提刀手。我自己不說,他們愛怎麼說怎麼說,曹操倒是被世人罵了個狗血淋頭,可到現在他不還活的好好地?這種事,不提也罷,我們還說當下之事吧,我手中只有五十老卒,想借力也沒處借啊,再說先生也不能把那江東吳鉤小覷了,狼行千里吃肉啊。」

    陳登略一沉思,便道:「呂布那邊我去說,城外的事,四公子就必須要自己爭取了,區區吳鉤,剪了便是。」

    曹植咬了咬牙,哀怨道:「看來非得把豐邑的兩千人也搭進去了。」

    陳登滿不在乎道:「捨不得鞋子套不住狼,更何況是為救自己的性命。」

    曹植頓時白了陳登一眼,沒好氣道:「站著說話不腰疼。」

    可叫曹植一臉黑線的是,陳登居然站起身來,華麗麗的扭了一下自己的腰,笑瞇瞇道:「不疼。」

    曹植一腳伸過去,「我踹你!」

    陳登矯健的躲開,忽然笑了一聲,意有所指道:「真沒想到。」

    曹植也是縮回腳板,嘴角淺勾,道:「等你離開廣陵太守的位子上的時候,就知道什麼才是意想不到了。」

    仔細推敲了一下曹植話中意思,陳登淺淺問道:「四公子這算是收買人心?」

    曹植嘿嘿一笑,道:「那就得看先生價值多少了。」

    陳登搖了搖頭,不說話。

    曹植起身,伸了伸腰,道:「明日就看先生了。」

    陳登點了點頭。

    在出亭子的前一刻,曹植忽然停下腳步,道:「陶謙死後的徐州,可以說是無主之物,在天子大婚之前,誰也沒有皇命加身。當初先生與令尊一心輔佐劉備主持徐州事物,如今又擇主而事,就不怕世人置喙?」

    方才沉默了半天的陳登在曹植沒有看到的情況下,伸出雙指,對著天邊一勾彎月,輕輕一剪,緩緩開口道:

    「非吾擇主,是主擇吾。」

    曹植微微一怔,繼而噙笑出亭。

    湖海平生豪氣,關塞如今風景,剪燭看吳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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