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十年,一年 文 / 三姐姐
第十三章十年,一年
青辰峰上。
「瓊音,葉兒姐姐,我要走了。」雲逍站在湖心小亭的出口對柳瓊音和柳葉兒說道,他身邊站著一身紅色短裝的唐婉。
「嗯。」柳瓊音點頭。
「好弟弟,你去吧。姐姐說不定回去看你喲!」柳葉兒還是那麼喜歡笑。
雲逍看見了柳瓊音眼裡的珍重,也發現了柳葉兒向來嫵媚的眼神裡,多了一抹暖色。
「十年之後,我在飛石國都城最大的建築下等你們。」雲逍釋然一笑。
唐婉和柳瓊音柳葉兒二人一一告別,祭出長鞭,一把拉過雲逍,破空而去。
雲逍沒有回頭,佇立風中的姐妹倆,目送雲逍的身影消失在夕陽裡。
三天後傍晚,雲逍和唐婉回到了碎空山。
破雲峰前。
「雲逍,你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早上。」
沉沉的暮色裡,唐婉的眼中總歸是露出了一抹黯然,也不知是誰,在她臉上寫下了一筆憂傷。
「明天我就不送你了。」
「嗯。你還沒有報答我。」
「馬上。」
「你堂堂唐姑娘果然……」
雲逍的話說到一半,臉上忽然傳來一種溫潤柔軟的感覺。近在咫尺的,是唐婉玉色翩羞的容顏。
他笑了起來:「果然很舒服。但這是我的第一次。」
「哼,我也一樣啊,你又不吃虧。再說了,你的第一次,能和我堂堂唐姑娘比?」唐婉秀眉一豎,轉而又浮現出來得意的神色。
雲逍莞爾。
「喂,大壞蛋,我走了。」唐婉鼓著腮幫子說道。
「嗯。我明白。」
「記住,是我離開你,不是你離開我的!我堂堂唐姑娘,不會被任何人拋下。」唐婉走出幾步,又回頭叮囑道。
「我都說了我明白,上次還特意告訴你了。」雲逍一臉促狹地看著唐婉。
唐婉嗒嗒嗒走回雲逍面前。
「嗷!」
他被唐婉重重地踩了一腳。
認真地聽了聽雲逍的痛呼,看著他臉上故意作出的最後一抹苦澀消失不見,唐婉才頭也不回地走入了破雲峰。
「我會記得你!」
蕭瑟的晚風把雲逍的喊聲帶到了山上,映紅了一張嬌艷可愛的臉。
翌日辰時。
碎空山下。
「珊兒,我們該走了。」雲逍看著張珊兒和張闊,紅妹依依話別完,提醒道。
「嗯。」張珊兒背對著雲逍點了點頭,對身前的兩人說道:「父親,紅妹,我會回來看你們的。」
「好女兒,你去吧,爹爹在這裡過得很開心,你不要牽掛,有紅妹照顧我,沒事的。」
「小姐,雲大哥,再見。」紅妹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裡,泛起了一片晶瑩的光澤。
「爹爹,紅妹,保重。」
「伯父,紅妹,雲逍告辭了。」
「駕!」
少年打馬揚鞭,帶著一尊玉人兒踏上了遠行之路,留下微僂著腰的老人家,和攙著他的小丫頭,兀自在晨光中伸長了脖子眺望。
兩個月後,以雲洲碎空崖為首的滅魔聯盟終於正式建立,其成員包括了雲洲和徐洲的各大修仙門派,以及雷洲境內的青峰劍派,加起來一共七個門派,還有以劉奇等人為首的散修界人士兩千餘人。
滅魔聯盟總共有法體級修為以上的修士近萬人,兵分兩路,每路人馬各五千人,一路由碎空崖領頭,從御州進入錦州,一路由青峰劍派領頭,從青州進入懷州,分頭逼向錦州的鐵扇門和懷州的開山門。
一個月後,大戰爆發。
鬼星宗終於正式出動,正如先前唐清韻的判斷,開山門和鐵扇門早已淪為鬼星宗的傀儡,兩個門派中無一人倖免,或被誘.惑加入鬼星宗,或被用邪法強行控制起來,在鬼星宗弟子的帶領下與滅魔聯盟對抗起來。
大戰持續半年有餘,由於鬼星宗勢力已經擴展到了一定地步,人數眾多,個個修為不俗,而且其功法詭異,各種邪惡的法器多不勝數,使得滅魔聯盟損失慘重。
最後聯盟各派傾力而出,幾乎每個門派的太上長老和閉關修煉多年的老輩人物都出手了,終於把鬼星宗的勢頭壓了下去。
兩個月後,鬼星宗全部勢力被迫集結在懷州開山門,滅魔聯盟兵臨城下。
不料,這一切都是鬼星宗的密謀,他們早有佈置,在開山門設下了驚天的殺戮大陣,無數生靈被作為祭品。大陣觸發,滅魔聯盟死傷慘重,鬼星宗隱藏的巔峰人物終於悉數出動。
然而就在這時,隱世仙門從天而降,近百名長老級人物聯手,和滅魔聯盟的協助下將鬼星宗勢力剷除殆盡,只有一個邪幡無故消失,就連隱世仙門的人也沒能將其留下。
至此,大戰結束。
暗中修養千年後重現人間的鬼星宗,在短短一年的時間裡被滅魔聯盟和隱世仙門聯手剿滅,始終是沒能掀起太大的波瀾,一場浩劫就此平息。
萬里之外,青山之巔。
「阿哥,這兒真美。」
一個清麗的身影站在懸崖邊上,看著腳下雲波湧動的深澗,聽其聲,如聞珠玉。
「嗯。我也覺得。」在她身旁的少年負手而立,轉過頭說道。
「珊兒,我們走了有……幾萬里了吧?」
「對呀,阿哥,飛石國還有多遠?」
「再走過一條河,就不遠了。繼續走吧?」
「嗯……」
這兩人正是出走凌雲國的雲逍和張珊兒。算來,兩人離開凌雲國已經快一年了。一路上逐日而行,伴月而棲,或在市井中穿行,或入深山老林,跋山涉水。
雲逍始終沒有停止過修煉,但終究是停留在化靈巔峰階段,不得晉陞。倒是張珊兒,已於半年前修至和雲逍一樣的境界。
雖說雲逍的境界沒有提高,卻不代表實力沒有進步。正所謂紅塵有大道,入得仙門之人再歷凡塵,反而對修仙一道有了更深刻的體悟。
此外,雲逍把「醉風行」教給了張珊兒。不得不說,張珊兒在修行之上確實天分不凡,學什麼東西都非常之快,「醉風行」在她手裡施展開來,少了幾分凌厲迅捷,多了幾分飄忽靈動,在雲逍看來,她完全就是在跳舞,而不是在演繹殺伐之術。
不過在雲逍親身體驗過之後,他才知道那份美麗中暗藏的殺機。如果雲逍不動用寶物和靈技,他已經很難在短時間內擊敗張珊兒了。
三個月後。
長河邊。
「阿哥,這就是那條河嗎?」
張珊兒一身白衣,玉立在河畔。
「嗯。過了這條河,就進入中原地界了。此處離飛石國大約還有一萬三千里。」雲逍點頭答道。
「阿哥,這條河好寬。」
「是啊。」雲逍看著眼前的長河,下意識地答了一句,放眼望去,在他身前的是一片蒼茫無際的波濤,長不知幾許,寬只怕要遠過了數十里,直如汪洋。
「這一路上,遇見的山水無算,卻數此河為最。」沉默良久,張珊兒說道。
「嗯。其實世間的每一處風景都值得賞閱。不止是雄山大河,一座小丘,一汪濁水,也是風景,你我不見得能體味,它兀自在它所在的地方停留,有山雞野狗。對眼前的長河來說,我們便是那山雞和野狗。」
張珊兒聞言頓了一頓,忽然問道:「阿哥,在你眼裡,有最美的風景嗎?」
雲逍微微一笑:「自然是有的。珊兒你就是。」
張珊兒頓時愣住,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旋即有些疑惑地看著雲逍。
「過了今天,這條河依然在此處,而我卻在彼處,你在身旁。」雲逍頗為認真地矯情了一句。
張珊兒笑顏如花,問道:「阿哥,我們怎麼過去?」
「你看,那裡有條船,興許可以載我們渡河。」雲逍說完,往右邊走去,他看見有模糊的船影在遠處。
走近了,雲逍才看清這艘船的模樣。
烏篷一頂,竹板三片,長篙一支,顯得非常簡陋,即便是沒有走上船頭,雲逍也能透過船板的間隙看到下面的湍流不斷湧動。
不過雲逍完全沒有因此而小視岸邊那個老頭,他一身蓑衣,近乎襤褸,頭上帶著一頂破破爛爛的斗笠,手裡提著一個魚簍子,一根竹子做的釣竿兒插在當間兒,坐在一塊青灰色的大石頭上。
看起來就是一名普通的艄公。唯一特別的是,他的船沒有半根兒纖繩。
雲逍攜著張珊兒對這老艄公施了一禮,方才問道:「老人家,您的船載人嗎?」
老艄公抬手扶了一下斗笠,竟露出一張非常年輕的臉,大約三四十歲的樣子。
「船嘛,自然的載人的。」艄公的聲音很低沉,隱隱有一種安定人心的作用。
雲逍略一拱手:「那不知可否載我二人渡河?需銀錢幾許?」
「我為載人而來。你們上船吧。」艄公說了一句,便提著魚簍讓開身子。
雲逍看不出這艄公的深淺,原本不該輕易上去,但不知怎的,他總覺得這個人沒有惡意,不止是對他,而是對任何東西都沒有惡意。
雲逍有些奇怪地看了艄公一眼,終是和張珊兒一起上了船,坐在那烏蓬之中。
那艄公見兩人坐定,提著魚簍子走了上來,坐在船頭。
船就這麼動了,往遠得只能隱約看見模糊虛影的對岸駛去。
雲逍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那艄公分明沒有搖漿,可船卻動了。莫不是他也是個修行者?
雲逍感應了一下,發現不管是這艘小船,還是船頭那個坐著的艄公,都沒有流露出一絲靈力波動,而且附近的天地靈氣也並無流動的跡象。
很快,船就開到了河中間,方才上岸的地方已經很遠了。
「嘩」的一聲響起,雲逍順著聲音看去,卻是那艄公甩出了魚竿兒。
雲逍想了想,挪到船頭問道:「船家,您每天渡多少人過河?」
艄公一動不動,恍若未聞。過了一會兒,才忽然說道:「我只渡能渡之人。」
「哦?這麼說來,還有船家不能渡之人?」雲逍有些疑惑地問道。
「是不能渡之人,不是我不能渡之人。」又是半晌,艄公的聲音才傳到雲逍耳中。
雲逍略作思索,方道:「船家,莫不是這河中有什麼凶險?」
然而艄公似乎沒了說話的興致,再沒有出聲。雲逍不好追問,便靜靜地坐在一旁。
不知道過了多久,艄公忽然一甩魚竿兒,釣起一隻活蹦亂跳的青魚,長近半尺,約有一斤來重的樣子。
「啪」地一聲,艄公把這條青魚放入魚簍,抬頭看了看天色,然後收起了釣竿兒。
「進去吧。風雨來了……」
第四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