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這個很好嘛 文 / 三姐姐
抬手一看,這已是自千妖穴回來後的第九日了。
「十日之期,該去見見珊兒了。」
雲逍低聲念了一句,便往紫霞樓的方向走去。
不多時,一片煙霞繚繞的美地出現。雲逍遠遠看見,似有一人正漫步於樓前。
那人若有所覺,轉頭看向緩步而去的雲逍,輕輕一笑,點頭示意。
「這不是那日路遇的藍衫男子麼?莫非他是紫煙前輩的弟子?」雲逍心中存疑,上前問道:「這位師兄,紫煙前輩可在?」
「家師正在指點小師妹修行,不便見客。」
這雲逍倒是不奇怪,畢竟現在才辰時,他對藍衫男子道:「原來如此,紫煙前輩讓我今日來此一行。既然暫不方便,我就在這等等好了。我叫雲逍,未請教……」
「我名任清,紫煙樓排行第二。」
「雲逍見過任清師兄。」雲逍鄭重一禮。
「不必客氣。」任清微笑擺手,道:「雲師弟且稍等,小師妹應該很快就能突破了,家師自會出來見你。」
任清不知究竟,還以為雲逍是過來找任紫煙的,他既然這麼說了,雲逍也懶得解釋,因為他確實是要見任紫煙,只不過不是主要目的罷了。
在雲逍看來,任清氣度溫和,待人有禮,是個打聽消息的好對象,於是向他問了一些不甚明白的事情,倒真是有不小的收穫。
比如百日講經之事。在太一門,每隔百日便會有門中高人開壇講經,講述一些修行中常常會遇到的問題,而且聽講的人如有疑問,也可以當場求解。比起凌雲國的敝掃自珍,這太一門公開的講經論道,確實算得一樁奇事。
按任清的說法,這是中原幾乎每個門派的慣例,不過實際上也沒有想像中那麼理想,因為修行越到高深處,越是只能自己領悟。
雲逍一想也是,別人的道終究只能略作參詳,真要照搬過來,沒準兒還會害了自己。
雲逍的問題很多,但任清臉上卻一點不耐之色也無,這讓雲逍心中好感大生,只覺得這任清果然是一個翩翩君子。
不久,樓門被打開,任紫煙出現在門前。
雲逍趕緊上去見禮,任清則站到了任紫煙身後。
「見過紫煙前輩。」
任紫煙輕「咦」了一聲,這少年竟是突破了?
她一時詫異起來,要知道,張珊兒在她的親自指點下,也不過是方才完成突破的,可看這布衣少年的樣子,靈息平穩,精氣飽和,分明比張珊兒的進境快了不少。
回過神來,任紫煙點頭「嗯」了一聲,道:「珊兒還須調息片刻,你先等一等吧。」說完,他便帶著任清進去了。
見門重新被關上,雲逍也不以為忤,就在這紫霞樓前漫不經心地走著。
半炷香後,他回頭一望,正好看見張珊兒從門中出來。她俏生生地走向雲逍,眼睛裡有笑容在流動:「阿哥,你來了。」
「嗯。」
「師父說,我可以明天回來。」
「是嗎?那再好不過了。」雲逍看著巧笑盈盈的張珊兒,道:「把手給我。」
張珊兒愣了一下,不知其意,但還是把手伸給了雲逍。
雲逍抓住張珊兒的手,運轉起體內的靈力,道:「某人似乎忘記了我們的賭約。」
張珊兒細心感受,一下就知道了雲逍的意思。
「阿哥,你真的比我快呢。」張珊兒掩嘴驚呼,這驚呼裡有一些驚訝,更多的則是驚喜。
「這個不是重點。」雲逍提醒道。
張珊兒看見雲逍臉上的壞笑,想起了那天的約定,一張俏臉頓時羞紅起來,心中驀然有些慌亂,「本以為阿哥肯定快不過我,現在可怎生是好……」
雲逍哪能看不出來張珊兒的心思,只是他原本就一點放過張珊兒的想法也無,此時更是出言揶揄道:「咳……有的人既然要食言,那我也不好強求。哎,可惜了那個在我心中溫婉知禮的美娘子模樣兒,眼瞧著就要轟然破滅了。」
張珊兒自幼飽讀詩書,又怎會聽不出雲逍的弦外之音。知理者守信,信字左邊一個人,又邊一個言,指的就是人說出來的話。雲逍這是在暗諷她。
「阿哥,我既然和你有了約定,自然會履行,你莫要陰陽怪氣地擠兌人家。」張珊兒咬著銀牙說道。
姑娘家的嬌羞慍怒都寫在了臉上,活生生就是一幅青山媚水的畫卷,看得雲逍心曠神怡,兩人一時間竟是都沒了言語。
有意無意中,雲逍拉著張珊兒的手沒有鬆開,兩人並肩而行。從紫霞樓到雲逍的住處,是一段不長不短的路,像是走過了幾天幾夜,又像是瞬息而至,總歸是到了。
雲逍把任紫煙十天前跟他說的話告訴了張珊兒,張珊兒的反應很平淡,似乎早有預料,她說:「我知道師父會是這個意思。」
這個蕙質蘭心的女孩兒,確是把一切都看得通透,雲逍搖了搖頭,認真說道:「珊兒,我也是這個意思。」
張珊兒狡黠一笑:「阿哥,這是你們的意思,我的事情,還要看我自己的意思。」
雲逍語塞,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想見你時,師父不准的話,我就偷偷跑出來。」
張珊兒臉上飛揚的明媚讓雲逍又好氣又好笑,只覺得她真是一個奇女子,生活得足夠自我。
雲逍也不打算再勸,說起旁的事情來。
談到修行之時,雲逍把五張陣圖演化給張珊兒看了一遍,張珊兒也將今日所學展現出來,兩人各有所得。這五行陣圖頗有些奇異之處,張珊兒隱約有所感應,尤其是水行陣圖,居然引得她體內的水行靈力澎湃不已,隱隱與陣圖相和。
而雲逍則學到了一門法術,名為「真水漩流。」這門法術不算複雜,但威力不小,施展開來,有一股龐大的拉扯之力,可將人吸入漩渦之中。只是這「真水漩流」在雲逍手中卻是不如在張珊兒手中得力。
雲逍不悲反喜,這至少證明了他的猜想,他不能修習月神訣以外的心法,而不是術法。百經樓中功法眾多,少說也能挑出三五個不錯的法術。
一天很快就過了,離開之時,張珊兒紅著臉踮起腳尖,在雲逍臉上輕啄了一口,遂翩然而去。
雲逍站在原地,低聲念道:「這個綵頭很好嘛,以後有機會要多來幾次。」
翌日,百經樓中。
雲逍找遍了整個第一層,卻沒有發現一門比得上「真水漩流」的法術,思量片刻,雲逍出門而去。
學得多不如學得精,既有渾金璞玉在前,那就悉心打磨,還是專心於「真水漩流」的修煉才是。
誠然,「真水漩流」這一門法術出自任紫煙,又怎麼可能是雲逍短短一天就能徹底掌握的?以他現在的水準,施展出來不過爾爾,而且就他的修為,施展個五六次後,基本就靈力告罄了。
再說了,他自身還有一些東西有待研究。按照以往的慣例,境界一旦提升,月神鏡和《逍遙游》多都會有些動靜,先前和張珊兒呆了一天,一時也沒來得及琢磨。
回到居處,雲逍先是取出了《逍遙游》,注入靈力,書頁無風自動,翻到第二頁。「馮虛御風,趕流雲」七個鐵畫銀鉤的古字再度出現在雲逍眼前。
那個眉目清朗的男子自書中躍出,御風而行,隨後直上高天,似要追趕遠天處的流雲。這一次觀看,雲逍終於看出些門道來了,那男子腳下踩著的竟是一道道靈紋,隱隱與周邊的天地之力相通。
雲逍總算知道,為何這「趕流雲」三字怎的一直修不成,卻原來是有等級限制的。先前他修為不到法體級,才不能得其門而入。
「簌」地一聲,那男子重回書中,然而緊接著,雲逍手中的古籍又翻了一頁,一行古字浮現——「一化二,修法身。」
這六個字銀光閃爍,映在虛空中,在這六字之下,有一行行經文不斷顯化。全文百餘字,雲逍通讀一遍,發現這居然是一門法術!講得是如何修出法身。
再看那第三頁,除了已有的六個字,又出現了一幅圖。雲逍知道,這就是化出法身的陣紋。
他有心一試,然而疲憊感如潮水般襲來,內視一番,才發現渾身的靈力幾近乾涸。雲逍只好合上雙眼,入定調息。
三日之後,他才重新睜開眼睛。
掏出懷中只有寥寥數頁的泛黃古籍,雲逍徑直翻到第三頁,眼中露出一絲興奮之色,運轉起靈力注入其中。
認真看著眼前的百餘字法決,然後把書頁上陣紋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直到確定這兩者都完完整整地背了下來,雲逍才收起了《逍遙游》。
做完了這些,他沒有急著立馬修習,而是出了門找了一處僻靜地兒,練起身法來。先前黑衣男子演練「趕流雲」之時腳踩的靈紋,雲逍記得一點兒不差,此時運轉靈力依葫蘆畫瓢,倒真有些模樣。
只見他飛速奔行,狀若踏風,轉而腳下閃起銀光,隱約有靈紋出現,速度更快了幾分。但不出半盞茶時間,他就停了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真不是人幹的事兒!」雲逍隨手抓來一塊石頭,狠狠地往前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