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章 一碗好湯,不知短長的夜 文 / 三姐姐
第六十章一碗好湯,不知短長的夜
此時,金光殿中已然備好宴席。殿中寬敞明亮,有圓桌數張,依主次擺放,桌旁有侍者,面露恭謹之色。
「大哥,諸位,請入座吧。」譚毅走上前來迎接眾人,說道。
譚志「嗯」了一聲,對眾人道:「請吧,諸位。」
落座之後,雲逍環視一眼,發現座位竟然安排得正好,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二弟,人已經到齊了,吩咐上席吧。」譚志坐於主位之上,吩咐了譚毅一聲,轉而站起身來,端起一個古樸酒杯,對眾人道:「我先敬各位一杯。」說時,已有侍者給座中眾人倒上一杯酒,譚毅則高舉酒杯,一飲而盡。
杯中之酒色清如水,香淡,酒水瑩杯有餘而不漏,甚是特別。雲逍有學有樣地依著旁人的樣子緩緩舉杯,酒一入口,清涼頓生,遂甘洌,後有一絲溫和的奇異氣息流入識海之中,直使人心神舒暢,愜意之極。
「果然好酒,想必這就是素有美名的潤神酒了。早就聽說金光勝地的潤神酒有滋養神識之功效,如今看來,確是名不虛傳。」一個長老級人物出聲感歎道。
「是極是極。金光勝地不愧為本域三大仙門之一。」另一人附和道。
這兩人云逍都不認識,除了他們,還有幾個人也出言讚歎,言語之中頗有向金光勝地示好的意思。雲逍回想了一下,隱約記得這說話之人便是先前得了好處的那幾人。
「哈哈,幾位謬讚了,如不嫌棄,稍後帶幾壇回去暢飲便是。」譚志朗聲笑道。
「如此甚好。」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譚長老太客氣了。」
幾人紛紛回應道。
不多時,有侍者端著各式菜餚送入席間。
最先上的一道湯,以小碗盛放,湯麵浮著一段根須狀的籐草。
「你不要小看這一小碗湯,也別覺得金光勝地小氣。這籐草為龍鬚草,初次食用可延壽十年,以靈泉煮湯,用六味真火烹成,可加快數日之內的修行速度。」張敬之和雲逍坐在一桌,見雲逍露出疑惑之色,便輕聲解釋道。
「這麼玄乎?大師兄,如果把這碗湯賣出去,可作價幾何?」雲逍一邊問著,一邊作思索狀。
張敬之有些忍俊不禁,雖然他知道雲逍對中原的很多事情不清楚,這麼問只是想對這龍鬚湯的價值有個直觀的瞭解,但還是對雲逍的說法感到好笑。
「算成下品靈石的話,大概……五十顆吧。不算誇張,不過對你來說,應該不是一筆小錢了。」張敬之若有所指地說道。
雲逍也不否認,五十顆靈石就是五百塊上品精石,夠他去千妖穴忙活大半年了。
端過龍鬚湯,雲逍非常麻利地把它喝完了。這種好東西他自然不會放過,以前他沒有吃過龍鬚草,這就是第一次,可以延壽十年,他不會真的蠢到要打包回去賣掉。
接下來上的靈珍就沒有龍鬚湯這麼值錢了,但也都不是凡物,至少比太一城酒樓中的靈珍要高級不少。
一頓席吃下來,雲逍只覺得渾身飽脹,靈氣充斥體內,很有些直欲破體而出的意思。
譚志似乎也知道以各派弟子的修為,不加以調息的話可能會出問題,是以臨近席末之時,他便起身道:「各位長老不妨留下,談一談荒塔之事,其他若無事的話可以四處走走。」
他這麼一說,席間的年輕弟子遂紛紛起身道個失陪,走出了金光殿。
雲逍自然也不例外,他跟在張敬之身後離了席,在殿前的空地之上便盤腿坐下。不僅是他,凡是出來的人都和他一樣,找了個地方入定調息。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一輪明月從遠天升起,月彎如鐮,清輝四溢。
在雲逍胸口處,有一塊銀色的小鏡子,鏡面之上時不時流過一道溫潤的清光,只是不知為何,這清光極為內斂,透不穿衣物,外人便也看不到。
此間一片清冷靜寂,盤坐的各派弟子靜心調息,來往巡查的金光勝地弟子也不曾說話。金光殿殿門緊閉,裡面的各位長老還沒出來,當是在商談荒塔之事,而商談之聲,卻傳不出來。
修行之人對於晝夜的概念其實有些模糊,尤其是修為高深之人,他們只需要入定,便可以驅除身心上的疲憊,恢復精力。雲逍雖然不是什麼修為高深者,但睡眠於他,就像吃飯一樣,還是可以十天半個月一次的。
儘管如此,但大多數修行人,如果有事要做的話,依舊會選擇白天辦事,夜晚才入定修行。和凡人並沒有太大的不同。只不過修行人能做到的,凡人做不到,而凡人在做的很多事情,修行人其實也在做。
夜色漸深。
萬籟俱寂。
就連金光勝地籠罩數千里的漫天金光也逐漸減弱,直到息止,就像是陷入了沉睡一般。
這彷彿是天地之間的一種不變的規律,一到了夜裡,萬物自然而然地由動趨靜,雖不絕對,卻是大勢。
不知何時,月已西沉,朝陽東昇。
一道晨光從遠到沒有邊際的地方照射過來,喚醒了金光殿前入定中的人。
也許是巧合,金光殿殿門正在此時「吱呀」一聲緩緩打開,譚志等人從中走了出來。
雲逍看了看晷帶,現在是辰時。一天過去了。
「各位小友氣色不錯啊。短短兩天,就已經調息完畢了,不知是各派長老培養得好,還是我金光勝地的靈珍不夠靈。」譚志朗聲玩笑道。
雲逍聞言一愣,兩天?不是才一天麼?雲逍又看了看晷帶,調出日期看了看,果然,這一調息已經過了兩天兩夜,現在是第三天了。
雲逍愣神間,又聽譚志說道:「諸位,荒塔開啟就在今日,我們午時出發,日中前趕到荒塔,現在還有一段時間,想來各位長老有事情要跟門下弟子交代,在下先失陪一下,做些準備。」
說完,譚志便往殿內去了。
各派長老和譚志在金光殿商議數日,自然不會是閒聊,當下便拉著各自門人交代事情。這個時候,各派陣營就分明起來。
在場的有三十餘人,一共分作了九個勢力。加上金光勝地和已經在荒塔前等著的真華門,就是十一個勢力。這十一個勢力便是方圓十萬里之內數得上的仙門。
中原寬闊無邊,尤其是在邊緣處,各個勢力錯綜複雜。為了方便區分,從數千年前開始,就有了區和域的劃分。區以東西南北四向劃分,東為東區,餘者類似。域則不一樣,一般來說,十萬里為一小域,百萬里為一大域。後來又加了一個中域,以五十萬里為區分。
三個級別的區域之間並不互相統屬,這種區分,也只是為了區分其中的門派勢力。整個中原,小域無算,中域繁多,大域不過十。實際上,這種劃分也並不絕對,並非佔地小的勢力就不如佔地大的勢力。只能說基本上可以這麼區分,但也有個別勢力不能從這個角度去衡量其強弱。
如果放眼整個中原,雲逍所在的太一門也僅僅是一個小角色。然而小角色自有其尊嚴,至少在這方圓十萬里,太一門是毫無疑問的龐然大物。這個小域中的近千萬人,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小視太一門。
於是乎太一門就成為了佔據進入荒塔名額最多的門派之一。於是乎在場的九個勢力當中,太一門的八個人就顯得尤為打眼。
任紫煙看了看身前的五名弟子,說道:「這一次荒塔似乎出了變故,就算是未入道者,在不主動出手的情況下也不那麼安全了。你們切記不能妄動,千萬要小心。進入荒塔之後,我和兩位長老會先安頓好你們再離開。」
「謹遵長老教誨。」五人齊聲應道。
任紫煙點了點頭,道:「那就好。入塔之後,盡量不要和其他門派的人爭鬥,若有人主動挑釁,最好不要還手,往附近有荒獸的地方引便是。」
五人再次應下。任紫煙這番話充分體現了作為一個修道有成的強者應該有的心機,讓雲逍心中忍不住產生了一些惡趣味的想法。
任紫煙說完,李木雲和張闊也分別囑咐了一番,無非是要眾人多加小心,進入荒塔一定要齊心協力之類的。除此之外,並無別的交代。
「好了,其他人可以在附近走一走,最好是和其他門派的弟子結識一番,到時進了荒塔,也多一分照應。」任紫煙說完這些,看向雲逍道:「雲逍,你留下。」
「是。」雲逍點頭答應道,他早就猜到任紫煙會有話找他說,倒也不覺得如何意外。
見李木雲和張闊帶著另外幾人找其餘勢力的人寒暄去了,任紫煙便招呼雲逍走到無人之處。
「雲逍,那件佛寶借我一觀。」任紫煙淡淡說道,雖是借,卻有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味道。
當然,雲逍也不打算拒絕,他老老實實的取出那個草蒲團交給任紫煙。
任紫煙接到手中細細端詳了一番,手中紫氣繚繞,籠罩在蒲團之上。
不多時,她微微皺起了眉頭,雲逍見這情景,不由有些不太好的預感,想到一些事情,便有釋然了。
又過了一會兒,任紫煙將蒲團還給雲逍,道:「這東西……已經不算佛器了。裡面的佛性發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