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宛如糖衣般的熹微陽光,淡淡籠在了襄陽鏢局的正廳之中。
「當家的,出事了!」一名較顯清瘦的青年人急匆匆的快步走了進來,大聲說道。
坐在正廳點算鏢銀,正欲押鏢啟程的兩名中年精壯漢子放下手中的活,將那青年人淡淡眄了一眼,又極為沉穩的稍一對視,鎮定說道:「小胡,是什麼事這樣著急,難道是你頭頂的天要塌了嗎?」
胡姓青年將額上汗珠草草抹去,睜圓眼珠,沖二名中年漢子說道:「兩位當家的說的一點也不錯,當真是襄陽城中的天塌了!」
兩名漢子稍稍吃驚,瞪著胡姓青年不語,顯然已是陷入一番沉思。
「兩位當家的,想來這兩日你們忙前忙後,沒有空閒聽說一些襄陽城中的大事,小的這就說給你們聽好了,」略一抱拳,將語速提快著說道,「襄陽趙家的家主趙暉不知和何方人士大戰了一場,聽說現在受傷很重,幾乎已是廢人一個了,而現在襄陽趙家的鉅細諸事,也已由趙暉交給他的兩個兒子來看管,就連趙暉的義兄也顯示出對襄陽趙家即將日薄西山而衰敗的惋惜感了!」
漢子跨了幾步,將胡姓青年的肩膀拍了拍,巨聲說道:「小胡,你莫不是在消遣我們兩個吧,襄陽趙家是何等的鼎盛,怎麼可能就這樣區區幾日,就奠定衰敗之勢了?」
「哎喲!」,胡姓青年身材甚是羸瘦,怎經得起大漢的這樣一拍,旋即苦臉接道,「小人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來消遣兩位當家的啊,這件事據說是千真萬確,差不離的!」
另一條漢子撫髯踱步,緩緩開腔說道:「大哥,這件事業未必不可能,襄陽趙家在襄陽城雖然已有數百年的歷史,可是要說這勢力著實還是在近百年中崛起的!如若小胡說的不錯,趙暉當真被高手打作廢人一個,那麼他們襄陽趙家的氣數也就真真切切的盡了!」
襄陽鏢局能夠獨斷荊襄鏢局之業,襄陽趙家著實出力不少,而現任襄陽鏢局的兩位當家蘇海與蘇安,對趙暉以至於襄陽趙家也甚是服膺與敬佩。
撫髯漢子便是襄陽鏢局的二當家蘇安,蘇安武功與蘇海相比真個是相去甚遠,當心機帷幄卻是蘇海比不來的,是故襄陽鏢局能夠如今日之盛,蘇海與蘇安二人著實是功不可沒。
蘇海一頓,想了想,抬頭說道:「那又如何,既然趙大人將家主之位傳給了他的兩位公子,咱們襄陽鏢局對兩位公子聽命便是了!」
「哈哈,兄長,你這又是說的什麼笑話,」蘇安大笑之中將蘇海的話語不留情面的推翻了去,淡聲說道,「趙暉能夠讓咱們襄陽鏢局對他襄陽趙家馬首是瞻,說到底是因為他趙暉武功甚高,並且精專權術,咱們是不得已才屈居他襄陽趙家的門下,現在他趙暉不行了,他兩個兒子的武功比不上他們的老子,計謀權術更是不用說,這可是我們襄陽鏢局翻身的好機會,怎麼,大哥你想永遠在腦袋上帶一頂他們襄陽趙家奴才的帽子?」
蘇海目光甚是茫然,聽了蘇安話語只微微搖頭說道:「兄弟,話可不能這麼說,襄陽趙家就算業已沒落,可是他們家的趙大人對我們襄陽鏢局可是有過大恩的,兄弟你想想看,如若沒有趙大人的出力,就憑咱們幾個人,能有襄陽鏢局的今天嗎?」
蘇安眉峰一飄,哂聲說道:「大哥,這整座襄陽城中受過他們襄陽趙家恩惠的人想也不少,不過現在怕他們都一個個的都要離開襄陽趙家了,小胡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胡姓青年對恭迎阿諛之學很有建樹,點頭如搗蒜般說道:「二當家的話是千真萬確,現在的局勢著實是二當家所預料的那樣!」
蘇海冷聲一哼,大手一揮,厭煩說道:「小胡,你下去吧,我與我兄弟在談的畢竟是我蘇家的家事!」
胡姓青年躬身一禮,尷尬笑了笑,緩緩退了下去。
「大哥,小弟說的話都是為了我襄陽鏢局好,」蘇安的言辭愈發激烈,激昂接道,「你的那一套仁義道德,放在當今江湖只怕早已過時了!他襄陽趙家樹威立信,靠的全是金銀與武力,沒有人會真心真意臣服與他們的,再說,趙暉那傢伙原本就不是個什麼正人君子,這一點想來,兄長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別人是一回事,但咱們卻又是另一回事!」蘇海未知可否的搖頭說道,「如若趙大人的兩位公子賢明豁達,武學玄力高強無比,咱們如若背離了他們襄陽趙家可就是他們的死對頭了,莫說在襄陽城中開鏢局,那時恐怕想在荊襄之地開鏢局也是開不成的了!」
「大哥,」蘇安淡淡苦笑著說道,「我想不通,你為何會這樣看好襄陽趙家,就算趙暉的兩個兒子比他們的老子還要厲害,可是他們趙家的式微之狀是改變不了了的,有的局勢並不是一兩個賢明的人物便能扭轉的!」
「我願意賭上一把,」蘇海淡淡微笑,甚是坦蕩,「權當是報恩!報他襄陽趙家對我襄陽鏢局的知遇之恩!」
蘇安厲嘯一聲,跺腳道:「兄長,你既如此迂腐不化,兄弟我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大好的襄陽鏢局毀在你手上!」
身形一閃,業已匆匆掠出房門,遠遠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