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把二十四回 異象 文 / 東樓春秋(書坊)
陰冷氣流逐漸幻化為一朵雲彩形狀，轉而又變作了一個高大而孔武的人形。
一切皆發生在離趙襄不遠咫尺的眼前，而趙襄卻全然未曾預料，也未曾稍稍抬頭來睨見這一股突兀出現的玄力。
地面之上的「易水寒」掌力殘軀淺淺捲縮，旋即化作縷縷霧白色氣息，鑽入孔武人形玄力之內。
「總算可以歇息一下了！」
躺在地上的趙襄，已然完全卸去了環護週身的真元玄力，在孔武人形玄力的眼中，趙襄便宛若一塊極為肥膩美味的俎上鮮肉。
「呼呼……」
趙襄貪婪的吮吸著曠野之中的空氣，縱然充斥著些殺戮後殘留的異味，但趙襄卻沒有半分嫌棄的意思。
孔武人形玄力碩大的頭顱之上，淺淺迸射出兩道冰錐般的目光來睇視趙襄。
「我……是不是太過驕縱了……只不過驅除了體內本應該驅除的一股異力……便如此放縱自己起來……」
心中尚還殘存著些許清晰的意念。
「呵呵……反正現在也沒有什麼可以在這裡威脅到我……我又何必神經兮兮的來提縱體內的勁道來防禦週身的經脈與穴道？」
但很快便被早已主導意念的倦怠淹沒了去。
於是，趙襄便仍舊躺在地上。
而孔武人形玄力卻無聲無息的升騰至半空之中一個足夠的高度之上，緩緩垂首凝睇著遠在自己身體之下沒有絲毫防備的趙襄。
驟然！孔武人形的雙臂、雙足朝向軀體之內劇烈伸縮進去。孔武人形的頭顱亦朝向脖頸處壓縮，完美的與之契合為一式古樸劍柄模樣！
光一般的速度！甚至超越了光！
俯衝而下，砸向趙襄左胸心房！
「什麼聲音……」
意識在生死之際，仍有些迷離，只微微睜眼向上看了看。
「這是什麼……」
神智在一霎間清醒，背後在這股勁力威壓之下業已岑岑透汗。
「難不成是……是那『易水寒』掌力的餘力？難道他還是不甘心被我踩在腳下？難道這才是他真正的最後一擊？不行，我不能死在這裡，我不能夠功虧一簣！」
驟然集結玄力，而身體業已在這一時刻分毫不願聽從趙襄的指揮，仍像一灘爛泥般軟躺於地！
唇口大張想要急聲大喝。
而喝聲未出，巨大勁力之上極強霜色光幕便已封住了趙襄的視線與面頰。
曠野在巨力衝擊之下，已然有些搖搖欲墜，出現坍塌之勢！
寒蛩鳴聲，將趙襄自模糊的意識中喚醒過來。
「寒蛩……是寒蛩的叫，但是春天又怎麼會有寒蛩？」
睜開眼，眼前的視線略有些模糊與搖晃。
「口好渴……」
伸舌舔了舔近乎龜裂的兩片唇片，而此時的身體內又有著說不出的苦楚感來。
「我剛剛……不應該與『易水寒』的殘餘之力同歸於盡了才對……這裡是哪裡？」
乏力的雙掌支起身體，抬眸環睇四周。
精緻的桌椅，業已有些脫漆的門椅，以及隔在木門外有些敗落的院落，逐漸將趙襄思緒勾連起來。
「對了……我想起來了……我是被襄陽鏢局的蘇海蘇大叔給救了，安頓到這裡，然後我便自己開始從頭修習我襄陽趙家的『趙家心法』，修習不到半刻體內的『易水寒』掌毒便突兀發作……幾乎要了我的性命……」
有些迷糊的撓了撓被汗漬沁濕的後腦髮絲。
「後來我好像看見了父親……然後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和體內的『易水寒』掌力惡鬥起來……最後……最後好像是我戰勝了令我夢魘十五載的『易水寒』掌力……又好像是『易水寒』掌力殺了我……如若是『易水寒』的掌力殺了我我又怎麼會活著……但是如若是我將『易水寒』掌力自我身體之內一舉掃蕩的話……又怎麼會像現在這般苦楚與眩暈？」
稍稍正了正身姿，盤膝坐定，強忍苦楚交換兩次吐納，自頭頂「百會」穴位傳來眩暈之感，便大為減弱。
「難道方纔所見所聞，都是一場清夢？」
心頭不自禁生出疑慮來。
「那麼……為什麼我卻感覺丹田氣海處較之方初，感覺要好了許多？」
稍稍朝向丹田氣海處擠壓下為數不多的玄力來，本以為會險阻重重，但卻未曾想到，自胸膛「膻中」穴位到達小腹「氣海」穴位的路途竟無比順暢！
「怎麼會這樣？縱然丹田氣海處的『易水寒』玄力只是稍作退卻，但也絕不可能讓作為玄力樞紐的穴位這般通暢啊！」
微微蹙眉，只覺氣海處玄力大漲，但卻以往日花罡雨、趙暉、歸雲大師、玄秋真人以及上官廢的玄力各不相同！
「呵呵，說曹操曹操到！」
面頰間顏色稍帶些鎮定掩蓋不住的恐懼。
「看來方纔所發生的事果然只是一場清夢罷了！」
小腹微微收縮，用力將氣海處所漲出玄力驅趕與盡量狹小的空間之中。
「我趙襄受你之辱已有十五年之久，現今可不想繼續被你折磨下去了！既然你出現了，那麼大家便同歸於盡好了！」
心中迴盪的嗓音儘管言不由衷，但此時的趙襄卻再沒有另一條路供他選擇！
氣海微微一動，但卻未曾觸碰到那股剛猛巨力。
鬱積於趙襄體內的玄力宛若一位大儒名生般，十分拘謹的朝向趙襄氣海丹田後的方向退避。
「這樣好的機會……他原本應該可以利用這一時刻將我的氣海鑿穿的啊！」
愣神間，神秘巨力已如綿長海水般不徐不疾的灌入趙襄氣海之中。
原本滿目瘡痍的氣海丹田，竟被這一股勁力修復好了七八層有餘！
這一股巨力著實不同小可，與先前環護趙襄丹田氣海歸雲大師的「菩提功」相比，更是勝之不少！甚至可以武斷的說，歸雲大師的「菩提功」根本難以與趙襄此時體內的這股勁力相提並論！
「從哪裡來的……為什麼要保護我的丹田氣海？」
疑雲籠據於趙襄心頭的主要位置。
「不論是從何而來，起碼他此時是為我所用的！這一點倒是可以認定的！」
微微一笑，唇角處隱隱出現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那麼我便暫時借他的力量一用好了！」
雙掌指節相錯，極快集結玄力，構築結印！
「趙家心法」功法迅速流轉週身，不稍刻便衝擊至了小腹丹田氣海處！
「但是在借用這股力道之前，總得將他的來歷摸得個半生不熟才是吧！」
氣海丹田處兀然一震，數股琥珀色的玄力業已自其中迸掠而出！
「出來了！他是想要攻擊我嗎？」
戒備之心使趙襄體內玄力奔行的速度稍稍放慢。
而琥珀色的玄力業已由數股交融合併為一股！
「是想以強敵弱嗎？」
微微垂首，使自己的眼簾更加接近腹部氣海。
「呵呵，我可不會蠢到去上你的當！」
心中淡淡冷笑。
「這時候，需要先發制人，否則必定會失去先機！那樣就麻煩了！」
與琥珀色玄力對峙於氣海之外的「趙家心法」業已在趙襄的指揮下，朝向琥珀色的玄力發起了猛攻！
「絕不可能讓你左右我的身體，無論你是屬於誰的玄力！」
琥珀色的玄力幾乎與趙襄所控制玄力如出一轍的微微一挫，旋即宛若急電般朝向「趙家心法」所製造玄力衝擊過來！
「來了！」
心中微微一緊，心跳聲幾乎正正的傳入了自己雙耳的鼓膜之中！
「不能怕！穩住陣腳！」
深吸一口氣，凝神定氣著緊密把守丹田氣海通向胸腔「膻中」穴位一線！
琥珀色玄力只在趙襄所部署防線前輕輕一閃，便幻做了一柄極為鋒利的匕首，朝向趙襄防線分割而來！
「怎麼會！怎麼會又是這一招！」
額頭汗珠業已滾落！
琥珀色的玄力卻已然與趙襄所部署防線合為一體！
「怎麼回事！」
心中又是一凜，微微有些出乎意料！
「竟然與我的玄力融合了？這股力道到底是什麼來歷？」
略略吃驚間，體內玄力已然開始極速向外膨脹！
「也就是說這股勁力已經屬於我了？」
緩緩將體內「趙家心法」玄力與琥珀色巨力分割開來！
淺淺流轉體內「趙家心法」玄力，宛若雙手般仔細而愜意的撫摸著體內琥珀色玄力！
「這一股玄力著實奇怪的緊，不是花罡雨的『易水寒』掌力，也不是父親的『常勝功』心法，更不是玄秋老真人與上官廢的玄力，但卻與他們的玄力都有不盡相同之處……而主宰他們力量的強大力量卻極為神秘……這樣神秘的力量怎麼會來到我的身體之中？」
琥珀色玄力呈錐形匕首狀，橫躺於趙襄體內。
「這力量雖然強大雖然強大，並且現在十分溫順的臣服於我……但假如我沒有足夠駕馭他的力量總有一天他會將我反噬了去！甚至取我而代之！來操控我的**！」
略略察覺到不妥的神色自趙襄同謀間傳出，旋即落在離床面不遠的棗木桌面上！
「不過可喜的是，在我武功被上官廢廢去之時，體內盡然會多出這樣一股力量來供我驅馳！不管怎麼說，對現在的我來說著實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
暫時放下壓抑於心頭的巨石，釋然一笑。
趙襄又運了一回功，待功法穿透瓶頸，稍有小成之時，窗外業已可聞梆擊聲聲，杏月朦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