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孤單的深夜 文 / 腐草流螢
街道上的人流隨著夜色的增加又隨著人流減少。
客棧人們也都漸漸的散去,及至夜深崔浩和他的僕從仍然還在吃著,只是現在他們中的幾乎都快趴在桌上,不說崔浩是陵城的縣令,就是他身邊的那些僕役都兇惡如狼,這些百姓自然不敢催促他們離開。
崔浩也是半趴著,輕微的鼾聲也響了起來。他的僕們掙扎著起來,來到崔浩身邊道:「大人,我們扶你回府。」
崔浩仍是昏睡著,他的僕從輕輕地將他攙扶了起來,此時崔浩也是醒了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大人,我們扶你回府,也已經深了」攙扶他的僕從道。
崔浩看著他的僕從道:「本大人今天喝多了,回去還要見那黃臉婆,看著心煩。今天就在這客棧歇息,你們是各自回家呢,還是陪著本大人?」
陳五隨即笑道:「我們兄弟四人的職責是保護大人,既然大人在此歇息,我們應該侍奉在大人身邊」。
隨即他們又在店家那裡要來兩間房崔浩一間他們四人一間。
沒過多久崔浩的房間又響起呼呼鼾聲,而他的僕從等人仍然坐著,聽著他崔浩房間的鼾聲,他們中的一人名陸奇看著一塊的同伴道:「五哥,我到醉夜坊去了,你們去麼?」,其他三人看著這個年紀最小的同伴,都嘿嘿一笑道:「又想你在醉夜坊的相好?」
看著那三雙盯著自己的眼睛陸奇也是嘿嘿一笑:「三位大哥都有嫂嫂相伴,兄弟只好到醉夜坊了」。
當那陸奇下樓之時,崔浩睜開了雙眼,只是他喉嚨裡仍然響著鼾聲,崔浩的哪裡曾睡著。他知道那些僕役基本上都是壽王的奸細,此時若是讓他們知道張政在這裡,只會為他的老朋友招來殺身之禍。
不多時這三名僕役也是鼾聲響起,這個時候崔浩睜開眼睛,聽著隔壁那不同韻律的鼾聲,猜測自己的那幾位僕從已經睡著,慢慢的起身輕輕的走過走廊來到他房間對面的處停了下來推開房門閃身進了去,他進入的正是張政一家的客房。
崔浩只見張政坐在桌子邊喝茶,而王碧君正在照看在床上熟睡的孩子。
看見崔浩到來張政,放下手中的杯子道:「你變了,你不在是那個滿腹才學,有著濟國利民宏願的的崔浩了」。
看著比自己年長卻顯得年輕壯碩的張政崔浩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乃道:「我們能在這裡相遇,我想很多事我不說你也能明白,如果我不變的這樣我還能活到現在麼?」
聽完崔浩這種帶著無限無奈自嘲的話心中也都是微微泛酸,張政相信他的朋友沒有變化,仍然是那個滿懷正義的崔浩,仍然是那個為了救民與水火的張政,只不過那個崔浩又有變化,這個崔浩是為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的崔浩,一個為了達到目的可以用盡一切手段的崔浩。
「你們現在住在哪裡?我有時也真的像你們那樣拂袖而去樂得休閒自在,可是我不能」,崔浩說完低著頭默默不語。張政夫婦看著崔浩,只見他的額頭的皺紋一層層的,頭髮已經白了大半。
張政道:「我們現在在南山村」,王碧君隨即補充道:「那裡很美寧靜祥和,沒有無意義的爭鬥,沒有權謀。」王碧君很擔心自己的丈夫離開自己,這些年平靜的生活讓王碧君很是滿足。
崔浩看著相互凝視的夫妻心中一陣痛楚,難道他崔浩就是鐵石心腸的人麼,不他不是他也希望祥和溫馨的家庭。想到此處崔浩不覺得哈哈大笑,這笑聲中帶著幾分嘲諷:「早知道你們如此,我當初就不應該留在帝都,何必摻入你們的爭鬥?」
崔浩不知不覺中已經流滿了淚水,一個男人的哭泣,一個花甲之年的男人哭泣,這是他真的累了疲倦了,他內心中不想在這樣偽裝著下流的生活,不想一舉一動都要算計的生活。看著滿臉淚痕的故友,張政心裡也是無奈的掙扎著。
「我明白你的苦楚,如不是如此偽裝沉迷酒色我們恐怕此生都無相見之日。」張政道。
崔浩擦了擦雙眼道:「你能明白我的苦衷,這些年所受的屈辱也算值得」。崔浩就是那種為了目的什麼都可以付出的男人,朋友的理解讓他多少覺得這些年的付出值得,至少還有至親朋友理解,還有什麼比朋友的理解珍貴呢。這一刻崔浩覺得值得!
躺在床上的張清早已醒來,父母們的談話他已經聽了大半,心中也是困惑:父母有什麼來歷身份麼?。
只是他沒能聽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起身道:「娘親父親」,說著話便來到王碧君的身邊坐了下來。
崔浩看著那孩子清秀忙對張政問道:「張兄,這是你的女兒?」聽到崔浩的話張清雙眉微蹙盯著崔浩。
王碧君則介紹道:「這是我們的兒子,他叫張清。清兒,這是你崔叔叔」。
張清立刻叫道:「崔叔叔好,只是張清低沉清澈的嗓音,讓他想到的是醉夜坊的湯細柳,讓他感覺不到絲毫的男子特徵在這個孩子身上。
看到崔浩的疑慮張政解釋道:「清兒從小身子就弱,因而長得很像女子。」
「張兄你的父親幾年前已經去世了,現在張家由伯母主持,大嫂的家人都還好,這年我對帝都的消息也不靈便了,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
崔浩看著那殷切的眼神道。
聽到父親的去世張政內心自然難過,但是他早已經在心裡接受了這個現實,當初他離開的時候父親的身體已經不行了,現在一陣沉默後也就慢慢的收起了內心的痛楚。
隨後問道:「現在得局勢怎麼樣?你又是如何貶到陵城?」
「壽王有些按捺不住了,不過壽王和陛下在相互僵持著,我就是因為壽王的而來到陵城,我們想到我會活到現在。」崔浩道。
又是一陣沉默,即使現在暗流湧動他們又各自能做什麼。
「我怎麼才能找到你們所在的村子?我現在每時每刻幾乎都被人監視著,我的那些隨從就是壽王安排在我身邊的人。如果有可能我會去看你們。」
張政思慮了一會還是把詳細的路線告訴他。
崔浩也隨即離開了張政夫婦的客房,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間。聽到隨從的鼾聲又仔細看了看自己做的印記仍在,那門縫的一片羽毛,隨著自己的開門落了下來,便又回到自己床上,鼾聲又響了起來,可是他的眼睛卻仍是睜著。
這一夜讓崔浩有些難以入眠,朋友的理解固然珍貴,但是朋友的溫情讓他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麼。
張政坐在那兒喝茶,只是又隨即站起來了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反反覆覆如是多次;而另一邊王碧君則是安撫著張清入睡,只是他怎麼都睡不著。
難道自己的父母還有許多自己不瞭解的秘密。只是他的亂想只能沒有結果,慢慢的昏睡過去。
王碧君看著丈夫又看看孩子,心中踏實許多。顯然這一夜他們都不能入睡。
陵城的崔府,一個中年婦女在跳耀的燈光前昏坐著,這位正是崔浩的夫人。
她的雙眼怔怔的看著窗外漆黑的夜,似乎那漆黑深處有著吞噬她靈魂的東西,這夜是這樣的難熬,時間似乎是這樣的漫長。
旁邊的侍女不時的點著頭就像啄米的小雞,她顯然她是困極了。
這樣的生活這位侍女也習慣了,每當他們的老爺在外留宿這位夫人都會這樣端坐著,孤單單的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於此同時另一個弱冠的男子也正在獨自飲酒,此人正是崔浩的愛子崔華仁。
此時他也是有幾分沉醉,晃晃悠悠的來到他的母親面前道:「母親,你何必為了我父親那種人自我折磨?」那中年女子看著晃晃悠悠幾乎站不穩身上散發著濃烈酒氣的兒子。
女子連忙走近身旁攙扶著他道:「孩子,你父親他是好人一個好官。你不瞭解你父親的過去,所以才會對他產生誤解。」
那醉酒的男子道:「母親別再為他說好話了,他現在整天在外吃喝淫樂,現在他肯定是醉夜坊。母親你太善良了。」
男子隨即又喝了幾口酒,他的身形更加不穩,顯然今天他是達到極限了。
那女子看著醉酒放縱的兒子又想到那常常整夜不歸的丈夫心裡一時酸楚痛哭道:「孩子,母親以後只能依靠你了。無論你父親如何,你都有要做一個正直善良的男子。如此我才能安心。」
說完那中年女子掩面哭泣。
男子看著痛哭的母親,酒已經醒了大半,於是跪下道:「孩兒不孝,不能為母親分憂,讓母親有所依靠,孩兒該死」。
說著話那男子抱著他母親的雙腿又道:「母親,從此孩兒定將改過重新,做一個正直的人。好好侍奉母親」。
那女子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道:「你能如此更好,仁兒,你可要記住為娘的話。你回去歇息吧」。
說完那女子便轉身回到了內房。
那湯細柳自洗過後已經回到堂前處理了一些事物好好的將今天的事情回想了一遍。
她想到崔浩的種種表現時心中仍是有疑惑不解,於是她把今天的種種事情都詳細的寫了來,並且把自己的疑問和自己的判斷也寫了下來,然後將密信綁在信鴿身上放飛到夜空中。
她久久的站在走廊之中,任寒夜中的風吹著自己,那一縷縷的長髮在風中飛揚,明亮的月光照在她身上使他顯得更加聖潔。
冷風吹的她不覺的縮了縮身子,裹緊身上的衣服。
只是今天似乎她的眼淚特別的不爭氣,又落了下來,只是她也曾渴望過,渴望有個男子能真心的待她,當自己冷的時候,他能為自己添一件衣裳。
夜是如此的漫長,人生又是那麼孤單,孤單真的是一個人的狂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