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村禍(二) 文 / 腐草流螢
面對這樣突來的變故崔華仁已經哭泣起來,若不是張清捂著他的嘴,他們兩人也將會那些人發現。這一刻崔華仁感覺自己是那麼弱小,他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是這麼脆弱。
陵城的時候他厭惡自己父親,他從來沒有考慮意識到自己將要將會做什麼,他不知道自己的以後的生活還要怎麼安排,隨著母親來到南山村之後,母親就在他的身邊,有了母親他還有個家。
現在這個家也沒有了,這一刻他深刻的意識到自己是那麼迷茫,支撐著他信念的大廈在此刻坍塌。
烈火還在繼續燃燒,辟里啪啦的爆裂聲讓張清和崔華仁心裡劇痛,重物落下的聲音預示著李大牛家的房子即將成為燒成廢墟。
由於視角的問題張清看到那些鄰居的全部的面貌,只能隱隱的看到某些人家,那些人家仍在冒些青煙,從煙的濃度和高度看來只怕那些人家早已經坍塌,村口的那些人家只怕早已經變成廢墟,張清心中變得糾結起來,他知道村子裡的許多人已經死亡,他們張家由於房子的位置荒僻很有可能被他們忽略。
張清雙眉緊緊的皺著,注視著那些身著黑衣的男子,他想努力的想從他們身上看出什麼破綻,只見那些陌生人全身都罩在黑衣中,他們的臉更是用黑布蒙著。
他們手中的長刀像一把刻刀在張清的腦海中已經留下的無數的刻痕,顯得有些千瘡百孔,張清用心去體會那每一刀的傷痛,只有這樣張清在以後的歲月中去尋找這樣的長刀。
崔華仁仍在小聲的啜泣,若不是張清捂著他的嘴,只怕他的哭聲早都被那些黑衣人聽到。他仰面躺在了地上,一隻手已經捂在了自己嘴上,微閉的雙眼已經被淚水沾濕,他那略顯肥胖的臉因為悲痛已經扭曲了起來,彷彿是乾涸的橘子皮。
看著那個沉浸在悲痛中的男子:他那高大的身軀沒有給予他擁有的雄壯,他那寬闊的肩膀沒有給他足夠的空間去承擔突然而來的重擔,圓胖的沒有體現如海一樣的心卻只給了他池塘的漣漪,低聲的哭泣是難以言表的真情表達,是對母親逝去的的卻無能為力的控訴。
此時張清已經鬆開了手,他知道崔華仁明白需要做什麼。張清鬆開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他仍然是那樣專注的看著那些黑衣的一舉一動,他們中的某個動作,或者身上什麼特別的標記。
緊皺的那雙黛眉就像一個深情的女子對情人的思念,顯得那樣鬱結不能散去。眸
子裡沒有因憤怒的盯著的光芒,只有大海那樣的平靜,專注的如同鷹隼盯著獵物,看著獵物的奔走的方向,即使混入羊群,仍舊不放棄對獵物的注視。
當時機到了它將俯身而下,去洗涮這麼長時間的屈若,這屈辱濃的就像一顆苦膽,張清不能把苦膽吐出,吐了也就不是苦膽了,他只能嚥下。
張清那如玉一樣白皙紅潤光滑的指甲已經刺入了手掌之中,血液已經順著手指滲入地上,染成了一片鮮紅的土壤。
這是張清的血液染紅的地方。胸口劇烈的疼痛張清有些抽搐,他一陣眩暈,痛,無法言語的痛,看著那些殺害自己父母的兇手他無能為力,他不能逞匹夫之勇,這個仇在張清心中深埋,張清發誓發誓即便是將整個天下大亂他也要將這些人找出來。這種痛楚他怕自己會忍受不住,只有深深留在心裡,留在身上張清會一直記得這些仇人,這是張清無聲的誓言,也是男人無聲的誓言,總有些痛讓你無法說出,總有一天你會將這些屈辱踩在腳下。
突然那群黑衣人目光離開了即將坍塌的房子,隨即他們走向了村口,張清此時也連忙縮回的頭,他抬頭看著那顯露出來的太陽,張清從來沒有感覺到今天是那麼冷,眼神顯得有些茫然。
夏天的時候張清常常帶著顧蘭去月夢湖,那時他們躺青青的草叢上,看著那一朵朵飄過的雲朵,他們有的像山羊有的像小狗有的像一條飛躍的魚,他們在空中隨意的飄蕩,那是張清覺得那是多麼的自由恬淡,而此時張清只覺得自己就是那樣的一朵雲,自己以後的路又在哪裡?張清靜靜的看著天空,思緒也回到了往日的回憶中。
過了個一個小時,南山顯得格外寂靜,張清覺到那些黑衣的陌生人走了之後,伸出頭看了死靜的山村。往日活潑的山村,此時似乎能聽見山林的落葉之聲,這一切在張清心中顯得卻是那樣壓抑。
張清看了那仍在啜泣的崔華仁道:「崔大哥別悲傷了,那些兇徒已經離開了」。
崔華仁一聽此話他那無神的雙眼有了神采,他隨即連忙起身進入了村莊,他一邊大聲呼喊『娘親』一邊慌忙的進入了村子裡,張清知道崔華仁是想去見他的娘親,他還抱著最後一絲期盼,希望他的幻想能實現。
張清靜靜呆在原地看著已經變成廢墟的山村,此時似乎他的每一步都顯得十分沉重,他的雙足似乎有千斤的重量讓他無法抬足。
不用去看他已經知道可能的結果,他上雙眼似乎往日父母的音容相貌都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清兒,喝點魚湯吧」
父親摸著他的頭道:「清兒,吃過飯了麼」
這些兒時的記憶還是這樣清晰,似乎在空中伸手去抓,還能將他們抓住。
張清睜開雙眼,殘留在地上的血跡已經乾涸,那一道道暗黑色的印跡仍散發著讓人作嘔的腥味。
李大牛家的院子已經變得亂七八糟,那歪倒的桌子上的一灘血跡是那麼刺眼。
除夕的時候張清還坐它的旁邊和李家眾人一塊說什麼好吃,他很想去看看那桌子上李大牛不小心把肉塊夾掉落下的油跡是否還在,他慢慢的走了過去,把桌子擺正,細的手指在陽光下顯得是那麼蒼白,手指緩緩的撫摸那一灘油跡,最後他的的手指顫抖了起來。
「大」張清已經有些嗚咽,他隨即走進那房子中,慢慢的翻開那些還未完全燒化的木料,只是房子裡空空如野,什麼也沒有。
張清在怔了怔,他內心卻是翻轉著千萬遍不可能。
廢墟中出了厚厚的灰燼什麼也沒有留下,張清隨即連忙來到何強家,只見何強的院子中同樣是談談褐色的血跡,在而後當他翻開那些倒塌的牆壁,出現的情況讓他更加驚異。
只見半截未曾完全燒燬的屍體,其他的同樣是什麼都沒有留下,張清抬起蒼白纖細的手指貼著右額,他突然一陣眩暈。
「娘親、父親,孩兒不孝」
張清的雙唇顫抖著繼續道「孩兒不能見你們最後一面」。
「張兄弟」,崔華仁已經驚慌的跑了過來。
「村子裡人都死了,可是我沒有找到他們的屍體」,崔華仁眼神渙散的看著張清。
張清看著悲痛又受到驚嚇而是臉色蒼白的男子道:「我們可能在也不能看到我們的親人了」
「剛才我想去尋找母親,我把整個村裡都看了一遍,可是每一家的院子裡除了乾涸的血跡什麼都沒有留下」,崔華仁將自己的所見的詳細的講述了遍。
張清看了看那已經變成廢墟的房子一眼緩緩的道:「娘親娘親他們已經回歸黃土了」
崔華仁搶身上前握著張清的雙臂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張清滾動了一下喉嚨道:「我剛才仔細的查看了這坍塌的房子,在一塊的坍塌的牆壁下發現了半截未曾完全燒化的屍體」。
崔華仁一聽此話,身體似乎失去了重心,倒退了幾步。
喃喃道「半截未曾燒化的屍體。半截半截燒化燒化」
這個結果讓崔華仁難以接受他反覆的吞吐這幾個字眼,他想好好的確定張清這句話的意思。
「娘親!」崔華仁仰頭一聲長嘯。
「啊啊」又是幾聲巨大的響聲在南山村迴盪起來。
崔華仁跪到地上,雙手伏在地上,低著頭痛苦了起來。
那哭聲縈繞在南山村,久久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