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生來只為守護你 文 / 月枕松(書坊)
「不許動！雙手舉過頭！背靠車子蹲下！」
離侯和火歌扭頭看過來時，一臉的不可思議，「七號，你犯什麼傻？腦子被車門夾了嗎？」
「我不是什麼七號！我再重複一遍，雙手舉過頭！背靠車子蹲下！」
「你他媽……嗷！」離侯一臉痛楚地摀住被子彈打穿的右臂，血從指縫裡流出來，沿著早已破爛的衣服漫過整條右臂，要不是受了傷，他何時又吃過這樣的虧？
「小姑娘，快過來！我帶你離開這。」
小公主眼眶含淚地看了他一眼，沒有絲毫的猶豫，她就跌跌撞撞地在溝壑遍佈的地面上跑過去，明風依舊端槍指著離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他本以為控制住了局面，但對手卻有著他想像不到的實力。
離侯在這緊要關頭，咬破舌尖，一縷血腥味串進咽喉後，他再次厲嘯一聲：「幽冥劍煞！」
明風一臉震驚地看著那個青衣男子擎起一把越變越大的黑沉古劍，到最後那把劍飛向高空，飛離視野！
「我靠，這什麼玩意兒？」明風雖然能看見意靈，但卻根本並不瞭解這種新時代的戰鬥方式。他只是拚命將一梭子子彈全射向幽冥劍煞，後者雖是帶傷之身，但依舊擁有能夠躲避子彈的移動速度。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明風會在那把從空中垂直擊落的巨劍下必死無疑時，一雙帶著十枚彩鑽的虛幻大手從明風的肩膀上猛然伸出，手掌以迅雷之勢合擊，竟將那把氣勢無匹的巨劍空手接住！任幽冥劍煞如何催運，那把劍都不能動彈一分一毫。
離侯、火歌和仍能看見模糊情景的李管家幾乎同時在心中念著：「自我防護意識！」
沒錯，明風不僅沒有呼喚意靈，他壓根就不知道那把劍已經被自己的意靈給擋了下來。直到所有的子彈打光後，他才注意懸在頭頂的巨劍，然後往旁邊一滾，這一下滾了三米多遠，那雙彩色的大手也隨之消失，幽冥劍煞因為用力過猛，收回古劍的同時一個踉蹌沒站穩，險些摔倒在地。
明風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一把抽出腰間的三寸小匕首，「跟老子動刀是吧？來呀！」
離侯幾乎要被他氣瘋了，「臭小子還敢耍我！火歌！老傢伙已經不行了，快點收拾了這小子！他的意靈價值可不小！」
「老娘早就看出來了！他就是那個光腚小帥哥！想不到他的意靈這麼厲害！」火歌此刻興奮不已，這次任務竟然還有意外收穫，她興奮得都忘了什麼叫矜持。
脫離禁錮的李管家軟弱無力地趴在地上，口中不停地咳出血來，他傷得太重，更何況剛才的血月貓瞳又透支了自己僅餘的生命力。
「爺爺！」小公主哭喊著跑過去抱著李管家的胳膊，想給他攙扶起來，結果卻被老人帶得一起摔倒在地。
李管家伸手摩擦著小公主的柔順黑髮，一臉愛憐地說：「公主，老頭子沒用，不能保護你了……也不能……陪你玩了……」
小公主心中一酸，又想哭喊一聲，可卻想到，如果爺爺臨走前看到自己這麼傷心，他也不會安息的吧。於是，她故作堅強地抹掉淚水，一臉篤定地對李管家說：「爺爺，你不會死的，那邊的哥哥會救我們的！」
像是在回應小公主的話，明風在那邊咿呀亂叫著，「哎呀這麼多？別以為女的我就不會殺了！來呀！」
數十個火歌嫵媚一笑，「光腚小帥哥，還跟老娘耍花樣？嘗嘗我這炎彈術！」數不清的巨大火球鋪天蓋地向明風襲來。炎彈術是低階能力，只要意靈有足夠的速度，就可輕易躲過。火歌本打算試探一下明風，卻不知對方根本不會操控自己的意靈。
明風看著連綿不盡的火浪帶著焦灼的空氣飛來，他隱約聞到了一陣肉香，心想這下完了，被烤焦了！
就在他瀕臨死亡之際，那一位彷彿在幽冥中時刻保護他的意靈終於現出全貌，微有些凌亂的燙卷金髮在無風的夜裡肆意飄揚，白金鎧甲後的猩紅大氅獵獵飛響，戴著十枚奇異寶戒的雙手平伸向前方，那一抹好似花花公子般玩世不恭的笑意剛剛浮現在金屬質感的臉上，就轉換成歇斯底里的狂笑，「呦吼！老子終於全貌登場啦！還多虧了你們，都爬穩了別動！極限重域！」
空氣突然變得有如實質，像是海底的深水一樣有了強大的壓力，所有的火球都在重壓下瞬間熄滅，離侯和火歌用盡全身力氣都無法撐起自己如灌滿鉛水一樣的四肢，他們似乎覺得，身上的每一塊肉都離體而去，每一個器官都不再屬於自己，他們不斷惶恐地想著意靈擁有的那些傳說中的能力，只是這種瞬間釋放且不需要任何條件的變態能力怎麼從沒聽說過？
李管家看著明風的方向，如釋重負地說：「是第九階域能力，公主，你果然有救了啊……」
明風看著突如其來的轉變，正欲趁機解決掉令他咬牙切齒的兩對狗男女，卻聽見「砰」一聲突如其來的槍響，李管家抹掉濺在臉上的鮮血，心痛得全身都在顫抖，小公主如枯萎的花瓣般翩然倒地，大片的鮮血從胸口處瀲灩地漫過印著碎花的白色公主裙，瞬間染紅了一片。
「不！」明風和李管家同時嘶吼。
「嗨，兄弟，鼠王肉給你吃吧，我的任務可不是捉那畜生。」夏老四一臉陰沉地晃動著手中的狙擊槍，漸漸地隱沒在身後的黑暗裡。
極限重域僅能維持數秒，而明風忽有一種心灰意冷之感，與之心靈相通的意靈也蔫在一旁，再無舉動。
離侯和火歌很快脫離了控制，兩人氣急敗壞地看著夏老四離去的方向，火歌瞄了一眼傷痕纍纍的離侯，小聲說：「小公主的任務沒戲了！我們趁現在，偷襲這傢伙，能抓了他，也是奇功一件！」
離侯剛要回話，卻見小公主屍身上方的空氣一陣極快地攪動，像是要把天攪出一個大洞來。
李管家抬頭望著，喃喃地說：「救援……來的太晚了吧……」
一道霹靂劃過長空，短短的一瞬間，好似夜空被漂亮的分形割裂成兩半。一個背生雙翼的男子憑空出現，他通體呈現一種烏鋼般的黑色，包括那一對伸展開來足有三米長的翅膀。若不是那道閃電，地上的人根本不會發現它的存在。
當世界重歸黑暗時，那個男子沒有瞳仁的純白眸子亮得猶如兩盞晨星。偶爾有絲絲電火閃耀，將那張充滿立體感的漆黑臉龐點亮。
「是墨夜聖裁……」離侯的語氣裡透漏著絕望。
「那是誰的意靈嗎？」
離侯一臉同情地看著火歌，「是終結之城第二號人物，姬天命的意靈。只要知道坐標，便可跨越任何距離擊殺敵人。火歌，小公主一死，終結之城的城主馬上就會知道。她派姬天命來執刀，想必是怒到了極點吧。你還年輕，可惜了……」
「他很厲害嗎？那我們還不快跑！」火歌已隱約感到了夜空方向傳來的那股如墜冰窟的寒意。
「沒用的……他已經出手了。」
「什麼！」
夜空中，忽地又是一道霹靂，將墨夜聖裁的身影照亮僅僅一瞬間，卻讓眾人看清了他的動作。
他左臂平伸，五指虛握，平淡柔和的聲音卻蓋過了隨之而來的隆隆雷聲，「撕裂。」
離侯感到一股無可匹敵的巨力直擊胸口，他「哇」地一聲吐出大量鮮血和內臟的碎塊，身體上的舊傷突然崩裂，血漿絲絲地向外噴著，最後，他的**竟發出一陣咕嚕咕嚕地響聲，已辨認不出的器官碎片和紅的黃的一起噴了出來，淋了火歌一頭一臉，後者目瞪口呆的看著，無能為力。
「我靠，秒殺！」明風竟還有心點評。這一聲叫，卻引來了墨夜聖裁那雙白瞳的注視。那兩隻漠視一切的眼睛嚇得明風臉無血色。
「腳底抹油，跑吧！」旁邊突然有人說話嚇了明風一跳，他扭頭看去，才發現原來是剛才和火歌離侯打架的那卷髮變形金剛。
他招呼也不打，轉身狂奔！一口子跑了好幾百米，回頭一看，那卷毛的竟然追上來了！
「穿的長的都跟變形金剛似的還跑這麼快，老子累死你！」明風已不再直線狂奔，而是上串下跳，一會兒蹦上一輛廢棄的車頂，一會兒爬上一座破敗的屋牆，可那卷毛竟然有樣學樣，也跟著蹦上跳下！而且距離始終沒拉開，一直保持在兩到三米之間。
「你他媽老追我幹什麼？我又沒打你！」
「我是你的意靈啊，只能在你身週三米範圍內活動，我不跟你跑，跟那個妖艷的江娥**跑麼？」
「你是我意靈？」明風看著一臉無辜的意靈，又隱約想起了離侯和火歌說過的話，好似理解了什麼。
「是啊是啊。」意靈興奮地點頭。
「我干，那你不早點告訴我？這尼瑪寸步不離的追我，要給我嚇死了！」
「其實我們不應該跑的，那幾個貨色，我一拳頭一個，通通砸扁。」意靈一臉真誠地說。
「不是你在我旁邊喊跑的嗎？你有那麼厲害？」
「我是讓你跑到他們身邊啊！我是貼身肉搏型的，但是我不能離開你超過三米，也就是說我的攻擊距離很短，你剛才要是走到他們旁邊，我一拳一個，通通砸扁！真的！我的媽呀，天上飛的是什麼，黑乎乎的，他是不是追過來了？快點跑啊，還愣著幹啥？」
明風猛地抬頭，無星無月的夜空確有一片黑影飄忽而至，他大叫了一聲，逃跑過程中還不忘挖苦意靈，「你不是說你一拳頭砸扁一個嗎？」
「不是我說你，你這本體太弱了，我不好發揮，給你兩年時間鍛煉鍛煉，兩年之後，那種貨色，我一拳頭……」
「給我閉嘴！」
「你可別小瞧我，剛才我一個極限重域就將那兩個人全打趴下了。你看見了吧？是不是看見了？」
「對呀，那你為什麼不接著幹掉天上那個？」
「……這個說來話長……這種第九階域技能，每一個小時才能施放一次，目前可維持三秒鐘，範圍可達十米……」
「一個小時釋放一次……然後用三秒的時間跑路？」
「也可以上去一拳頭一個，通通砸扁！」
「……」
墨夜聖裁併沒有如明風所想的去追殺他，而是面無表情地將手貼在李管家的背後，掌心處有璀璨綠芒閃耀，隨著治療時間的增加，李管家的臉上已漸漸有了血色。
「你打算怎麼處置我？」火歌聳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問著。
墨夜聖裁竟沒殺她，而是運用了某種技能將她束縛。那一雙純白的瞳子毫無感情地看了火歌一眼，緩緩吐出兩個字：「拷問。」
火歌的臉色變得更白了，她雖然不知道接下來會面對什麼，但是未知，卻是每個人心中的恐懼根源。
「我還能活多久？」老人平靜的面容彷彿有一種看透生死的覺悟。
「不知道，那要看城主願不願救你。」這是墨夜聖裁有史以來說的最長的一句話。
「以後我或許不能陪你下棋了，天命。我的老朋友。」李管家再次將目光投向小公主，「只是可惜了公主啊，竟生在這樣一個亂世……」
他習慣性地打算將手放在小公主的額頭上，結果一陣炙熱跨越空間遙遙地將他燒痛。李管家驚奇地叫了一聲，「老友，快看！」
小公主的屍身竟炫耀出奪目光芒，李管家還待再碰，卻被墨夜聖裁一把抓住，那一對烏鋼般的黑色羽翼霍然展開，飛起時，他竟沒忘記蔫頭蔫腦的火歌和已千瘡百孔的離侯，腳尖飛快地在兩人身體上一勾，帶著三個人好似逃離地獄一樣衝破夜空。
「轟！」小公主的屍身竟化成熊熊巨火，噴薄向夜空的金色外焰緊追墨夜聖裁等人。李管家一臉震驚地望著腳下的絕域，那是一片火的汪洋。放眼望去，除了燃燒的熊熊巨火，再無他物。
「老友，這是？」
墨夜聖裁罕有的一臉驚色，「不知道，是意靈嗎？」
彷彿是要回應墨夜聖裁的疑問，那片火海猛然爆出一聲響徹雲霄的鳳鳴，無數焰火竟躍向空中，幻化成一對由火焰組成的千米羽翼，片刻間，鳳頭、鳳身、鳳爪一一具化。一個身姿婀娜的少女身形在鳳背上若隱若現……
一行字浮現在眾人的心頭：終階域能力，涅槃。
明風回頭望了一眼滔天的火光，有心想看，卻又不敢，於是問意靈，「你叫什麼名字？」
「沒名字。」意靈回答的乾脆明瞭。
「他們的意靈怎麼都有名字？」
「不知道。」
明風看著他那張金屬質感的面容竟擠出一個委屈的人類表情來，試探地問：「那我給你起一個？」
「什麼？」
「希望之光……怎麼樣？」
「這什麼破名字！」
「這個世界到處是變異的昆蟲，充滿輻射的灰雲，人類的家園在火焰中焚燒，在戰鬥中化為灰燼，有能力的強者高高在上，以欺凌弱者和搶奪資源為生存方式，就連一個無辜小女孩的性命，都被他們肆意地拿來作為懸賞的條件。你既然那麼強大，你就應該改變這個世界，給這個世界希望，建立新的社會秩序，創建一個和平、充滿希望的未來。」
荒涼破敗的廢墟上出現了短暫的寂靜之後，響起了興奮之極的叫聲。
「好名字，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