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森林陰森 文 / 蕃薯一支花
陽光從香閣外透進來，龍承天翻了個身，發覺晴夫人的那個位置空了，撐起一隻手，看到晴夫人正在窗前發呆，一頭烏黑的頭垂下來，在晨光中泛著聖潔的光。
龍承天起身走過去，輕輕地從後面環住晴夫人，晴夫人將頭身子靠在龍承天的身上，頸間散發出泌人心肺的幽香。
「晴兒，在想什麼呢？」龍承天問道。
「我在想自己為什麼生在王家，不然晴兒就可以隨承天一起出征。」晴夫人輕輕地歎了口氣。
「傻女人，我此去建功立業，你就等著我回來吧。」龍承天也知她心有不捨，只有故作輕鬆地說。
晴夫人輕輕地推開龍承天的手，從塌上取過衣服，為龍承天穿上，龍承天像個小孩子一般，任由晴夫人擺弄。晴夫人站在龍承天面前，呼氣如蘭，靜靜地為他整理衣領袖頭，突然一頭撲在龍承天的胸前，輕輕地抽泣。
龍承天愛憐地捧起晴夫人的臉，梨花帶露，紅唇嬌嫩，龍承天禁不住深深地吻了下去，吻中有對愛的不捨，有對愛的渲洩。
「夫人，已經備妥了。」門外一奴婢回道。
晴夫人從深吻的迷戀中清醒過來，看著龍承天，柔聲說：「承天，你走吧，別耽誤了行程。」
龍承天用盡全身的力氣緊緊地抱住晴夫人，彷彿要將她融進自己的身體裡去一般，晴夫人感到自己的腰都快斷了，自己快要窒息了。
龍承天出得府來，跨上馬直奔城外而去。
揚起塵土的馬蹄，敲擊在晴夫人的心坎上，聲聲讓她心碎。
剛出西城不遠，龍承天便已隱約看到旌旗招展，銀槍閃閃，原來黃天化已經整軍在候了，只見惡來革、薇兒也在軍前，看到龍承天飛馬而來，高興地朝黃天化說：「快看快看，龍承天來啦！龍承天來啦！。」
龍承天一把拉住韁繩,胯下的馬飛揚起前蹄。龍承天從馬背上飄身而下，動作利落瀟灑，引得軍中一陣歡呼，龍承天頓覺自己熱血沸騰，豪氣沖天。
黃天化、惡來革和薇兒一起迎了上來，黃天化說：「龍兄弟，人馬已經點齊，即刻就可出發。」說著拿過一張羊皮地圖，在龍承天面前展開。
薇兒趕緊拉著另一邊，龍承天彷彿已經找到三軍統帥的感覺。龍承天定眼往地圖一看，我的天哪！這是一張什麼樣的地圖呀，就是幾條扭扭曲曲的幾根線，還像形一般畫著山坡、城池，中間那個大大黑點便是都城北蒙，而龍承天一眾人等正處在這個黑點邊上。
不過，作為考古專家，這並不妨礙龍承天認識地圖，因為他已經無數次看過大商朝的地圖，就算是閉著眼睛，一副完整的地圖也會出現在面前，不過還真沒看過這麼簡陋的地圖，算是看到原裝的了。
黃天化看龍承天沉吟不語，還以為他看不懂地圖，說道：「龍兄弟，這地圖是軍中通往鬼方最完整的地圖，可能有點複雜，還需我們細細的看一下」
「不用，我軍沿途北上，再往西渡過河水即可到達鬼方。」龍承天手指著一個幾字形的地方，那是現代社會時的黃河，在大商時期被稱為河水。而鬼方即在河套地區，應該是屬於遊牧民族。
「啊，你連都知道？你真是神人呀！」一直在邊上伸頭脖子的惡來革眼裡滿是敬佩。
「我們出發吧，薇兒，你會騎馬麼？」龍承天問。
「當然會了。看那匹紅棕馬就是我的。」薇兒往身後指去，一匹紅棕色的馬立在軍前。
大家紛紛上馬，與黃天化作別，惡來革也隨軍一起回轉鬼方前線。龍承天輕揮韁繩道：「出發！」
轡環聲聲，馬兒嘶鳴，五百人的軍隊緩緩移動。不多時便已奮起馬蹄，陣陣如雷，向北飛馳而去。
「龍承天，薇兒好累呀，想歇歇了。」薇兒從後面趕上來，突然高聲歡道：「看，前面那山如此俊美，不如就在此宿營吧！」
龍承天舉目望去，只見前面一座山高聳入雲，山上雲霧升騰，山上皆是鬱鬱蔥蔥之景，好一處人間美景。
龍承天用眼徵詢惡來革的意思，惡來革馬上搖動腦袋，像個撥浪鼓，說道：「我上次來的路上，聽說這山裡邪門得很，還是別過去了，再趕趕路。」
「惡來將軍什麼時候變成縮頭烏龜了，呵呵。」薇兒掩面笑道。
「誰！誰做縮頭烏龜！我惡來革天不怕地不怕，還怕在山裡睡一覺？！」惡來革瞪著眼睛怒道，只見他揚起鞭，縱馬向那山上奔馳而去。
龍承天一時喚他不及，便對薇兒道：「你這蹄子，你豈不知他脾氣，還來激他幹什麼？」
薇兒兩眼淚汪汪地看著龍承天，一臉的無辜樣，
龍承天回望後面的隊伍，確實經過一天的行軍，太陽已經偏西，大家臉露疲色，自感腹中也已在唱歌催吃。
「好吧，大家就在此宿營，明白一早再走。」龍承天舉手示意，大軍在此駐留，明日再繼續前行。
當大隊人馬漸漸接近這座大山時，才感覺到此山的不同尋常，一股陰氣直逼而來。
惡來革已經奔在森林邊上，也駐馬在四處打量，眾將士不禁屏住了呼吸，薇兒更是緊張的臉色蒼白，緊緊地跟在龍承天馬後。
原始森林裡的大樹籐條相互纏繞，樹木的枝梢交錯著，伸展開來的繁盛的枝葉如碧綠的雲，把藍天遮了個嚴嚴實實，如同罩上了層層疊疊的大網，也極似暗綠色的海底，風在高高的樹頂搖晃著，發出一陣陣龐然緩慢的沙沙聲。像是頭頂移動著沙漠般的樹海。地上密密地長滿羊齒草和蕨類植物，不時竄出野物。天色漸漸黯淡下來，樹木隱隱的，前面閃著磷火，鬼影幢幢，粗壯參天的詭異植物，色澤妖嬈的無名昆蟲，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使得整個樹林更加陰森恐怖。
然而，當眾人回過頭時，發現自己已經被雲霧所包圍，已經無路可退，唯有前進。
「啊！啊！」軍中傳來幾聲慘叫，剌破了緊繃的空氣，更是刺破了本已經緊張的神經。
只見右後方的一處，竟然連人帶馬好幾人進掉了地下，唯見好幾雙手在亂舞，彷彿是從地底伸出來的招魂手，眾軍士已經有人嚇得癱坐在地上了，還有在伏在地上乞求神靈。
沼澤！龍承天明白，原來這森林當中，看似正常無奇的草地，儘是處處吃人的陷阱。
「眾人莫慌，速去砍伐樹枝，用作探路。」龍承天說道。
很快，眾人手中便已人手一枝木棍，同時派出十數人列於陣前，如同現代掃雷般探測前進路上的情況。被跨過的陷阱，有些還冒著地熱白霧，迷漫在緩慢前進的眾軍周圍。
約過了兩個時辰，隊伍終於走出了泥濘的沼澤地，天色已經暗下無法前行，氣溫也開始下降，龍承天命眾將就地露營，隨著一聲令下，眾人紛紛滾下馬來。
惡來革與薇兒隨龍承天左右，立在馬上看眾軍皆是衣冠不整，濁泥滿身。
突然，好幾名士兵自扼咽喉，發出嗚嗚之聲，隨即倒地，沒有了聲息，臉上是扭曲的恐怖之色。
「快上馬！」龍承天急呼道，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身邊的軍士紛紛倒地，想上馬的也沒有了力氣，一隻腿蹬上馬，頭卻載倒在地上，死去的人均是臉色發紫，露出極盡恐怖的表情。
薇兒驚叫起來，已經嚇得快掉下馬去了，龍承天趕緊驅馬上前一把拉住。惡來革也已經露出了恐懼的神色，四處張望，在尋找著周圍有無鬼魄。
惡來革和薇兒同時用近於絕望的求助眼神看著龍承天，他們不解為什麼他們三人無事，而其他人紛紛斃命。
龍承天已經明白，這明顯是森林中的有毒障氣所致，不過這毒氣無色無味，平流層在馬首以下，剛才隊伍均騎在馬上，不受毒氣所困，人一旦下馬，就如跳入了毒氣池中，有去無回，即使想上馬，也已經渾身無力。
「此地不可久留，速速前行！」龍承天看了一眼身邊儘是倒在地上的兵士，神色凝重，但此地確是不可久留，哪怕下馬去埋葬他們，唯有離開此地，才可衝出毒障的包圍。
龍承天奮力催馬向前，惡來革與薇兒互望了一眼，緊隨在龍承天之後，披荊斬棘，艱難前行，枝葉發出簌簌的響聲，恰如龍的歎息聲，原本存在的風聲，蟬聲都彷彿已不在，唯有馬蹄之聲和悲涼之意，不時擴散著幾聲鳥的嗚咽聲，似乎是生命最後的掙扎，似乎也是臨死前的求救。
月，已經埋在了雲後，路已經無法再行，龍承天手中燃著的火把，也已快燒到盡頭，辟辟噗噗地跳著火子，照出三人滿是汗水和狼狽的神情。
「在此地休息吧。」龍承天確認已經走出了毒障之地，對著惡來革和薇兒說道，臉上擠出笑容。
惡來革和薇兒遲疑著，顯是被剛才的一幕給嚇著了，龍承天自己先下馬來，一屁股坐在地上，是自己太大意了，他應該想到像這種原始森林裡，植物大量腐爛，加之地熱作用，會形成有毒之氣。正因為自己的大意，數百兵士頃刻間命喪於此，龍承天這才感到身為統兵之人身上的責任，上千上萬的士兵，會因統帥的一時失誤而命赴黃泉，白骨纍纍。
自己第一領軍，便全軍覆滅，龍承天懊喪地敲打著頭，薇兒見龍承天如此，趕緊下馬，扶著龍承天問道：「龍公子，你是否也有不舒服？」
龍承天搖了搖頭，抬頭看了看薇兒，側過身輕輕地將她攬在懷中，惡來革此時走過來，驚魂未定地坐在龍承天邊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在他看來，這森林如同地地獄，偉大的山神或在懲罰他們的擅自闖入，現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盡快走出這座森林，因為凡人是永遠鬥不過上天之神的。
「山神已經發怒，龍兄弟，我們必須盡快離開此地。」惡來革說道，臉色在微弱的火光前，儘是顯得驚恐。
「薇兒，你先睡吧，我和惡來將軍輪流值守，待將明日我們再出發。」龍承天說道。薇兒經過剛才驚嚇，哪裡能睡得著，三人也不敢出聲，看著火把漸漸地熄滅了最後一顆火星。
現在唯能感覺到對方的心跳和呼吸了，森林猶如中了魔咒一般，一會瘋狂的起舞，樹葉與樹葉的摩擦聲，如唱起了死亡協奏曲，一會又靜謐得如同一切都沉睡在死寂。
不知不覺中，龍承天沉沉地睡去，夢中他彷彿又在和李曉晨在研究室裡考證古件，李曉晨還是那麼溫婉可人，都想在研究室中當場上演激情。
突然森林深處一兩聲野獸的嚎叫聲，將龍承天從美夢中拉回到現實，拉回到這黑不見五指、危機四伏的原始森林。
「薇兒。」龍承天一摸懷中，儘是空空如也，剛剛還睡在自己懷裡的薇兒，竟然沒有了人，龍承天一時驚醒，全無了睡意，感覺全身在出汗，難道薇兒也受了不測之事？
「薇兒！」龍承天即時稍稍提高了音量，四處觸摸著，因為用眼完全看不到。
「龍公子，我在這，我在這呢！」薇兒在黑暗中伸過手來，抓住龍承天的手。
「你怎麼了？」龍承天急切地問道。
「人家去…去解手了。」薇兒有些害羞的聲音。
「別走遠了，小心危險。」龍承天知道，惡來革酣睡在邊上，薇兒解決問題確是不方便。
「我這不是在嗎，龍公子，你休息吧。」薇兒重新倚到龍承天的懷裡。
「你怕嗎？」龍承天問道。
「不怕，只要跟著龍公子，薇兒到哪兒都不怕。」薇兒說道。
「我們此去，定是困難重重，早知如此，就不帶你出來了。」龍承天確實有些後悔，薇兒一個女孩子，卻身犯險境，真不是他所願。
「龍公子哪裡話，承蒙公子把薇兒當人看，薇兒就是做牛做馬也心甘情願。」薇兒柔聲說道。
「睡吧，明天還得趕路。」龍承天輕撫著薇兒，雖看不到薇兒的臉，但想是已極盡溫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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