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2章 從來沒有救世主 文 / 行走的耳朵

    李老先生一愣，手中的酒杯停在了半空，沉默良久，把酒杯放下，緩緩說道：

    「年輕人，我就是一個孤獨的老頭，這一生平平淡淡，沒什麼可說的。」

    說罷，站起身來，穿上黑呢大衣，戴上無簷圓帽，指著桌上的半瓶酒道：

    「我的酒，你也喝了吧。」

    就徑直往酒吧外走去。

    蔣老闆送走了李老先生，回來一個勁地埋怨林飛，怪他說話不中聽，把李老先生氣走了。林飛只是悶頭喝酒，也不說話。蔣老闆生氣，伸手把桌子上的兩瓶酒都拿走了，一邊氣哼哼地道：

    「這麼貴的酒，你也配喝？」

    林飛也不生氣，有顧客進來，他照舊笑容滿面地上前侍應。蔣老闆卻是一臉愁容，他已經開始盤算是不是要另找人選來接近李老先生了。

    一連幾天，李老先生還是准點來，准點走，看不出有什麼異常，和林飛的話也逐漸多了起來，只是絕口不提自己過去的事情。

    林飛偶爾試探地說說自己炒股的經歷，李老先生也只是笑笑，並不接話。

    這期間，白天也過來叫過自己幾次，他盡量找理由推托，實在推托不了，也就跟著白天去了潘姐家兩三次。奇怪的是，他的情感能量升級系統仍然停留在一級，這讓他很是納悶。

    所有的事情好像一下子停滯了似的，林飛心裡漸漸著急了起來。

    x星球的葉小姐也一直沒有再出現，她不出現，林飛也不知道到哪裡才能找到她，或許在地球深處某個被廢棄的礦洞裡吧，也可能是躲在深海某處隱秘的地方。

    一晃就過去了半個多月。

    其實蔣老闆比林飛更著急，每天李老先生走後，他都要把林飛拉到一旁，細細詢問李老先生說過的每一句話，仔細琢磨話中的意思，看看有什麼可趁之機。研究了半個多月，他終於死心了，因為李老先生只是扯些閒話，比如天冷天熱之類的，問多過於說，根本無從下手。

    本來以為離李老先生已經很近了，現在卻發現其實離李老先生還有十萬八千里。李老先生就像一堵牆，把所有的人都擋在牆外。越走不進牆內，越是覺得他渾身有一股神秘的味道。

    初看他，就是一普通老頭，衣著古舊，走在大街上，毫不起眼，要不是特別留意，很難相信從身邊經過的就是曾經紅遍香江兩岸的風雲人物。

    但是越與他接近，就越是被他身上那股滄桑而又神秘的味道所吸引，讓人忍不住想去探究他，可是越是探究，就會發現自己走入了一個迷宮，你明明覺得已經找到出口了，仔細一看，卻是個死胡同，就像空手進入了克里特島上米諾斯國王精心佈置的那座迷宮。

    或許是常年嗜酒的緣故，他的面色紅潤，連鼻頭也是紅的，加之保養得法，不像很多老年人到了七八十歲，臉上刻滿了歲月的滄桑，他的眼角只有幾道淺淺的皺紋，雙眼看似無神，偶爾一掃，一道精光射出，讓人心中不由得一驚，但很快又瞇縫起來，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

    或許是多年職場生涯養成的習慣，他非常守時，每天下午三點一刻，總是準時出現在「至尊」酒吧，傍晚時分才離開。

    他嗜酒，但喝酒非常節制，蔣老闆這十多年來，從來沒見他喝醉過，心裡不得不佩服他的自我控制力。

    他精神健旺，一點沒有老態龍鍾的樣子。想必早年練就了一副好身板，底子厚，到了耄耋老年，甚至比很多城市裡坐辦公室的年輕人的身體還要好。

    要是僅僅只是這樣，蔣老闆就沒有必要這麼多年全神貫注關注他了。

    李老先生的神秘、複雜遠不止於此。

    蔣老闆見林飛這麼多天來毫無進展，漸漸對他不滿起來，言語中也不怎麼太客氣了，要不是看著他每天陪著李老先生喝酒，能給酒吧創造利潤，早就忍不住要趕他走了。

    要換做了以往那個心高氣傲的林飛，早就拔腿走人了，可是現在的林飛，已經開始懂得首先要生存下去，傲氣當不得飯吃，現在這種情形下被蔣老闆趕出去，那就只有再次流落街頭了。所以，他對蔣老闆的冷言冷語，只當看不見，忍氣吞聲硬忍了下來，不過心裡也做好了打算，只等著蔣老闆真的下了「逐客令」，準備隨時拔腿走人。

    林飛的心裡充滿了悲涼，半夜裡常常從睡夢中驚醒，想想自己目前的處境，不禁悲從心頭起。

    一個人不到走投無路的時候，永遠不會懂得其中的淒涼。

    從曾經的風光無限到如今的夜宿閣樓，一夜之間，林飛的命運就發生了戲劇性的徹底的改變，從人生的巔峰掉落到了人生的谷底，從最強變成最弱。

    在人的世界中，孱弱的人是最低賤的，等待他們的命運只有一個，那就是苟延殘喘，過著蟲子一般的生活，受盡欺凌和侮辱，沒有人格，沒有尊嚴，最後在某個寒冬孤獨地死在某個城市的荒郊。

    如果不出意外，等待林飛和白天的就會是這種結局。

    對林飛來說，要改變自己的命運就必須通過李老先生這一關，讓李老先生接受自己，從而啟動金手指進階升級程序。

    從來沒有什麼救世主，能改變自己命運的只有靠自己。只有自己變得最強，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才可能贏得大的名聲、地位。攀附權貴，靠別人「施捨」，即使獲得名聲、地位，那也保不長久，何況，要得到權貴的垂青，獲得這些東西，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現在，林飛已經身敗名裂，身無分文，沒有一技之長，即就是他有心硬貼，哪個權貴會多看他一眼？

    李老先生像一道石門，死死封住了林飛的前路。

    林飛已經快絕望了，他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或許明天，自己就得再次流落街頭。

    心裡鬱悶，酒就喝得比往常要多。林飛的精神快到了崩潰的邊緣，酒成了他唯一的寄托，每天黃昏李老先生走後，他都要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僵局終於因為一個人的到來而打破。

    這一天凌晨，天還沒亮，林飛忽被樓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他心裡一驚，以為是蔣老闆來趕自己走，心裡一陣悲涼，樓下的敲門聲更加急促了，林飛沒辦法，只得爬起身來，到樓下，打開酒吧的門。

    剛打開門，就見一個滿身血污的人栽了進來。林飛一見，驚叫道：

    「你怎麼傷成這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