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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71章 欺男霸女,辣手摧花 文 / 經綸

    出大事了?什麼大事?

    楚雲裳微微一怔,旋即輕聲苦笑,覺得自己這火氣實在是來的莫名其妙,她摸了摸珠兒的小腦袋聊以安慰,這才問道:「出什麼事了,怎麼著急成這樣子?別著急,慢慢說,說清楚點。」

    腦袋被輕輕摸了一下,珠兒的心也終於放回了肚子裡,她知道楚雲裳並不是真的生她的氣,這才趕緊說道:「小姐,我剛才在茶樓裡聽說書的時候,忽然聽到旁邊傳來吵鬧之聲,我跑過去一看,就是見到閒王大人大鬧雅然居的場景,結果閒王反而被雅然居的人暴揍了一頓,還將他扣留住了。我擔心閒王出事,這才趕緊回來和小姐你說的……」

    「閒王大鬧雅然居,還被雅然居的人扣住了?」楚雲裳呆了呆,再次問道:「你確定沒看錯嗎?」

    珠兒的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急忙說道:「哪裡會看錯,我還叫喚了閒王一聲呢,只是當時人太多,場面太亂,閒王也沒看到我。」

    「看來事情有些麻煩了嗎。」楚雲裳思考片刻,起身朝外邊走去,邊走邊道:「珠兒,你過去將事情向王爺匯報一下,立即去。」

    「好,好的……」珠兒也是覺得這次的事情估計是捅破了天了,雅然居的膽子實在是太大,竟然敢扣下當朝王爺,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珠兒趕忙往外跑,跑了幾步,又是回過頭來,忐忑不安的問道:「小姐,你還要將我嫁出去嗎?」

    楚雲裳哭笑不得,擺了擺手,此時哪裡顧得上這種事情,珠兒見狀,一陣失望,委屈的要掉眼淚。

    楚雲裳剛到王府門口,就是見墨染塵和墨飛走了過來,墨染塵腳下生風,雖然面容一如既往的沉靜,還是看的出來他此刻心情不會太好。

    「你也聽說了?」墨染塵看到楚雲裳,詫異的問道。

    楚雲裳輕輕點頭,她對墨染塵的感覺相當複雜,有的時候覺得彼此之間很近,有的時候,又是覺得彼此之間,遙不可及,一時間也沒說話。

    墨染塵更沒說話的心思,一揮手,道:「一起去吧。」

    楚雲裳嗯一聲,乖乖的跟在他身後上了馬車,一路朝雅然居方向而去,也沒更多的話說,就連趕車的墨飛,也都是嗅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那是——風雨欲來的氣息。

    平靜了許久的明月城,估計要因為此事,而波瀾橫生了!

    雅然居離王府有點遠,大半個時辰之後才到,馬車一到,就是聽一些好事者大聲叫呼道:「大家讓讓,讓讓,寧王來了。」

    寧王這兩個字,好似有著一種魔力一般,圍觀的人群聽的這話,立即讓開了路,讓馬車駛向雅然居的門口。

    馬車停下,墨飛跳下車轅,過來掀開車簾,墨染塵面無表情的下車,楚雲裳緊隨其後。

    事情發生之後,雅然居閉門謝客,大門緊閉,聞風而來的好事者卻越來越多,將雅然居的大門圍了個水洩不通,裡裡外外,不知道擠了多少人。

    墨染塵就站在人群中間,他的頭微微抬起,眉頭輕皺,看著牌匾之上雅然居這三個大字。

    看了有一會,墨染塵又是一聲不吭的往門口走去,墨飛眼色靈活,知道墨染塵是要入內,他立即飛起一腳,踹開大門。

    這一腳相當暴力,那沉實的木門被踹了一個大洞,兩片門葉子,歪歪扭扭的倒在一旁,圍觀的人見著這一幕,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真是太霸道了,看來雅然居這次要倒霉了。」

    有人跟著興奮,恨不能跟隨著墨染塵一起衝進去一觀究竟,只是墨飛就擋在門口,這些人有心無膽,一個個只能伸長了脖子睜大眼睛往裡面看,試圖看到更多精彩的畫面。

    事實上雅然居一樓大廳什麼也沒有,除了桌子椅子之外,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以往那些習慣在這裡喝茶聊天附庸風雅的才子或者一擲千金的貴人,都看不到。

    墨染塵腳步不停,上了樓梯,往二樓走去。

    楚雲裳跟在他的身後,感受著墨染塵身上的怒火,心情莫名的複雜,墨染塵衝冠一怒為閒王,只是不知,假以時日,她也有這麼一天的話,墨染塵會如何做。

    這般一想,竟是有些傷感的情緒在醞釀發酵。

    楚雲裳趕緊甩了甩腦袋,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

    關於墨傑宇和雅然居之間的矛盾來源,楚雲裳比任何人都要來的清楚,墨傑宇花費巨資在這裡買了一尊假的九層琉璃塔不說,又是在陳皇后的壽宴上出了這麼大一個丑,顏面蕩然無存,自然是要發洩發洩的。

    墨傑宇本來就不是一個多麼有腦子的人,為人衝動,有著少年人的熱血心性,加之這一次的確是雅然居理虧,惱怒之下,上門打砸討要公道,雖然事情做的頗不妥當,也算是情有可原。

    但出乎意料的是,素來在明月城橫著走路的墨傑宇,這一次並不順暢,聽珠兒的意思,墨染塵不僅沒能佔到便宜,反而還被雅然居的人暴揍了一頓,然後扣留住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士之濱莫非王臣。

    墨傑宇即便是一個被邊緣化的不得寵的王爺,畢竟還是一個王爺,身份高貴超然,普天之下,又有幾個人敢為難他?

    可是偏偏,雅然居做出了這種膽大包天的事情來,若說這裡面沒有貓膩的話,楚雲裳絕然是不會相信的。

    「王爺,知道雅然居的老闆是誰嗎?」楚雲裳想著此點,開口問道。

    墨染塵腳步不停,輕輕搖了搖頭。

    「雅然居在明月城開店多年,人脈寬廣,稱的上是家喻戶曉,王爺怎麼會連雅然居的老闆是誰都不知道?」楚雲裳疑惑的說道。

    此時墨染塵已經上了二樓,他站在樓梯口,轉過身來,看著楚雲裳說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說的。」

    楚雲裳呵呵一笑:「閒王的那尊九層琉璃塔是在雅然居買的。」

    待看到墨染塵眼中一閃而過的訝然之意之後,楚雲裳接著說道:「上一次我來這裡喝早茶,恰好和閒王碰上,在樓梯口,還小小的聊了一會,當時閒王告訴我,雅然居要拍賣一樣東西,他打算買回去獻給皇后娘娘做壽禮,當時我也沒如何在意,後來在仁和殿見著那九層琉璃塔之後,就是明白過來原來是這麼回事。」

    墨染塵的眉頭更是皺的深了點,楚雲裳知道自己的這些信息可能有用,也就不隱瞞什麼,再次說道:「雅然居內部拍賣,來的皆是王公子弟,閒王的身份尊貴超然,這裡的人豈會不知。可是既然知曉,還敢拿著一尊假的九層琉璃塔來敷衍閒王,這裡面會不會有問題?閒王事後得知雅然居做了手腳,激憤之下上門來討要公道,反而被雅然居的人給扣住了這裡面,是不是又有什麼問題?雅然居的人既然知曉了閒王的身份,居然還敢將他扣留,這雅然居背後的老闆到底是誰,他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閒王大鬧雅然居不是小事,但是他被雅然居的人扣留了,這更加不是小事,事情一旦傳出去,勢必在社會上引起軒然大波,到時候驚動了墨龍皇,又有誰能夠承受的起其中的怒火?

    可是偏偏雅然居這麼做了,既然敢做,自然就會仔細的考量這麼做所會帶來的後果,那麼,這是不是表明雅然居背後那人是有恃無恐,根本就不擔心此事將會引起的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在楚雲裳看來,此事發生的太過不合乎常理,太過蹊蹺。這背後,定然有些不乾不淨的東西在,甚至是一個陰謀!

    墨染塵靜靜的聽楚雲裳說完,他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接著,墨染塵朝迴廊方向走去,他似是對這裡極為熟悉,沒有任何的遲疑,最終走到一扇房門之前,他停下了腳步。

    房門推開,裡面的場景呈現在了二人的面前。

    雅然居本身就是以豪華奢貴著稱,可是這房間裡面的奢華程度,更是讓人瞠目結舌。

    不管是桌子椅子還是屏風壁燈,甚至是那地板,都是用極為名貴的材質裝飾,這些東西隨隨便便拿出去一件,就足以供普通老百姓一家四口吃喝一年,奢侈程度可見一斑。

    不過墨染塵和楚雲裳二人,注意力並沒有在這些東西上面,而是看向房間裡面的人。

    房間很大,房間裡的人卻很少,除了墨傑宇之外,還有兩個人,一個楚雲裳見過,正是雅然居的大掌櫃,而另外一個,她更加熟悉,那人一身紫衣,面容粗獷堅毅,笑起來的時候,給人一種陰厲的邪氣,正是墨修竹。

    「三弟,我等了你很久了,你來的比我想像中的要慢一點。」墨修竹看到墨染塵,也不起身,他端起一杯茶,輕輕吹了一口氣,言語戲謔的說道。

    「原來是你。」墨染塵沉聲說道。

    墨修竹微微一笑,漫不經心的說道:「怎麼,很奇怪嗎?」

    奇怪嗎?真正說起來,其實也不奇怪。

    歷數整個墨龍國,有膽子有魄力扣留墨傑宇並且還有恃無恐的人,也只有他了。

    「我早該想到。」墨染塵聲音清冷,不含感情。

    「呵呵……」墨修竹笑的起興,將墨染塵這話當做了耳邊風,他隨意邀請道:「三弟,既然來了,何不坐下喝杯茶?」

    「你知道我來這裡的目的,還想邀我喝茶?」墨染塵問道。

    墨修竹無所謂的說道:「無外乎興師問罪罷了,豈會不知,不過,我真的有做錯什麼事情嗎?此事,天知地知。」

    「好一句天知地知,我倒是要看看,此事,你如何跟我解釋!」墨染塵一聲冷笑,衣袖輕甩,大馬金刀的在墨修竹的對面坐了起來。

    他氣質冷峻,和墨修竹截然不同,這一坐下,房間內的溫度,似乎陡然下降了好幾度,那穿著一身藍衫的大掌櫃,雖然在笑著,可誰都看的出來他臉部的肌肉在顫抖,笑的勉強而煎熬。

    「嘖嘖,三弟真是好氣勢,哪裡有一絲病態的樣子,我看那全天下人,都是被你給騙了吧。」說著,他眸光輕轉,落在楚雲裳身上,饒有興致的打量了好幾圈,這才緩緩收回視線。

    表面上說的是墨染塵,實則何嘗不是在說楚雲裳。

    「峫王何曾不是在欺騙天下人呢?」微微一笑,楚雲裳不以為意的在墨染塵的身邊坐下,巧笑倩兮,即便那張臉平庸至極,依舊給人一種目眩神迷的風采。

    墨修竹放下杯子,輕輕撫掌,說道:「說的對,這世上之人,誰不是戴著面具在過日子的呢?你騙我我騙你,這種生活,才有趣嘛。」

    他一直東拉西扯,說些無關要緊的話,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

    墨染塵面容沉靜,看不出來他在想些什麼,楚雲裳則是好奇,墨修竹到底要幹嗎?

    九層琉璃塔就是在雅然居買的,可是墨修竹竟然敢自爆身份,難道他就不擔心墨龍皇和陳皇后追究此事?

    這對他而言,可是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

    而墨傑宇,看上去似乎更加奇怪,不,應該是古怪。

    墨傑宇和墨染塵之間的關係素來親近,按道理說,他看到墨染塵過來,應該是驚呼的起身相迎才對,畢竟墨修竹雖然將他扣住了,可並沒有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但是沒有,墨傑宇至始至終都是低著頭,不曾抬起,他保持一個僵硬的姿勢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手邊的那杯茶,熱氣漸漸散去,卻是一口都沒有喝。

    他太安靜了,安靜的不同尋常。

    從墨修竹到墨傑宇,所有的一切,無不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有趣,我可不覺得有趣,難道峫王將閒王扣在這裡,就是為了吸引我和王爺一起過來和茶杯?」有些話,墨染塵不好說,楚雲裳自是說的百無禁忌。

    「王妃應該早有聽聞雅然居茶水冠絕明月城的吧,怎麼,難道有問題?」墨修竹似笑非笑的說道。

    「茶水沒問題,人卻有問題。」楚雲裳淡淡說道。

    「人有問題,誰有問題?」墨修竹假裝吃驚的問道。

    墨修竹不是一個好演員,他的表演誇張做作有餘,細膩不足,可是偏偏,他做起來毫無心理障礙,倒是給人一種看不透的感覺。

    「峫王如此閒情逸致,自然沒有問題,只是扣留閒王之事,是否需要給寧王一個交代呢?」楚雲裳也不廢話,直奔主題。

    墨修竹聽的這話,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他拿手指了之墨傑宇,說道:「四弟,你說說,到底是我扣留你的,還是你自己留下來的,這個黑鍋,我可是背不起的。」

    墨傑宇這才微微抬起頭來,朝墨染塵看了一眼,他好似一夜之間就長大成熟了一般,眼中透著堅毅和固執的光芒,他笑道:「我自是想留在雅然居喝一杯茶。」

    「嗯?」

    楚雲裳眉頭猛然蹙起,她看到了墨傑宇臉上的傷,那傷已經化為淤青,顯然,珠兒所說的話皆是事實,只是為何,墨傑宇竟是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到底怎麼了?

    墨染塵也是看向墨傑宇,他沒去看墨傑宇臉上的傷,而是看著墨傑宇的眼睛,然後他微微側頭,眼瞼低垂,似是在想著什麼事情。

    過了一會,墨染塵站起身來,對楚雲裳說道:「走吧。」

    也不等楚雲裳的回應,便是大步朝外邊走去,他一開始走的很慢,腳步沉重,走到門口之後,就是越走越快,走動之間,冷風陣陣,讓人不寒而慄。

    楚雲裳歎一口氣,起了身來,幽幽說道:「閒王,你讓我很失望。」

    她緊隨著墨染塵的步子而去,可是她剛出門,墨染塵就已經到了樓下,那背影落在楚雲裳的眼裡,說不出的悲涼和蕭索。

    這是被背叛的滋味嗎?

    楚雲裳不知道是還是不是,只是她的心,也是隨之微微一痛,那是一種被針紮在心口的刺痛,她在為這個男人而痛。

    墨染塵和楚雲裳一走,墨修竹就是一聲哈哈大笑,笑著說道:「四弟,看來三弟對你還是很關心的嘛。」

    墨傑宇撇著唇角,極為不屑的說道:「不過是惺惺作態而已。」

    「如果是惺惺作態,他也不至於來到這裡找你。」墨修竹說道,看似是在替墨染塵說好話,實則是在試探。

    「是嗎?你看出了他的真心?」墨傑宇低聲反問。

    墨修竹又是一笑,假模假樣的喝茶,不予回答,墨傑宇則是站起身往外走去,邊走邊道:「二哥,我那三十萬兩銀子,一分一毫都不能少。」

    墨修竹的手指輕輕的敲打著桌子,隨意說道:「沒問題。」

    目送墨傑宇離開,墨修竹這才斂了笑容,輕聲自語道:「蠢貨。」

    旁邊的大掌櫃聽的這話,嚇一大跳,差點沒嚇出心臟病來。

    雅然居外邊,圍觀的人群始終不曾散去,他們看到墨染塵出來,看到楚雲裳出來,然後就伸長的脖子往裡面看,看了半天,不見再有人出來,這才覺得事情有點不對。

    「寧王居然沒將閒王帶出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雅然居背後的老闆,真是手眼通著天不成?」有人說道。

    「誰知道呢,你沒看到寧王的臉色很不好看嗎,顯然是吃了癟了。」

    「有嗎,這世上竟然敢有人給寧王臉色看的?」

    「哪裡沒有,閒王都沒被帶出來,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

    ……

    壓抑著的議論之聲,不絕於耳,墨染塵卻好似一句都沒有聽到一般,他一步一步的走向馬車,腳步漸漸放慢,那雙腿,似是壓了一塊鉛塊,讓他邁不動步子。

    楚雲裳在背後看著墨染塵如此模樣,心裡極為不是滋味。

    今日明明是墨傑宇犯了事,墨染塵前來解圍,可是為何到最後,墨傑宇竟是那般反應?

    楚雲裳又是想起仁和殿內墨傑宇那哀怨絕望的眼神來,心裡就是一聲哀歎,看來,他們兄弟之間,終究是有了隔閡了。

    上了馬車,墨飛立即驅車往返,墨飛的心裡也是壓了一塊石頭,所有的勁都撒在馬兒身上,一鞭子一鞭子的抽下去,抽的那馬慘叫嘶鳴,也是抽的那些暗中議論的人膽顫心驚,唯恐那一鞭子抽到自己的身上。

    回去的途中墨染塵也是不曾說話,他臉色一如既往的沉靜,偶爾眉毛輕輕跳動的時候,才能察覺他的內心正是情緒翻湧。

    楚雲裳伸過手,將他的手抓在掌心,感受著墨染塵掌心那薄涼的溫度,楚雲裳說道:「這不是你的錯,我想,總有一天,閒王會明白過來的。」

    墨染塵薄唇緊抿,望向楚雲裳,他的眼中,有淡淡的幽藍色的霧氣漸漸瀰漫,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楚雲裳,感受著從楚雲裳掌心傳遞而來的柔膩的溫暖,這讓他心安。

    楚雲裳又是說道:「閒王年紀尚小,不懂事,一時間被人蒙蔽了理智也是情有可原,但是我們必須清醒,今日的事情,我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墨修竹自爆身份,對他來說,又有什麼好處,難道他吃定了你和我,以及閒王,不會將他的這層身份捅出去嗎?如果捅出去了,以那尊九層琉璃塔所引起的風波來說,皇上會怎麼想?皇后娘娘又會怎麼看?」

    墨染塵這才開口:「你想說什麼?」

    楚雲裳沉吟了一下,才說道:「恐怕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她的話音剛落,就是聽到對面,一陣馬車轱轆的聲音響起,伴隨著馬車轱轆聲的,是一陣陣列整齊的馬蹄之聲。

    馬車被十多匹駿馬護持在中間,朝著明月城城門的方向緩緩行駛。

    楚雲裳覺得奇怪,乾脆將車簾拉開了往外邊看,這一看,她就是微微一怔,這馬車,竟然就是她上次在明月城街頭所看到的那輛屬於齊亦風的馬車,而這些侍衛,也正是之前看到的那一撥人。

    被十幾匹馬護持著的馬車和寧王府的馬車交錯而過,那車和馬沒有絲毫的停滯,繼續前行。

    楚雲裳收回視線,對墨染塵說道:「車內沒人。」

    「我看到了。」墨染塵緩緩說道。

    隨後,又是一陣馬蹄聲響起,迎面,一匹紅色的駿馬飛速奔來,騎在馬背上的是一個青衣小廝,估計是一個客棧的小二,小二騎在馬背上,意氣風發。

    不過,楚雲裳沒看那個人,看的是馬。

    這馬,她也見過,那是在雅然居的三樓,她站在窗邊往外看的時候看到的,當時,彭飆就是騎著這匹馬。

    因為這匹馬雄赳赳氣昂昂,太過神氣的緣故,又是通體血紅之色,縱觀整個明月城,估計也找不出第二匹,絕對不會認錯。

    「這是彭將軍的馬。」楚雲裳解釋道,她的聲音壓的有點低,低的好似自言自語。

    這一幕,實在是太過奇怪,一輛空置的馬車,一匹不是原主人騎著的馬,方向,都是朝著明月城城外而去。

    這之間,實在是有太多的東西耐人尋味。

    「我們好像錯過什麼了。」楚雲裳又是說了一句,她還沒想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或許,這就是命。」墨染塵淺淺說了一句,悠然長歎,而後閉上了眼睛。

    他的手,始終放在楚雲裳的掌心之上,似是貪戀那一抹柔膩的光滑,又似是,忘記了抽開,就這麼,兩隻手,糾糾纏纏,直到永遠!

    「這也是命嗎?」楚雲裳低頭看著兩隻手,一樣的白皙如玉,只是一隻手修長剛勁,另一隻手,柔軟無骨。

    ……

    雅然居裡發生的事情傳的很快,墨染塵無功而返的一幕,更是被所有人津津樂道。

    儘管沒人知道雅然居背後老闆的身份是什麼,但是這並不妨礙有人猜測和聯想,特別是當傳出閒王墨傑宇竟是從雅然居的後門悄悄離去之事時,這一事件,更是迅速席捲全城,討論之聲異常火爆。

    在這場火爆事件的遮掩之下,另外一件事情,反而是變得平平淡淡。

    齊亦風離開了,彭飆也離開了。

    二人離開的很突然,事先沒有任何的徵兆。

    但是楚雲裳和墨染塵卻知道,事情,或許並不突然,二人在從雅然居返回寧王府之時有看到他們二人的馬車和馬,儘管那馬車和馬都是空的。

    齊亦風和彭飆的離開,沒有在明月城內激起一點水花,但是對楚雲裳和墨染塵而言,事情發生的時機,卻太過蹊蹺,這裡面,暗藏著種種不為人知的玄機。

    從墨傑宇打砸雅然居,到墨染塵上門興師問罪,到墨修竹悠然以待,再到齊亦風和彭飆的離開,這幾件事情,看似偶然,實則,卻有著種種千絲萬縷的聯繫。

    只是這聯繫,是什麼,不得而知罷了。

    時間正是中午,楚雲裳和墨染塵坐在一起吃中飯。

    楚雲裳來到寧王府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可是和墨染塵坐在一起吃飯的機會卻是不多,印象深刻的是上次喝醉酒之後所發生的荒唐之事。

    恰好珠兒拿了酒過來,二人一看到那酒罈,就是側過臉去,都是有了一些不好的遐想。

    「珠兒,不喝酒了,你拿下去。」楚雲裳趕忙說道。

    珠兒愣了一下,也不敢多問,又是退了下去。

    見珠兒退下,楚雲裳才小小的鬆了口氣,她拿起筷子夾起一片松茸放在嘴裡慢慢咀嚼著,平常最喜歡吃的食物,此時吃來味同嚼蠟。

    午間的寧王府微微燥熱,但是留芳苑內卻是分外的清涼,門前一棵大樹遮掩住了大部分的陽光,投射入一片清幽的空氣。

    樹幹之下,一個簡制的鞦韆架隨著輕風,輕輕的飄蕩著,發出一點輕微的吱嘎的聲響,這聲響,也是留芳苑內,為數不多的聲音之一。

    楚雲裳和墨染塵面對面而坐,沒有更多的話說,都是靜靜的吃著飯,偶爾兩支筷子伸到一個盤子裡,必有一人立即縮手,飛快移開,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兩個人的視線才會對上一陣,但是眼中,也沒有過多的情感流露。

    吃了飯,珠兒送了一壺涼茶過來,墨染塵喝了一口之後,開口說道:「到外面院子裡坐坐吧。」

    「好啊。」楚雲裳起身,也是覺得房間裡面太過沉悶。

    外面有風,那風濕熱,吹在身上黏黏的,並不涼爽。

    楚雲裳走出房間,在鞦韆架上坐下,隨意的蕩起,雙腿微微彎曲,在墨染塵的眼前留下一道一道淺白色的影子。

    墨染塵看了一會,走到她的背後,雙手輕輕的抵在她的背上,輕輕一推,這鞦韆架蕩漾起的弧度就更大了點。

    隨著風,從楚雲裳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幽幽香氣吸入墨染塵的鼻子裡,這香氣極為濃郁好聞,也格外的讓人貪戀。

    「今天的事情,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終究不只是在一起吃一頓飯這麼簡單,沉默了許久的墨染塵開口問道。

    「是問墨修竹,還是問墨傑宇?或者是齊亦風和彭飆?」楚雲裳說道。

    「都有。」微微沉吟,墨染塵的聲音不高不低。

    「我只能回答其中一個,就是墨傑宇。」停頓了一下,楚雲裳接著說道:「不過其實也不用我說,你心裡明白是怎麼回事的。」

    墨染塵伸出去的手微微一頓,指尖在楚雲裳的後背碰觸了一下,隔著衣裳,感受著楚雲裳後背驚人的彈性和滑膩,墨染塵點了點頭:「知道。」

    當日仁和殿內,墨傑宇遭受奇恥大辱,向他求助,他的不作為,在墨傑宇的心裡,留下了一道難以彌合的傷口。

    而今日,正是這傷口發炎的時候。

    感受著墨染塵的無奈,楚雲裳輕聲說道:「這是壞事,可何曾不是好事,人的一生的成長,總是會遇到這樣的或那樣的事情,在這一過程之中,我們無法拔苗助長,也無法用自己的言行來定義他人的人生?我想,這對閒王而言,只是一個成長的階段,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不吃些苦頭,又談何真正的成熟?」

    「你倒是比我想的深遠。」墨染塵輕聲苦笑。

    他何曾不是這麼想的,只是關心則亂罷了。

    楚雲裳又道:「總有一天,閒王會理解你的一番苦心的。」

    「只能希望如此。」墨染塵嗯了一聲,興致不高。

    他薄唇微泯,手掌輕輕一推,使得楚雲裳蕩漾在半空之中,看著那道婀娜有致的背影,不知為何,心意微微一動,忽然說道:「楚雲裳,你說,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我不知道。」楚雲裳搖頭。

    「那你又可否告訴我,你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撕下臉上的那張人皮面具?」

    有風在耳邊吹過,墨染塵的話在耳邊響起,旋即被吹蕩的四下飄散,半空之中的人影,依舊飄飄蕩蕩,可是那句話從墨染塵嘴裡傳出的瞬間,卻是定格!

    「你真的想知道嗎?」楚雲裳問道,聲音異樣的輕,異樣的柔。

    墨染塵這話是隨心而起,並沒有深思熟慮,可是問出來之後,他才察覺到太多的不妥當之處,只是既然已經問出口,又如何收的回?

    加之,他本來就對這一點充滿了疑惑和好奇。

    他想知道,她為何有絕世容顏,有傾城風姿,偏偏戴著這麼一張醜陋的人皮面具?

    「想!」

    清清雅雅的聲音從墨染塵嘴裡傳出,不再清冷,也是多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柔情,柔情之中,又是透著異樣的堅定。

    楚雲裳拿手摸了摸頭髮,將被風吹亂的鬢角別在耳後,緩緩說道:「其實我自己也曾經無數次的憧憬這張人皮面具摘下來的場景,可是有的時候,一張面具戴久了,就很難再摘下來,這已經成了習慣,也可以說是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

    「從我記事起,我就一直以這個面目示人,世人覺得醜陋,覺得粗鄙,可是,那與我何干?我又何必為了他人的眼光而活著?為何不能活的輕鬆自在一點,難道除了這張臉,我的身上,就再也沒有其他的優點了嗎?如若說,因為這張臉,掩埋了我身上所有的優點的話,那是否,將這張人皮面具撕下之後,我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可是,真的有變化嗎?人還是那個人,變的,只是一張臉而已?這其中,真正的變化,又在哪裡呢?這一點,世人又有幾個能看透?」

    墨染塵聽的這話,微微沉思,沒有想到這張人皮面具背後,有著無數多的故事。

    關於楚雲裳,關於這個草包六小姐的故事,他自然也是聽過一些,雖然不至於和尋常人一樣口舌生非,可是是否在心底深處,有過鄙夷和不屑?

    終究是有過的吧,儘管這種心思,很淡很淡。

    楚雲裳從來沒有在任何人面前說過這樣的話,她是一個活的相當自我的人,換句話說就是目中無人,但是有些事情,潛移默化之中,總是在以一種不可抗拒的方式在轉變。

    比如說她嫁入寧王府,比如說月亮山上那一起血腥的獵殺,又比如說仁和殿內,那殺人於無形之中的勾心鬥角。

    所以,她終究是變了的,至於變化有多少,楚雲裳不知!

    她接著說道:「你剛才問我什麼時候會真正的撕下這張人皮面具,說起來不怕你笑話,這個問題,我在無聊的時候,還真的想過。在我少女時期,就經常做一個夢,夢見有一個王子,騎著白馬朝我走來,娶我為妻,新婚之夜,我為他撕下這張醜陋的人皮面具,不為傾國傾城,只為傾倒他一人。不過這個夢,大抵就是一個夢,或許這一生,永無實現的那一天。」

    說完之後,楚雲裳輕聲吐了一口濁氣,眉宇之間,有些愁緒在發酵蔓延。

    可是這話,卻是令的墨染塵心頭大震。

    他是不是那個王子?是嗎?不是嗎?

    如若是,為何她沒有在新婚之夜,為他撕下這張人皮面具?

    難道說,他終究不是她要尋找的良人?

    為什麼?

    心頭,一股莫名的怨氣和怒氣在一點一點的滋生,明明是立於春陽之下,卻還是感受到了一種透骨的冰涼!

    終究是不該問的,因為早就該想到,這個問題,一旦問出,就是傷害。

    傷了他,也傷了她!

    心底一聲暗歎,墨染塵腳步輕移,最後望了楚雲裳一眼,旋即斂了斂衣袖,大步往外面走去。

    行走如風,那風,冰冷刺骨!

    這是絕望的心情嗎?

    楚雲裳望著他的背影,微微走神。

    墨染塵,你是在生氣嗎?

    可是,你為何要生氣?

    如果我愛上了你,或者你愛上了我,我自然會撕下這張醜陋的人皮面具。

    可是你我之間,有愛嗎?

    有,還是沒有?

    無人回答,楚雲裳只是看著墨染塵消失的背影,怔怔走神,眼角,不知何時一滴眼淚悄然滑落,那眼淚滑落至嘴角,是鹹的。

    或許,是愛了吧,只是這愛隱藏的太深太深,無從察覺,楚雲裳心想,旋即,她輕輕甩了甩腦袋,甩掉這一絲剪不斷理還亂的愁緒。

    隨著風,鞦韆,越蕩越高,楚雲裳的身影,在風中,起起伏伏,裙擺飛揚,可是,她不快樂!

    ……

    心好似被人拿針惡狠狠的刺了一下一般,鮮血淋漓,疼的難以呼吸。

    那五臟六腑之間的翻湧在這一刻,再也無法壓制住,墨染塵才走出留芳苑的門,就是咳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吐而出。

    隨著這口血的吐出,他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上,那原本挺的筆直的腰桿,在這一刻,也微微彎著,似是再也直不起來。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無一絲的血色,他身上的氣息,也是越來越涼,越來越冷,好似一塊沒有感情的寒冰。

    可是若是真沒感情,又怎麼會吐出這一口心血!

    言語眼神可以騙人,可是,心,卻騙不了人,不僅騙不了人,還騙不過自己。

    「楚雲裳,你為何要說出這樣的話?難道我之於你而言,當真如此面目可憎嗎?還是說,你已有心愛之人?」

    會是後者嗎?如果是,那人是誰?

    一聲歎息,從墨染塵的心底發出,那心底深處,不知何時,竟是千瘡百孔。

    墨飛出現的時候,見的墨染塵如此模樣,大驚失色,立即上前扶住墨染塵,急聲問道:「王爺,你沒事吧,是不是舊疾發作了,趕緊回去吃藥。」

    「我沒事,不用吃藥。」墨染塵站直了身體,收斂了面容,他慢慢的將墨飛推開,瞬時,就是恢復到了優雅從容之態,只是那心裡的苦,雖然埋葬的很深,卻一絲都無法抹除。

    「可是——」墨飛極為不忍。

    他跟隨在墨染塵身邊如許多年,自是知曉舊疾一旦發作,是如何的的痛苦,怎麼可以不吃藥。

    「沒什麼可是。」墨染塵聲音加重了幾分,好似那傷那痛,不是發生在他的身上一般,他大步朝北苑方向走去。

    墨飛跟在身後,看著墨染塵那顫抖的雙肩,顫慄的雙腿,大好男兒,幾乎要掉下熱淚來,他亦步亦趨的跟在墨染塵身後走,直到回到書房,這才說道:「王爺,屬下有急事稟告!」

    「說!」

    墨飛輕吸口氣,穩住心神,這才說道:「王爺,我剛才得到消息,今日上午,在明月城東郊秋眠山,發生了一件大事,傳聞無雙令出現,引發無數武林人士的爭奪,亂戰之後,死傷慘重,目前墨龍衛已經前往。」

    「無雙令,秋眠山?」眉峰遽然皺起,墨染塵說道:「傳聞是否屬實?無雙令真的出現過?」

    墨飛說道:「無雙令是否真的出現,並沒有人看到過,也無法證實是不是屬實,一開始眾人是在圍攻一個黑衣男子,因此引發混戰,最後各路人馬加入,導致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停頓了一下,墨飛接著說道:「據傳來的消息,那個黑衣男子,並不是墨龍國的人。」

    「那會是哪裡人?」墨染塵問道。

    「這一點,屬下不得而知,不過還有一件事情比較奇特,據說,齊亦風和彭飆有出現在秋眠山,這件事情是否屬實屬下一直在查證,不過以屬下看來,空穴未必來風,事出必有因。」

    「齊亦風,彭飆?」墨染塵的臉色這才微微一變,變得震驚起來,因為他想起了今日上午,在明月城街頭看到的那一輛空置的馬車和一匹易主的紅色駿馬。

    墨飛說出這件事情的時候尚不確定,但是對他而言,幾乎就可以確定齊亦風和彭飆有去過秋眠山了,而且二人,在去過秋眠山之後,就立即離開明月城回國。

    如此一來,如果無雙令現世的消息屬實的話,那麼有極大的可能,無雙令是落在了二人的手裡。

    只是,會是誰?

    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過震撼,即便是墨染塵也需要消化一段時間,他思索著此事,沉吟不語,良久,再度問道:「還有沒有別的發現?」

    「還有一件事情,是秋眠山之事發生之後,質子秦書容,去了一趟皇宮。」墨飛恭敬的說道。

    「他這個時候去皇宮幹嗎?」墨染塵說道,他這話,不是問墨飛,而是問自己。

    這一系列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秋眠山上無雙令現世,齊亦風和彭飆緊隨其後離開,秦書容進宮,這之間,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秦書容進宮,唯一的原因只能是他想加快離開墨龍國的速度,畢竟若是無雙令現世的消息是真的,那麼必定引發天下大震,四國之間十五年來平定的日子,指日便會分崩離析,陷入無休無止的戰火之中,而且,墨龍國將會成為眾矢之的。

    要知道,上一次傳出無雙令出現在明月城的時候,還只是一個猜測,可是這次秋眠山亂戰,無疑是從正面證實了無雙令就在明月城。

    而且,從這一點看來,齊亦風和彭飆遠道前來給陳皇后賀壽不過是個幌子,無雙令,才是他們真正的目的!

    那麼墨修竹,你今日誘使我前往雅然居,是為了阻止我得到無雙令嗎?你可曾想過,這麼做,對你有何好處,難道你真想讓墨龍國國破家亡不成?你——其心當誅!

    「墨飛,你去準備一下,我們立即進宮。」墨染塵沉聲命令,不管秋眠山無雙令現世是真是假,這個時候,必須阻止秦書容離開墨龍國的步伐。

    四國之間好不容易平定的局面絕對不能如此輕易就打破,不然一旦秦書容回到秦國,秦國不再投鼠忌器的話,那麼事情,就一發不可不收拾了!

    「王爺,你的傷……」墨飛還是擔憂。

    墨染塵擺手,輕聲厲喝:「去!」

    墨飛雖是不願,卻也不敢違背墨染塵的命令,還是趕緊準備去了。

    這一日,秦書容剛離開,墨染塵就入宮見了墨龍皇一面,至於父子二人之間到底說了些什麼,無從得知。

    但是,種種跡象表明,一場浩大的龍捲風正在悄然逼近,只需蝴蝶扇動一下翅膀,天下,頃刻間就是大亂!

    ……

    ……

    夕陽西下。

    太過懸掛在西邊,發揮著最後的一絲餘熱。

    金黃色的光芒籠罩整個大地,大地之上,一片金光。金光籠罩之中,明月城街頭,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楚雲裳剛剛參加了一場由景寧公主主持的茶話會,此時正坐在返回寧王府的馬車上。

    墨龍皇膝下生有七子十一女,公主殿下大都心智能力平庸,而這景寧公主,則算的上是一個妙人。

    這是一個還沒有駙馬的公主,交遊廣闊,喜愛詩詞文章,聽聞她多次男扮女裝參加一些由文人士子舉行的詩詞酒會,是真是假,無從考證,不過就楚雲裳的印象來說,這景寧公主,倒是真的滿肚子錦繡文章,生為女兒之身委實過於可惜。

    只是,景寧公主再好,也無法吸引她半點興趣。

    她是一個懶人,又是出了名的草包,以前這些茶話會,她第一是不願去參加,第二是沒資格去參加,總之各種借口。

    但是自從嫁入寧王府之後,這方面的事情,倒是多多少少關注了一些,特別是月亮山一事之後,她名聲大噪,諸如此類,各種各樣的交遊會數不勝數。

    楚雲裳也不是每次都去參加,有時候閒的無聊了或者實在是推不過才會勉為其難的前往,而景寧公主也是邀請了她許多次,這一次之所以去,就屬於第二種情況。

    坐在馬車上,楚雲裳無聊的打著瞌睡,心不在焉的說道:「珠兒,以後再有這種事情,你給我一律攔在門外,聽到了沒?」

    珠兒笑的甜甜的,她倒是喜歡湊個熱鬧,一來可以聽到各家的精彩八卦,二來可以吃到不同味道的糖果點心,又有什麼不好?

    只是楚雲裳如此說,她自然要點頭答應,只是在心裡偷偷的想,下次楚雲裳不去的話,她就一個人去,這些官小姐之間的八卦,實在是太勁爆了。

    楚雲裳懶的去管珠兒是怎麼想的,打了一會瞌睡之後,是真的想睡覺了,就讓珠兒鋪了一層毯子,也不管馬車的顛簸,慵懶的躺著休息。

    珠兒抱怨:「小姐,你真是越來越懶了,這樣子下去遲早會變成一個大胖妞的。」

    「變胖妞也比無聊死好,各種攀比,各種八卦,哎,真是可憐我的耳朵。」楚雲裳嘀咕一聲,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行駛中的馬車,忽然來了一個急停車,隨著馬兒停下,馬車車廂劇烈顛簸,顛的楚雲裳頭昏眼花,正要大罵馬伕幾句,就是聽到一個聲音傳入耳中。

    那是一陣笑聲,還沒看到人,單單是聽這笑聲,就是給人一種極為陰厲而淫邪的感覺,笑聲過後,一個有些尖細的聲音傳來:「嘿,我看你真是好大的膽子,是不想活了還是怎麼回事,本大爺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要是乖乖聽話,保不齊大爺一爽,就給了你一個名分,連帶著讓你的家人過上好日子,當然,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怪不得大爺我心狠手辣,辣手摧花了。」

    緊接著,就是一陣壓抑著的哭泣聲傳來,楚雲裳聽著這哭聲,眉頭微微一皺,吩咐道:「珠兒,你看看是怎麼回事?」

    珠兒早就按捺不住了,這等精彩八卦怎能錯過,她掀開車簾跳下馬車,就是見到一白面男子正在調戲一個賣花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身材嬌小,穿著樸素,倒是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圓圓的一張臉,極為惹人喜歡,估計正是因為這張臉,才給她惹了禍事,讓這紈褲公子給看上了。

    估計剛才是發生過肢體衝突的緣故,賣花的小姑娘花籃裡的花被丟的滿地都是,被白面男子踩的稀爛。

    旁邊不少人在看熱鬧,一些認識這個白面男子的,在一旁悄悄的指指點點,卻沒人敢上前阻攔,相反還縮著身子離的遠一點,生怕被牽連了的模樣,如此一來,這賣花的小姑娘就更被孤立起來,柔楚可憐。

    白面男子左顧右盼,見著這些人都極為怕他的模樣,更是得意,鼻孔都要翻上天了。

    他的一根手指指著賣花的小姑娘,那手指都要戳到小姑娘的腦門上:「哭,就知道哭,本公子最煩的就是女人哭,你要是識相點,就趁早跟著本公子走,千萬不要自作聰明以為會有人來救你,我告訴你,今日我要你,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珠兒本身身世可憐,哪裡見得了這種欺男霸女的勾當,她跟隨楚雲裳已久,膽子也大,一聽這話,就是一聲冷笑:「你這人真是好大的口氣,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什麼能耐,居然敢說出這種話來。」

    白面男子聽的這聲音,咦了一聲,大概是奇怪竟然有人敢管他的閒事,他一眼朝珠兒看來,見著說話的是一個柔弱白淨的小姑娘,那臉部表情,又是變得不屑起來。

    「哪裡來的小娘們,你說,要怎麼看大爺我啊,要不大爺脫了衣裳,讓你慢慢看如何?」白面男子言語輕佻的說話。

    「你……」珠兒哪曾聽到這等下流話,即便平時口齒伶俐,此時也被激的說不出話來,咬牙怒罵道:「你混蛋,下流。」

    白面男子哈哈大笑:「什麼話,不下流難道還上流嗎?小妹妹,你年紀小,還不懂得這種事情的美妙之處,要不要哥哥多教教你。」

    這白面男子又是大爺又是哥哥的,明顯沒將珠兒放在眼裡,若不是看到珠兒身後停靠著一輛豪華的馬車的話,都想著要將珠兒一同抓了回去。

    「嘴巴真臭,掌嘴。」

    一個好聽的聲音,突兀的響起,白面男子才聽到這聲音,就是感覺到臉頰上一陣刺痛,一隻不知道從哪裡伸出來的手,用力打在他的臉上,直接將他打翻在地。

    這白面男子早被酒色掏空了身體,打架自是不在行,他起身就罵:「哪裡來的破落貨,竟然敢打本大爺我,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話音落,白面男子一眼看到出現在面前的女人,那喉結,就是禁不住顫抖了好幾下,眼睛驀然睜大,如若見鬼。原本凶厲陰狠的一張臉,更是變了好幾變,最終,那臉上,多出了一絲諂媚的笑。

    「寧王妃,是你啊,你看我這嘴,真是臭啊,竟是衝撞了王妃您,是我的錯,我千不該萬不該,我掌嘴。」

    這人倒也是忍得了辱負得了重,說掌嘴就掌嘴,啪啪啪啪的一連在臉上扇了好幾個,下手絕不留情,自己在自己的臉上扇出一根一根通紅的手指印來。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以至於白面男子的耳光聲響起的時候,圍觀的眾人這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然後他們也看到了楚雲裳,立即就有人認出了楚雲裳的身份,叫了幾聲寧王妃。

    那聲音死死的壓抑著,估計是失言之語,很快就沉寂下去,沒有人敢多言,所有人都睜大眼睛看著這邊的情況,一個個看的呼吸粗重,面紅耳赤。那模樣和神態,好似在看一出精彩的大片,還是限制級的那種。

    楚雲裳視線環顧四週一圈,心裡頗為不是滋味,大庭廣眾之下一個小姑娘被人調戲,竟然沒一個人敢站出來,這該是多麼令人髮指的一件事情。

    而後,她看向那個賣花的小姑娘,小姑娘估計是被白面男子自扇耳光的行為給嚇到了,略顯堅毅的小臉上,也是閃耀著一滴一滴晶瑩的淚水,怕是被嚇壞了。

    楚雲裳輕歎一口氣,揮手說道:「你走吧,這裡的事情交給我處理。」

    「是,是……」賣花的小姑娘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聽的這話,如獲大赦,也不管地上的那些花了,拔腿就跑。

    楚雲裳看著她那個空空的花籃,想著小姑娘今日一整天的勞動是白費了,手往懷裡一掏,隨之手指輕輕一彈,一枚銀子,無聲無息的彈進了那花籃裡。

    做完這一切之後,楚雲裳才看向這個白面男子。

    這男子扇了自己幾個耳光之後,一直都在諂媚的笑,哪裡還有一絲囂張跋扈的樣子,只是他這模樣,落在楚雲裳的眼裡,不僅談不上可憐,反而愈是可恨。

    這男人她見過一面,那邪厲的眼神,以及那疏淡的眉毛給她留下的印象極為深刻,正是在雅然居,和墨傑宇一起的那個男人。

    當時這個男人給楚雲裳的感覺就極為不舒服,現在,見著這男人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的行為,她內心的那種厭惡感就更深了。

    「你剛才在做什麼?」她沉聲質問,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

    白面男子立即討好的說道:「王妃,這是個誤會,我只是和她開個玩笑,沒有惡意的。」

    「開玩笑?」楚雲裳笑了,「既然是開玩笑,你那麼用力的扇自己耳光幹嗎,難道這也是開玩笑?」

    「這……」白面男子話語微滯,眼中閃過一絲陰厲的光芒,旋即諂媚笑道:「是的,是在開玩笑,王妃真是目光如炬。」

    「目光如炬,是你在誇我呢,還是損我呢?」楚雲裳笑的玩味。

    「自然是誇獎的,世上誰人不知王妃大名,我又怎敢有貶斥之意。」白面男子趕緊說道。

    「睜開眼睛說瞎話,難道不是貶斥?」楚雲裳一聲厲笑,聲音抬高了幾分:「我原本想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的,不過現在看來,你根本就不需要這個機會,那麼好,交由官府發落吧,珠兒,你去報官,記住報上我的名字,讓宗人府的人,好好的管管這事。」

    「是!」珠兒甜甜回應,她早就看這個傢伙不順眼了,有機會踩上一腳,又哪裡會放棄,立即就要去報官。

    報官,白面男子自然是不怕的,但是一旦加上寧王妃的名字,這其中的份量,就值得讓人慎重了,說不定這一次栽進去,就再也無法出來了。

    白面男子知曉寧王的能量,也是有點畏懼楚雲裳,哪裡敢讓珠兒去報官,趕緊要去抱住珠兒的大腿,楚雲裳一腳將他踢開:「滾遠點。」

    白面男子也不生氣,反而臉上的笑意愈盛,連連笑道:「王妃,這麼點小事就不用報官了吧,不然大家臉面都不好看。」

    楚雲裳被他這話弄的笑了,是氣笑的,她問道:「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自然不是,我怎敢威脅王妃,只是,既然是一件小事,又何必鬧的那麼大呢,王妃就放小的一馬吧,我保證,我以後再也不會做這種混賬事。」

    「嗯,那你說說,你怎麼保證?」楚雲裳倒是要看看,這傢伙能不能說出一朵花來。

    白面男子一聽楚雲裳這話,心下暗喜,以為有戲,連忙說道:「王妃,在下張寬,乃是宰相府的公子,說起來和王妃您還沾點親戚關係,當然,小的絕對不敢高攀,只是,大家既然有這麼一層關係在,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難道王妃還會信不過在下的話嗎?」

    「張寬,你就是張寬?」楚雲裳眼睛微微瞇起,聲音低沉。

    張寬以為楚雲裳終於認出自己了,連忙說道:「是的,是我,王妃應該聽貝貝說過的吧。」

    「呵呵,自然是聽說過的,只是沒想到今兒在這裡遇上了,說起來,還真是巧啊。」楚雲裳笑瞇瞇的說道。

    「是啊,真巧。」張寬立即說道,生怕自己反應慢了,沒能迎合住楚雲裳的心意。

    話音落,「啪」的一聲,楚雲裳一個耳光扇了上去。

    張寬被打的腦袋反方向一扭,差點將脖子給扭斷,他不敢置信的看著楚雲裳,不明白到底哪裡出了問題,明明剛才還說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又動手打人了。

    「王妃,你怎麼還打我?」張寬也是憤怒了。

    「你叫張寬是吧,我告訴你,我打的就是你。」

    楚貝貝上次前去寧王府,那滿身的鞭痕讓楚雲裳早就積了一肚子的火氣,她沒去宰相府找這傢伙也就罷了,偏偏這傢伙還不知死活的送到她手上來,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啪啪……啪啪……」

    一個接著一個的耳光,如點燃的鞭炮,在張寬的臉上連續炸開,打的張寬七葷八素,頭破血流,這還是在楚雲裳客氣的情況下,不然的話,張寬早就是死人一個了。

    「知道我為什麼要打你了吧?」楚雲裳厲聲質問。

    「我不知道。」

    「啪啪……知道了嗎?」

    「我……我知道了……」

    「真的知道了?」

    「真知道了。」張寬哪裡敢說不知道,楚雲裳下手實在是太狠了,他毫不懷疑,要是自己還說不知道的,一定會被楚雲裳用耳光扇死。

    楚雲裳聽的這話,才收了手,她手指指著張寬,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沉聲說道:「好,你說你知道了,我現在記住了這句話,若是我以後還知道你敢對我大姐不好的話,我一定二話不說就衝入宰相府殺了你,我警告你,這不是在開玩笑,我要是想殺一個人,就算是宰相大人也保不住你……現在,給我滾,滾的越遠越好,最好是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而且,以後我要是有聽到一條關於你的不好的傳聞的話,你就等著死吧!」

    楚雲裳這話暗藏了內勁,震的張寬耳膜發潰,耳朵都幾乎要被震的聾掉,哪裡還敢說什麼話,急忙爬起身子,惶惶如喪家之犬一般落荒而逃。

    張寬一走,周圍圍觀的人這才紛紛鼓掌,楚雲裳對這些掌聲絲毫提不起興致,上了馬車,招呼馬伕趕車上路。

    這個張寬,她早就想出手教訓一番,只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罷了,這次落入她的手裡,又哪裡會有好果子吃。

    特別是這傢伙虐待了楚貝貝不說,一看就是和雅然居那件坑害墨傑宇的事情有關,她如今只是扇他幾個耳光,算是手下留情了。

    若是以她往日的性情,這種人渣,只怕是出手立即就殺了。

    只是,楚貝貝既然是他的妻子,萬萬不能這麼年輕就成了寡婦,那樣一來,並不是真正的幫楚貝貝。

    當然,如若張寬將他的話當成是耳邊風的話,繼續做出一些令人髮指之事來,她也不介意讓楚貝貝做寡婦,即便是做寡婦,也比被這沒人性的畜生虐待來的強!

    ……

    是夜,宰相府內。

    隨著一身高亢的怒吼聲響起,張寬用力一推,將楚貝貝送上來的熱水盆打翻在地,聲色俱厲的斥吼道:「滾,你給我滾,我不需要你的假惺惺,滾啊!」

    楚貝貝也是聽說了楚雲裳當街打人之事,雖說愜意,卻也並不輕鬆,此時又是見張寬如此癲狂失態,心裡更不是滋味。

    她默不作聲的彎腰將盆子撿起,出了門去。

    張寬看著她的身影連連冷笑:「好一個楚雲裳,好一對楚家姐妹,我張寬發誓,總有一天,你們加諸在我身上的屈辱,我會以千百倍還之的,到時候,我一定要一點一點的,將你折磨而死,不……是讓你們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吼完之後,張寬又是伸手捂臉,楚雲裳出手實在是太狠,他的嘴裡,幾乎沒有一顆完好的牙齒,這臉,也是腫的跟豬頭一樣,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我就不信,寧王府可以一直一手遮天,楚雲裳,到時候,我一定要親手折磨死你。」恨恨的發了一通詛咒,張寬胸口的悶氣這才散去不少。

    陡然,一個黑色的人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房間內,黑色的人影黑巾蒙面,看不到臉,但是他在笑,那邪魅的笑,在張寬的瞳孔之中無限的放大。

    「你是誰?」張寬聲音驚恐的問道,他根本就沒看清楚這黑衣人是怎麼出現的。

    「我是誰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來幫你的就好了。」黑衣人啞著嗓子笑道。

    「幫我,你怎麼幫我。」張寬警惕的問道。

    「很簡單,既然這麼恨楚雲裳,那麼就用你的死,來作為對她的懲罰吧。放心,不久之後,她就會下去陪著你的。所以我要,殺了你!」清冷的聲音在張寬的耳邊響起,張寬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陡然脖子上一抹涼意一劃而過。

    那涼意貼著皮膚,滲透入血管,滲透入張寬的靈魂,張寬雙手死死的摀住脖子,不讓脖子上的血往外流出,他不敢置信的看著來人,喉嚨裡發出最後一絲聲音:「你……你……我知道你是誰……你怎麼可以殺我……」

    隨之,砰的一聲,張寬一頭栽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這一夜,宰相府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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