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新的時代 文 / 顏落零
第十四章新的時代
落顏一言不發地隨攙著自己的主僕二人向後院走去,心中也兀自奇怪,這麼順利就進入了蘇家,著實有點讓落顏沒想到,不過順利畢竟是好事,落顏也放下心來,準備把傷養好後再做打算。
蘇府很大,昭示著主人的權勢與地位,行走在長長的庭院迴廊中,以往本應鮮綠的草地此刻也隨著入秋而顯得衰敗,雨水隨著三人的腳步滴答,活潑而清新。
落顏看著籠罩在煙雨中的前方閣樓,昏黃的燈火在近暗的雨色中帶來一絲溫暖。
待得三人走到閣樓近前,落顏才發覺這處閣樓的特別,閣樓分三層,自二層開始便大量建造著鏤空的窗戶,垂下許許多多佈滿與珠簾,此刻正值風雨交加,微微涼意沁入身心,隨著舞動的窗簾上方的風鈴而微微輕顫。
不得承認,這裡確實很美,很清新,四周並沒有雜亂無章的其他建築,空曠的庭院,清新的迴廊,唯美的閣樓,布幔,珠簾,風鈴,處處充斥著少女閨房氣息。
落顏微微沉吟,自己很喜歡這裡,骨子裡他便是個安靜而沉穩的人,經歷過這麼多事之後,他更不願意再粘上那些喧鬧與骯髒。
「這裡,很美。」落顏微笑著說道,他的笑總是很投入。
聽到落顏說話,蘇若水先是一怔,隨後才反應過來,滿臉欣喜地說道:「你覺得不錯就行,因為我喜歡安靜所以才讓下人這樣建造,我們進去看看吧。」
落顏微微點頭,隨著蘇若水與蟬兒進入了這名為風靈的閣樓。
果然如落顏心中所想,除了遮掩的布幔外,閣樓採用了大量的鏤空設計,看著周圍的書架和書桌,落顏心想這應該是這主僕二人平時寫字作畫之處了。
不待落顏多想,蘇若水便介紹起來:「此處是我與蟬兒平時作畫寫詩之處,若是公子平時有了興致,隨時可以下樓來記錄下來。」
落顏看著蘇若水那若水般溫柔笑容,心中也是一片寧靜,微微頷首應了下來。
「我們的住處在二樓,本來這閣樓就不小,空著幾間住房,收拾一下便可以住下了。」說完帶著落顏走上了二樓。
二樓顯得小了許多,中間是一大廳,鋪滿了地毯,中央安靜地臥著一張小几,上面則是一套青瓷茶具,四周隨意地撒下幾張坐墊,優雅而別緻,只是在後面的墨竹屏風前擺放著一曲古箏,更添了幾絲意境。
落顏安靜地感受著,蘇若水的聲音適時傳來。
「因為平時這裡很少有人會來,待客一般也是在前廳,所以擺放地隨意了些,希望公子也會喜歡。」
落顏點著頭笑了笑,表示自己的歡喜與認同。
蘇若水得到了自己所想的答案,心微微放下,看到落顏數次浮現出與前幾日冰冷所不同的微笑,也暗自想到:看來他也不是那麼冰冷,也許只是不幸的遭遇讓他警惕而已。
「公子喜歡就好,我與蟬兒平時便住在北側的房間中,公子便於南側住下,也好照應,這裡的環境也有益公子的傷勢。」蘇若水隨著對落顏的熟悉,語言也不似以往那般拘謹。
「小姐,真的要讓他在這兒住下?很不方便的,萬一他……」許久沒有說話的蟬兒聲音此刻響起。
落顏微微詫異,差點忘了這個小丫頭,蟬兒額聲音並不小,落顏自然聽得到,也不在意,只是微微看向了蘇若水。
「蟬兒不得胡說,落公子就在這住下了,以後落公子還得蟬兒你照料,你也別處處與落公子為難,不然我便罰你去抄幾百遍古詩集。」
蘇若水開始的聲音嚴厲中帶著責備,後幾句卻明顯有了幾分戲謔,落顏不禁莞爾,這主僕二人也是有些可愛。
蟬兒也知道自家小姐的意思不可違背,憋了憋嘴,轉向落顏暗暗翻起了白眼,看的落顏一陣失笑。
「蟬兒,天色也不早了,你去將屋子收拾收拾,方便落公子住下。」蟬兒只得忍住了看向落顏的白眼,憤憤走進房間去收拾。
「落公子不必在意蟬兒的話,她自小便與我一起長大,心直口快了點,並無惡意。」蘇若水略帶歉意的聲音響起。
「我明白,只是確實打擾蘇姑娘了,若不是處境所致,我也斷不會逾越,與姑娘同處一屋。」落顏自然知道孤男寡女同處一屋在這個風氣嚴謹的世俗會對女兒家造成什麼影響。
聽得落顏為自己考慮,蘇若水心中似吃了蜜餞般,心情不由得歡快取來,說話也是隨意了很多。
「落公子就叫我若水吧,恕若水冒昧,若水覺著現在與落公子這般說話比前幾日好了不知多少,希望公子也趁早釋懷心中抑鬱,若水看得出公子其實本性也十分開朗的。」語畢蘇若水便直直看著落顏,透露出些許期望。
落顏心中聽得蘇若水的話語,連日來都不願意想起的畫面漸漸浮現在眼前,心中漸漸冷了下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次變得如蘇若水說的那般,但此刻為了自己生存,他也必須學會壓制住自己內心的滔天仇恨與冰冷。
蘇若水看的落顏面色漸漸冰冷,頓時悔恨萬分,明知落顏心中仇恨太深,自己還故意提起,真是太不應該,但隨後落顏轉變而成的如微風般的笑容讓她如釋重負。
「若水說的是,我會記著你的話的。」說完便向著閣樓大廳外的走廊走去。
蘇若水聽得落顏叫自己的名字,內心竊喜,急忙跟上。
落顏在閣樓下便發現這二樓外面並不是延伸而出的雨簷,而是環繞一周的走廊,由三樓長長延伸出的飛簷遮風擋雨,當真別出心裁,一眼落顏便喜歡上了。
緩緩繞著走廊走到閣樓後面,落顏才驚奇地發現原來這裡是一個不小的人工湖泊,岸上種滿了柳樹,石子蒲城的小路穿行其間。
秋天的柳樹依然如絲絛般垂下自己的腰肢,從岸上斜著生長的柳樹已經完全映在了水面上,柳條拂過水面,留下一條條痕跡。
落顏心中感慨,也不知道這蘇若水心思有幾竅玲瓏,硬生生將一個後院變得如此清麗多姿。
應該只要是來過這個後院的人都會喜歡上這般風景吧,落顏如是想到,心中不由得微微一笑,仿似那仇恨充斥的內心也漸漸平復。
蘇若水看著落顏靜靜地站在那裡,出塵而美麗,心中也寧靜異常,不想破壞者情景,兩人便都這樣默默欣賞著。
落顏欣賞著秋日荷塘,蘇若水欣賞著那絕美身姿,兩人的心中都有了一絲種子在萌芽,只是他們自己才知道那種子發芽後會變成什麼。
此時青木城另一座恢弘府邸之中,兩個人正相對而立。
「你是說營主由上面召喚出去了?大概需要幾日?」此時說話的是一個高大中年漢子,正是當日攔截下落顏等人的鄭方。
「屬下不知,但看營主急匆匆趕去,想來應是急事,時日無法估計。」堂下另一男子接過話。
「什麼事這麼急?難不成暴露了?應是不可能的,這事情重大,看來只有等到營主回來才能定下了。」自言自語了一番,鄭方才對著堂下男子再次吩咐道:「吩咐下去,派人日夜監視蘇府,這次上面通緝的人很可能就隱藏在蘇府,不過別正面發生衝突,一切等到營主回來再做定論。」
「是,屬下明白。」語畢便轉身走出門外。
平靜的青木城依然沁潤在和煦的秋雨之中,而在萬里之外的南疆與青龍帝國的交界處卻充斥著滔天血腥。
天南關如同一隻巨獸般蟄伏在青龍帝國與南疆的交界天譴上,往北是一望無際的劇毒沼澤,南下便是無盡大海,唯一的越界處便是這天南關。
天南關歷經的歲月早已無人能清晰記錄,如經歷過無數戰火洗禮的老人般,年邁而仍堅毅,隨著每一次的征戰,便會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青龍帝國能工巧匠便日復一日的加固、翻修。
直至如今,天南關高近十丈,寬近二十丈,內部隨時駐紮著常年駐守的士兵,有的甚至將一生都奉獻在了這巨獸的腹中,但是帝**人那份熾熱的信仰並不能被磨滅,這是一個個時代的積累。
青黑的城牆上佈滿斑駁,顯得堅硬而生冷,無數大大小小的傷痕讓人心驚。
城外延伸出去,便是那在中原有著無數傳說的南疆,而在天南關的人看來,他們就如同那黑色的土地般血腥而頑固。
只是那黑漆漆的遠處空曠地讓人心悸。
秋日的陽光並不熾熱,天空顯得格外高遠,陽光照耀在青黑色城牆上,投射出無數陰影,那是傷痕。
天南關是一位英雄,守護著中原億萬生靈的老人,此刻的遲暮顯得令人扼腕。
天南關自古以來便流傳著一個傳統,每當新兵來臨的時候,便會在這古老的城牆下由自己親自刻下一排字,昭示著榮耀與歷史,今日又是一年新兵到來,他們滿懷著熾熱與勇敢,一腔熱血盡忠義,萬分柔情予青龍。
「所有新兵,集合。」傳令兵站在城牆點兵台上向著城下黑壓壓的人群高聲喝道,聲音熾熱而高亢。
城牆下原本無序的人頭瞬間移動起來,分列站好。
隨著新兵的集合完畢,城頭漸漸出現了一個身影,所有人都看向那個仿似可以連無盡陽光都可以吸引過去的身影,瘋狂不已,這是信仰的表現。
若天南關是阻隔南疆步伐的天譴,他便是青龍子民心中的神,他就是天南關元帥,他的名字卻無人可知,百萬軍士統稱他為為楚帥,這是獨一無二的榮譽。
隨著清晨陽光的升起,一個渾厚而深刻的聲音響起。
「記著帝**人的職責,保家、衛國;記著帝**人的紀律,忠誠、無私;記著帝**人的步伐,勇敢、無畏;一切為了帝國。」一句流傳著千百年的天南關基礎軍訓自熱血與奮鬥中得來,一眾新兵熱血沸騰。
「一切為了帝國……」
黑壓壓的軍隊頓時爆發了排山倒海的吶喊。
「刻字!」
隨著這兩個字出口,城下的新兵紛紛拿出手中的軍刀,走向天南關城牆,留下他們或許唯一能讓後人可見的字跡。
一切為了帝國。
數十萬人刻下字跡,世間不算短,等到差不多時,已是日暮。
「咚…咚…」
一陣緩慢的鼓聲仿似天邊傳來,卻清晰地讓每個人都能感受到,壓抑而沉重。
「所有天南關士兵聽令,馬上回歸自己所屬帳下,南疆來犯,準備戰鬥……」
一聲傳令如同海嘯般呼嘯而來,振聾發聵。
頓時整個天南關沸騰了,一條條指令有條不紊地傳到每個軍營之中,再次匯聚到一起,各級將領齊聚中軍大帳中,默默地記住每一條軍令。
此刻天南關城下放眼放去,平鋪而出的平原上南疆軍隊黑壓壓一眼望不到頭,潮水般襲來。
八百里加急軍部信件緊急傳回帝都,想必定會讓這青龍大地,再次震上一震。
天元歷5999年秋,沉寂百年的南疆再次來犯,新的時代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