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呆子妖女 文 / 顏落零
第十九章呆子妖女
凝仙兒聽得落顏這般說話,心中也不由得失笑,只怕他還把自己真當做一個弱女子了,也罷,他這樣覺得也好,至少不會懷疑。
「公子這般說卻是小看小女子了,別處不敢說,但若是在這畫肪上,我保公子無事。」
落顏也是心中無奈,若是她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世俗怎麼也插不上手的人,不知道會怎麼想,但落顏也不忍拒絕這般好意,嘴上應了下來。
凝仙兒見得落顏答應留下,自然是十分高興,便接著說道:「我叫凝仙兒,若公子不嫌棄,叫我仙兒即可,不知公子名諱?也好以後稱呼。」
「落顏,落葉之落,容顏之顏。」落顏難得在介紹自己姓名的時候這般仔細,連他自己估摸著也不知道為什麼。
凝仙兒聽見「落顏」二字,心中微微一震,隨即看向落顏的眼神中顯得十分複雜,落顏見得凝仙兒露出這般神色,心中疑惑,出聲問道:「怎麼了?可是我名字有什麼問題?」
聽得落顏發問,凝仙兒連忙將心中的想法壓下,隨即才嫵媚一笑,繼續說道:「我聽得公子名諱,卻像個女兒家,再觀公子人,卻比名字更加神似女子,莫不是這公子不是公子,而是應喚為……姑娘?」說完,便銀鈴般笑了起來,就連一旁的丫鬟也忍俊不禁。
聽得這話,落顏頓時大窘,臉色通紅,他何時這般被人調戲,何況還是位女子,恨不得就此跳進金陵江中去。
「這個,樣貌乃天生,我也做不得主,但我乃是十足男兒身,做不得假,還望姑娘不要懷疑。」
凝仙兒見落顏把自己的玩笑當真了,不由得又好笑又惱怒,這人生的一副好皮囊,卻怎麼這樣傻,活生生一個呆子。
「咯咯…」
凝仙兒不由得再次發出了一陣笑聲,看的落顏大為不解,但隨即凝仙兒便解釋道:「仙兒跟公子開玩笑呢!公子何必認真,不過若是公子呆在我這畫舫之上,免不得有所不便,不如公子便真的扮一回女子,想必公子天生麗質,更勝女子幾分,以後也避免麻煩。」
落顏見凝仙兒口中說出這話,頓時被嚇得外焦裡嫩,心裡也是微怒,這凝仙兒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就不怕將人嚇死。落顏進蘇府扮作女子那是事急從權,無可奈何,但現在叫落顏再次這樣,卻是萬分不願意。
「這不行,落顏乃堂堂男子漢,怎麼能天天穿著女裝度日,這我接受不了,若是實在不行,那我便就此下船,另尋他處。」落顏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隱隱透露出一絲慍怒。
凝仙兒面色古怪地看著落顏,身體微微顫抖,似是在苦苦忍受著什麼,實在是叫人奇怪。
「哈哈……哈哈……」
一陣笑聲突兀傳來,落顏頓時滿頭黑線,臉色時紅時黑,可以想像只怕此刻落顏早已被氣成內傷。
這發笑的正是凝仙兒,只見她此刻一手叉腰一手捂著肚子,笑的前俯後仰,而落顏卻一臉烏雲地站在凝仙兒前方,帶著驚訝與羞惱。
「落公子還真是有氣節,但是難道連我這玩笑話都聽不出來麼?還弄得跟上刑場一樣慷慨赴死,仙兒實在是忍不住了,哈哈……」
落顏此刻如同雕像一般站在凝仙兒前方,微微張著嘴,一臉錯愕,一是驚訝於凝仙兒這般毫無形象放聲大笑;二是惱怒自己被人戲耍。隨後才慢慢反應過來,自己怎麼這般蠢笨。
此刻落顏想投進金陵江的念頭更甚,不為其他,若是以後自己在這裡養傷,每天被這古靈精怪的凝仙兒如此折磨,就算是再多長幾個腦子也不夠用,萬千念頭化作一個:誰家教出了這麼個妖女……
凝仙兒笑的差不多後,長長舒了一口氣,看見落顏正黑著個臉望著自己,臉上也掛不住了。
「你這樣看著我幹嘛,難不成還要報復我不成?誰叫你自己那麼笨,好了,我也不逗你了。」說到這,看了看落顏的臉色,見微微好轉便再次說道:「我觀公子身體似乎受了傷,待會便送予公子些許傷藥,希望有所幫助,現在天色也不早了,公子便在這休息一晚,明日仙兒再來探望公子。」語畢便吩咐丫鬟去房間將平日預備的藥品全部拿了出來。
落顏見妖女終於恢復正常,心中懸著的心慢慢放下,收下藥品才感謝道:「仙兒姑娘的藥物,落顏在此謝過,只是在下住在這裡姑娘可會不便?」
「放心,我和環兒就住在這隔壁,這裡房間多的是,公子無需擔心,如若公子無其他事仙兒便告退了。」語畢便朝門邊走去,但腳步微微一頓,不待落顏說話,又再次說道:「只是我這些姐妹夜晚可是有不少是不會睡覺的,待玩得倦了便會胡亂闖進一個房間休息,以往這裡沒男子自然不會發生什麼事,但現在有了公子再此,望公子夜晚注意些,將門窗關緊。」說完才踏出門檻,向隔壁的房間走去。
落顏開始聽得凝仙兒說隔壁能住下,心中微寬,若是因為自己而讓這主僕二人不便,那是萬萬不可得,但隨後聽到的話讓落顏伸出去恭送凝仙兒主僕的雙手再也收不回來,什麼叫胡亂闖進房間便休息?什麼叫夜晚不會睡覺?神仙不成?
但他此刻關心的不是這些,而是萬一不幸被被人闖入,那可如何是好,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好辦法,只能將門窗牢牢關緊,以防不測,而此刻落顏的心中卻已經將這船上的人都冠以了妖女二字,實在可怕。
而走出房門的凝仙兒主僕二人此刻正在隔壁的房間中笑的前俯後仰,更是有眼淚流出。
「小姐,你可真是太壞了,先是捉弄落公子不算,臨走還要說出那般話,只怕落公子今晚是如何也睡不安穩了。」
「哼,誰讓他不識本姑娘的好心,不識好歹,我便整整他,誰知道他真的就跟個呆子一樣,不僅傻,還出奇地固執,唉。」凝仙兒說著說著便沒了笑聲,只剩下哀歎,前後的反差讓人錯愕。
「我知小姐那般做法都是為了讓他暫時忘卻仇恨,可只怕小姐要失望了,而且,他姓落,還帶著一把怪劍。」環兒的話語似是意有所指,但卻並沒有明說。
「我理會得,他不就是個固執的呆子麼,只是為何偏偏是他,真是天意弄人,讓我遇到他,不知道是老天的獎勵還是懲罰。」
「不管如何,環兒還是希望小姐以大局為重,那些人時刻都在尋找著借口對付小姐這方的人,若是小姐此行出現任何差錯,只怕就是萬劫不復,小姐做事定要三思啊。」
「我知道了,我可不是呆子,放心吧環兒,我知道該怎麼做。」似是因為夜深,凝仙兒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濃濃疲憊。
一夜無話,金陵江一如往常的平靜如鏡,愜意而美麗,岸邊一排排鱗次櫛比的屋舍烘托著這裡的熱鬧,但木營此刻城裡城外的緊密搜捕卻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風雨欲來的搖搖欲墜。
第二日,落顏在窗外第一絲光亮灑進來時便睜開了雙眼,一雙眼睛通紅,佈滿血絲,臉上也是掩飾不住的疲憊,顯然昨晚睡得並不好。
睜開雙眼的落顏第一件事便是在床上和屋內四周觀察了一番,發現並沒有人在屋內後才長舒一口氣,暗暗慶喜昨晚沒有人進來。
「彭彭彭……」
正在胡思亂想的落顏聽得敲門聲,小心觀察了一番,才穿上破損的白袍走去開門,門外凝仙兒亭亭玉立,為這秋天的金陵江增添了一絲靚麗,落顏也是眼中一亮,可是那通紅的眼睛和沉重地黑色眼袋著實有些滑稽。
凝仙兒站在門外叩響了落顏的房門,想看看落顏笑話的同時還要商量些重要事情,畢竟落顏或許會在這船上呆上一段不短的時間。
但凝仙兒還是高估了落顏的處世經驗,她以為落顏肯定會聽得懂自己臨走前的話語是一個友好的玩笑,但當她看見落顏攜著通紅的眼眸和黑眼圈打開房門時,莫名心中一疼,便知道自己錯了,這個呆子究竟有多單純。
但凝仙兒怎麼會知道,落顏未經歷部族變故之前,生性本就純真善良,再加上很少與外界接觸,心性就如同白紙一般,更談不上與人耍心機,玩計謀了,怎麼會不被凝仙兒騙。
看著落顏神色之間掩飾不住的疲憊,凝仙兒一股無名之火突然升起:「你這個人,這般不注重自己身體麼?受傷之軀還不安生休息,想死麼?」
落顏看著門外氣鼓鼓的凝仙兒,本來一向不容易屈服的落顏卻不由的低下了頭:「昨晚怕陌生人闖進了,便一直注意著四周動靜,所以可能沒有休息好。」
凝仙兒聽得落顏這話,也明白顯然是自己的話讓落顏整晚提心吊膽,心中微微後悔,但嘴上卻是說道:「進來便進來了,你一個大男人難道還能吃虧不成?」
一聽這話,落顏眼珠子都瞪大了,怪物似的看著凝仙兒,才一驚一乍地說道:「那怎麼行,怎麼能隨隨便便便與陌生女子共處一室,而且可能會肌膚相親,她們不知有男子在此所以無所顧忌,但既然是我讓她們有了名節被毀的可能,自然應該時刻注意,不能魯莽。」
凝仙兒聽完登時目瞪口呆,她怎麼也想不到落顏會給出一個這樣的答案,風塵女子有名節麼?需要他來維護名節?最後凝仙兒不得不承認,這落顏根本不諳世事,整個就是一張白紙,凝仙兒心中也不是滋味,就如同打碎了五味瓶一般。
這種感覺讓凝仙兒彷彿看到了以往的自己,天真而無知,雖然落顏經歷過了仇殺和逃亡,但世俗社會卻並沒有過多涉獵,一想到以後的落顏將會變得如同自己現在一般處處和人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甚至可能會成為自己的敵人,便一陣窒息。
沒了繼續說話的性質,凝仙兒匆匆交代了幾句便逃也似的走了,落顏一陣不解,隨即便想到還沒問自己在哪兒吃飯洗漱,正欲追過去,不過好在環兒及時將嶄新的衣袍和飯菜送了過來,落顏便問起了環兒。
「落公子不應太介意昨晚之事,昨晚之事小姐一時興起說的虛假之話,落公子放心,這裡平日不會有人來,而且飯菜等也由我親自送來,落公子安心養傷即可。」
當落顏聽見環兒說道昨晚之事只是幾句戲言之後,當場愣住了,想到自己為了幾句戲言而弄得夜不能寐,心中憤恨不已,一口銀牙險些咬碎,不由得在心中怒罵起來:妖女安敢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