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除耗子藥不吃，其他啥都吃 文 / 鄭雲華
龔治中：除耗子藥不吃，其他啥子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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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識青年到農村，實際是毛老人家，喊大家去農村轉耍，遊山玩水，幾年後回城工作。安家，扎根農村一輩子？嘿嘿，沒聽說過，自己哄自己。你想嘛，城市工廠，老的退休，哪來年輕人幹活？不從農村知青中招工，去哪兒招？他老人家發動文化大革命，喊紅衛兵幫忙造反，把藏在身邊的定時炸彈**給挖了出來。他不感謝紅衛兵感謝誰？玩幾年，再回廠工作，我感覺就是他老人家本意。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我們這兒，貧下中農連汽車火車都未見過，個個樣子神兮兮的，我受他們教育，不是把拐棍拿來倒起杵嘛咋個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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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馬踏嘴與同車知青分手，跟隨幾個來接我們，幫我們挑行李農民，爬坡上坎，穿谷過峰，來到落戶點。在馬踏嘴，我才知我跟袁達成、華志強分在一個隊。我們暫時被安排住宿於生產隊保管室。下午，生產隊各家主勞力都來看我們，擺了三張床，一張飯桌的屋子擠得滿滿，有點像來公園看稀有動物狗熊大象。保管室三間屋，由於是冬天，生產隊保管室存糧已所剩無幾，除明年的谷種、包谷種外，還有點機動糧食，存放於一間屋內。中間一屋為我們住屋。另一屋是我們的臨時廚房。廚房內，三兩女人正在燒火煮飯。到達第一天，生產隊為我們接風洗塵。割回三斤肉，買回兩斤包谷酒，兩盒八分一包的「經濟」牌香煙。晚上，點著油燈，桌中央放一盆蒜苗炒回鍋肉，十來人圍坐一桌，一碗酒大家傳著輪流喝。上午馬踏嘴接人，跟在張書記身後的趙啟龍，也回到田壩六隊。他屬六隊社員，也是大隊團支部書記，兼大隊茶場會計。酒席桌上，他話最多，一臉紅霞飛，手上拿包煙，東散西散。桌上那碗酒，每個人都用嘴去喝，很噁心，我們三個知青都未喝。煙散來，除我接住外，袁達成、華志強都擺手不接。以解尷尬，趙啟龍說：「你們這不吃那不吃。我是除耗子藥不吃以外，其他啥子都吃！」弄得一屋人哈哈大笑。
?第二天吃過早飯，可能是生產隊特意安排，由趙啟龍帶我們三人到生產隊地界打山勢。田壩六隊位於大山半山腰，以一條山溝跟鄰隊為界。沿一條彎曲山路而上，涉過一段田坎，再經過一段茅草覆蓋路徑，我們走進生產隊老林。林子絲李子杉樹樅木樹居多，且籐蔓纏繞，枝繁葉障。林間潮潤陰濕，腐葉苔蘚似氈。據說以前曾有老虎豹子出沒，現已絕跡，偶爾可見野羊竄蹦。由於山大林多儲水。生產隊田土，似梯層層環山而上。農家住屋靠避風山凹處設。家家用水，用竹子一截截輸至屋後石缸，供飲用煮飯餵畜洗衣。沿山下亂石遍佈，雜草叢生彎曲小溪順水流邊小路而出，直接南廣河，便是窩兒公社及區政府所在地。
?回到保管室，生產隊派蓮花把我們的午飯已煮好，且碗筷已擺上桌。蓮花是隊長女兒，昨晚也參加煮飯，今晨也是她煮。袁達成對蓮花說：「晚上你就不要再來了，飯我們自己煮。」我心頭嘀咕道：多讓她煮兩頓，我們吃點現成有啥不好？我們三人中，按年齡，袁達成最大，華志強最小。大者為哥，我們也只好由他說了算。還未到之前，隊上已為我們準備了三擔糞桶，三把鋤頭。下午，我們便參加了幹活，挑糞澆麥苗。我在學校曾於農忙幹過勞動，擔糞並非難事。第二天上午，生產隊王隊長安排我們三人，上山與婦女一起幹活，隊裡的活，分為兩塊，以評工分計。男勞力主要干田頭挑抬下力活。女勞力主要干山坡土坎較輕勞動。男勞力一天評十分，女勞力一天評七分。王隊長照顧我們，叫我們干女勞力活，評男勞力分。兩天後，袁達成又去找隊長，要他讓我們跟男主勞一起幹活。且同酬同工，隊長也就答應了。我曉得，袁達成想掙表現，得到生產隊貧下中農好評，爭取早點回城。
?生產隊幹活，幾天便枯燥無味。總想找個機會，碰碰我那幾個哥們。他們同我們一個車隊下來，至今如何？窩兒趕場，七天一輪，正打算本星期去趕場會友，公社有線廣播通知趕場天開知青會。既玩耍又評工分，一舉兩得何樂不為？頭晚，我們三人燒了滿滿一大鍋水，洗澡洗頭，換乾淨內衣。無吹風，我在灶門前，利用灶內餘熱，把頭髮烤得鬆散蓬軟狀如菊花。第二天一早，袁達成穿了件米黃拉絲卡克，華志強仍穿他那件黃軍衣。我穿了件天藍色大翻領運動衫，外加一件煙色燈絨外套。早飯未吃，三人下山後，沿溪邊石板小道飄然而去。二隊三隊知青，在溪溝岔口相會，幾天未見，似隔三秋，相互驚訝一陣，排成一線，搖搖擺擺朝窩兒街趕去。
?窩兒鎮位於南廣河畔，與田壩小溪出**匯處。房屋街道沿河邊擺設。鎮中有座石橋，將溪溝兩邊房屋連成一片。東面為老區，西面是新區。老區有商店飯鋪糧站供銷社。新區為區政府及窩兒公社所在地。山上，區大禮堂正在修建。通往縣城的公路正在修，毛坯路已鋪到街頭。到了街上，顧不上會友，我們便直到達公社。公社的會場也是飯堂。擺滿桌子可吃飯，擺上橫板凳可開會。今天是開會，會場早已坐滿知青，我們大隊為公社路程最遠隊。在後排找了個位置坐下，公社方書記正在講話。完後，各大隊知青代表發言表決心。田壩大隊由王大泉代表我們上台講話。他說：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廣闊天地，大有作為。我們插隊田壩的全體知識青年，要滾一身泥巴，練一顆紅心，扎根農村鬧一輩子革命。要像京戲《沙家濱》中的18個傷病員，成為田壩山上18棵青松……」
?一陣掌聲，我打聽了一下四鄰旁坐，中午公社是否要解決伙食，大家都說沒聽說。沒飯吃，久坐此幹啥？早飯都還未吃的人。我把華志強叫出，二人朝街走去。此時街上趕場人正多。擠進飯館，剛打算摸錢糧票買牌子吃飯。
?「龔治中。」
?我聽見有人喊我，一看，是平時在家耍得要好哥們游長生，正站在桌前招呼我。買啥牌子喲！坐過來，坐過來！他旁邊還坐了兩個知青。張洪亮，何進才我們一個隊的。當初喊你跟我下一個隊，你要單獨走。游長生摸出錢與糧票，喊張洪亮去買了我倆的菜和飯。一張桌子吃起來。喝不喝二兩？算囉！算囉！我邊吃飯邊擺著手說。吃罷飯，於窩兒鎮轉了一圈，我要隨游長生去他們住處耍。華志強單獨回田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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