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六十一章 練箭 文 / 鴻澤滄海
箭魔將段義上上下下好一番大量，這才讚許道，「好小子，有志氣，不錯。看你樣子，是練箭的吧？」
段義詫異道，「你怎麼知道？」要知道他此時已經將銀弓收了起來，對方又是如何看出自己是修煉箭術？
「如果連這都看不出來，我豈不枉稱箭魔？」箭魔洒然道，「但凡修行高深箭術之人，目光銳利，雙臂有力，雙手關節也大異常人。」
「前輩好眼力！」段義十分佩服道。
箭魔忽的像變了一個人，冷道，「我看得出，你對自己的箭術很自負。不過在我眼裡，你的箭術還根本不入流！」
「不可能！我主人的箭術不算登峰造極，卻也爐火純青，怎會如你所說那般不堪！」小銀大呼小叫道。
段義亦是心中有氣，更是不服。他練習箭術已有十餘年，自從修煉無名箭訣後，更是連挫許多高手。雖談不上驕傲，但也自有幾分傲氣，絕不願認為自己的箭術一不名。
箭魔見狀，冷笑道，「如何，不服？不如咱們比試比試。」
「你修為那麼高，我主人還不到三重天的修為如何是對手？」腦海中，小銀抗議道。
段義道，「劃下道來吧。」
箭魔笑道，「也別說我欺你重傷之體，真元不濟。咱們此次比試之比箭術，不用真元如何？」
「這還差不多。」小銀道，「主人，您的箭術是我教的，可不要掃了我小銀的威名。」
段義心中暗笑，點頭同意。
箭魔忽的一把扯住段義的衣領，段義只覺身子一清，如墜雲端，下一刻已經出現在二十餘丈外的一處光禿禿的岩石之上。再看箭魔，已經回到原處。
段義暗自驚駭，「好快的速度！」不過眨眼的功夫，箭魔帶他掠出二十餘丈，又掠回原處，而自己連他影子都未曾瞧見。
只見箭魔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截枯朽的樹枝，道，「看見麼，我將其拋起，只要你能在它落地前射中他，便算你勝。」
「這有何難。」小銀信心滿滿道，「我主人使出連珠箭法，即便是再多幾根樹枝，也一併射下。」
「事情怕是沒那麼簡單。」段義眉頭一皺，暗道。
便在此時，只見箭魔右手一揚，樹枝發出一聲尖嘯，直射雲霄。
段義又是一驚，對方隨手一揚，樹枝便已進入半天雲中，怕是有數十丈之高。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他深吸一口氣，運起凝神心法，將六識激發到極致。立時，已經變成一個小黑點的樹枝變得清晰可見。
他摒除腦中雜念，召喚出銀弓，拉開弓弦，光箭凝成，即刻離弦而去。
只聽得嗖的一聲，光箭速度奇快，眨眼間便已射出十餘丈，不片刻便將射中下墜的樹枝。能夠在四五十丈的高空準確命中移動的物體，需要極高的手法。段義能夠一擊即中，足以自傲。
然而正如段義所想，事情絕不會那麼簡單。
就在光箭即將命中樹枝之時，斜斜射來一隻箭矢，破去光箭。光箭破碎，樹枝自然繼續下墜。
段義卻是大驚，來箭竟悄無聲息，直到眼前才察覺。他不敢相信，如果二人是生死對決，只怕自己根本不知是如何死在對方箭下。驚駭之際，朝箭魔望去，但見其手中握著一張漆黑如墨的長弓。長弓縈繞著淡淡的黑氣，散發出陰冷的氣息，倒是有幾分邪氣。
箭魔，墨弓，邪人邪物，倒也匹配。不過段義並不在乎正邪之分，更加佩服對方的箭術。箭魔能攔截自己，純粹是精湛詭異的箭術。後發制人，悄無聲息，當真是殺人之箭。
不過段義顯然並不會就此罷休，連連開弓。但見一枚枚銀白光箭幾乎不分前後射出，顯然是對方的手法已經快到了極致。三息之間，段義已然射出二十餘箭，且一箭快過一箭，連綿不絕。
一時間，空中箭雨呼嘯，散佈天際，直撲樹枝而去。
箭魔微微一笑，但見其幻出無數手影，便彷彿突然生出無數只手般，飛快拉弓。弓弦不住顫抖，一枚枚漆黑的光箭亦化作漫天箭雨射將出去。
砰砰砰！
激響不斷，震盪天際。霎時間，黑和銀白的光網交織在一起。看似雜亂無章，令人眼花繚亂，然而每一枚黑色光箭都與銀白光箭相擊，隨即轟然爆裂。不片刻，數十枚光箭破碎，產生不小的震力，將樹枝又盪開老遠。
段義壓住心中的震撼，拉弦愈來愈快，光箭如疾風驟雨一般激射而去！但無論段義如何快，箭魔總能成功攔截下他的箭矢。一時間，二人鬥得兀自激烈。
不過段義畢竟身上有傷，不一會兒，已是額頭冒汗。反觀箭魔一臉風輕雲淡，彷彿是小菜一碟。
段義一咬牙，手法快到極致，如穿花蝴蝶般幻出十數道手影。手影奇異的一凝，又猛地合作一道，扣在弓弦之上。但聽得嗡嗡嗡弓弦顫動不已，十餘枚光箭接連激射開去，化作一條長長箭鏈。
這種手法乃是無名箭訣箭術篇中的「萬蝶飛花」，極難掌握，段義練了許久也不過初窺門徑，今天也是第一次施展。但見一條長達三丈的箭鏈，如一條狂舞巨龍，威猛無比，撲向樹枝。光箭與光箭之間，首尾銜接，幾乎不分先後，即便是攔得下前一箭，也截不下下一箭。而這種手法練到極致，能夠同時射出數百枚箭矢，遮天蔽日，當真是萬蝶飛花一般。
段義自然未曾練到極致，不過依然不可小覷。
箭魔首次露出驚訝神色，喃喃道，「嗯，不錯，不錯！」話音未落，但見其猛地一箭射出，正中箭鏈中段。
段義臉色大變，「他怎麼知道弱點所在！」
只聽得砰地一聲，箭鏈被射成兩段，自此前後不相顧，轟然開裂。這箭鏈的弱點所在，正是中段。無論首尾截擊，箭鏈均不會斷裂，也自可連綿不絕攻擊。然而一旦從中段擊斷，便成了散沙一盤，毫無威力。
就在箭鏈斷開的同時，箭魔飛快開弓，一連射出十餘箭，將光箭一一擊落。
說時遲，那時快，一切不過電光火石之間罷了。黑白分明的光箭在空中對撞，化作美麗絢爛的煙花，耀眼奪目。而那截樹枝也終於壽終就寢，卡嚓一聲輕響，落在地上。
段義的心也重重的磕在地上，有些頹然道，「我輸了。」
箭魔冷笑道，「怎麼，這麼快就慫了？哼，輸並不可怕，怕的是你輸不起！」
段義心中一震，暗道，「輸一次有什麼可怕，我還可以重新再來！」一時間心中湧起強烈無比的鬥志，什麼情傷，失敗苦惱都被他拋諸腦後，心中只有一個聲音在咆哮！
「變強，變強，變強！」
腦海中，小銀試探道，「主人，我看他箭術還不錯，要不就勉為其難請他教教你？」
段義心下一動，猛地跪在地上，朗聲道，「求前輩教我箭術！」眼前這人雖有些邪氣，可他的箭術著實高絕，自己如能得他指點，定可脫胎換骨。至於他是不是邪派人物，段義又豈會放在心上？
箭魔扶著蓬鬆的鬍鬚，笑道，「好，好！難得你小子不忌諱我一身邪氣，竟敢求我。不過你修煉的箭訣極為高明，我自認不及。是以你不必拜我為師，我也不會將你當做徒弟。咱們權當切磋，我指點一二。」
高人難免有些怪脾氣，段義雖有些詫異，卻也點頭答應。
箭魔道，「既然如此，你即日開始練箭吧。」說著指著山谷中央那顆直入雲霄的大樹道，「那上面的紅果可充飢，你便設下了裹腹吧。嘿嘿，要是射不下來，便餓死吧！」話音未落，人影晃動，便已消失不見。
「這……這……甩手掌櫃，也太不負責了。」小銀有些氣惱道。
段義望著那高達二十餘丈的大樹，一顆顆紅果掛滿枝頭，若有所思。他不再多想，邁開腳步，朝大樹走去。來到樹下，一箭便射向最矮的一顆紅果。按他的預想，這紅果果柄雖然堅硬，不過要射下來也不算什麼難事。
卻不想，只聽得叮的一聲，光箭應聲破碎，紅果微微搖晃幾下，便已沒了下。
段義大驚，自己凝聚的光箭鋒利無比固然不說，蘊含的力道也不可小覷，竟連一顆果子也射不下。他旋即大怒，又射出一箭，然而結果卻是一樣。他不服氣，一連射出二十餘箭，直到體內本不就不多的真元枯竭，氣喘吁吁，不得不停了下來。
汗水浸透衣衫，重傷的身體因氣力虛脫而劇痛。然而最可恨的還是那枚微微搖曳的果子，彷彿是在嘲笑自己。
「連小小的果子都射不下來，我還憑什麼練習更高深的箭術！」段義一咬牙，忍著人體與心靈的痛楚，極力恢復真元。待得感覺能夠再次開弓，他便迫不及待的繼續練習。
一箭一箭又一箭，初升的朝陽升到當頭又慢慢地隱沒在山崖之後。當太陽的最後一點餘暉逝去，天地變得暗淡，段義渾身虛脫坐在地上。這一日他也不知射出幾百幾千箭，然而卻連一顆紅果也未曾射下。
「看來，今晚只有餓肚子了。」小銀嘀咕道。
段義頹然一笑，心中很不好受，「算了，只怪自己實力不濟。」
便在此時，但覺一股微風拂來，箭魔從天而降，落在段義跟前。瞧了瞧段義沮喪的臉，結果無須明言。
「對不起，前輩。」段義歉意道。
箭魔冷然道，「你並未對不起我，你辜負了自己！」
「哼，也太不近情理了！」小銀怒道，「我主人重傷，實力不濟三成，怎麼辦得到嘛！」
箭魔似乎瞧出段義的難處，語氣稍緩道，「你今天的努力我也看見了，念你重傷之體，便寬限你幾日。」話音未落，但見他單手一捏，從地上攝起幾枚枯葉。猛地單手一抖，枯葉化作世間最鋒利的刀刃，射將出去。
咚咚咚，十枚紅果整齊落排列在段義跟前，只聽箭魔道，「好好養傷，不要前言放棄！」話音方起，人已經消失不見。
段義望著地上的紅果，兀自出神。猛地，他毅然道，「我絕不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