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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八十二章 打回原形 文 / 鴻澤滄海

    這個念想一冒出,便再也揮之不去。尋常人體內自然須得陰陽互根互生,方可維持生命。但是修煉之道,陽為正道,陰為邪道,亙古不變。此本就是逆天之舉,並不可身兼正邪,法俱陰陽。否則兩種力量互不相容,相互攻伐,當全是經脈爆裂而亡。

    但傳說有一種人,秉天地之異,體內能夠同時容納這兩種能量。

    當然這並不是最可怕之處。據說這種人,最後能夠調和陰陽,法歸自然,窮天地之極,達武道巔峰,成為天下至強的存在。

    如果真是如此,段義豈不就是……她不敢想,心中激動萬分。然而那激動還沒來得及在心間捂熱,她旋即意識到,這更是一道催命符。

    她身為名門子弟,自然知道天宮這一超級巨頭。天宮一向以正道之首自居,力壓七大門派,更是野心勃勃,不斷擴大自身超然地位。如果段義真的是那種人,便將威脅到天宮的地位。

    天宮是絕不會讓威脅存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在段義徹底成長之氣,將其斬殺。

    利益越大,風險與大,亙古不變。

    當下,火鳳凰很是矛盾。她自然希望段義前途不可限量,卻又不願他冒生命危險。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她不免心下有些浮躁。

    突然,體內彷彿有什麼被火星引燃了。體內真陽之力洶湧澎湃,似鼎沸之水般。強大的力量想要找到宣洩口,自然而然便朝段義體內湧去。

    她大駭不已,驚魂萬分。她清清楚楚記得老篾匠說過,須得以陰寒之力以毒攻毒。如今自己這火陽之力去了,豈不是要了他的命。她趕緊試圖抽回真元,只可惜,任她如何拚命,也於事無補。

    真元洶湧衝入段義體內,但見他悶哼一聲,顯得有些難受。火鳳凰更加焦急,卻又毫無辦法。不一會兒,段義已經渾身熱氣騰騰,如坐蒸籠。有過的片刻,突然一股陰寒之氣湧起,與熱氣分庭抗禮。

    二者各自佔據段義左右半片身體,相互對抗,互不相讓。

    戰鬥異常激烈,段義已是渾身大汗。

    也不知過了多久,二者飛快斂去,段義又恢復了平靜。

    火鳳凰鬆了口氣,心中更是肯定,段義定是身兼正邪的絕世奇才。便在此時,突然從段義掌心又湧來一股純陽之力。那股力量比她自身的強大得多,運行一個周天之後,又反注回段義體內。

    一來一往,那股力量便壯大一分,便精純一分。反反覆覆,三十六個小周天,七十二個大周天,最後一股力量回到她的體內。

    突然,她只覺與段義相接的掌面生出一股莫大的震力,瞬間將二人彈開。

    亦在同時,笛聲戛然而止。

    她向窗外瞧去,夜色漆黑,只是風雨停了。她心覺奇怪,自己明明覺得過了漫長的時光,為何還是夜裡。她忽的一驚,明白過來,其實已不知過去幾日幾夜……

    其實,笛聲足足奏了七日七夜。

    她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突然便覺一道火熱的目光掃在自己身上。她心下一驚,才見段義已經醒了過來,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二人「坦誠相見」,豈不是……豈不是……

    「啊!」她一聲尖叫,猛地摀住段義的眼睛,羞怒異常,喝道,「不許看!不許看,聽見沒!」

    「嘿嘿,這不是自欺欺人麼?」腦海中,小銀壞壞笑道,「我主人該看的都看了,不該看的也看了。不過她還挺聰明的,知道捂主人的眼睛。如果是捂自己身子,嘿嘿,主人當可大飽眼福。」

    段義臉頰也是火燒火燎,窘迫不已。他淋雨之後,體內陰寒之力愈來愈盛,壓制不住。他當下明白問題出在哪,可知道歸知道,於事無補,最後昏迷過去。想不到一覺漫長,醒來之後,不但傷全好了,還是如此香艷……

    他也是個血氣方剛的男子,只覺少腹中衝起一股熱流,竟起了反應。他又羞又窘,沒了往日的鎮定。趕緊摸索著穿好衣服,從床上跳起,衝了出去。他害怕又看到不該看的,閉著眼睛,卻不想咚的一聲撞到了牆上。

    他連連道歉,窘迫異常,落荒而逃。

    噗嗤,屋裡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主人,你真是太沒出息了,至於嚇成這樣麼?」小銀以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氣,道,「只要是個正常男人,都會起反應的,你只是做了該做的事。嘿,有什麼好害怕的。」

    段義沒好氣道,「就你唧唧歪歪,成武就,天下無雙,能得不得了是吧?」

    小銀「恬不知恥」,驚愕道,「主人,你怎麼能暴露我的性格哩?」

    段義對他這種耍無賴風格大感頭痛,也毫無辦法,便也懶得理他。

    便在此時,只見老篾匠走了過來,笑道,「好小子,有定力。在此等境地之下,竟可保持心境清明。佩服,老頭再年輕十歲,也不見得把持得住。」

    段義冷汗直下,想謙虛一句,卻又覺得這似乎並不算誇獎,又有什麼可謙虛。

    老篾匠臉皮似乎比小銀還厚,哈哈一笑,道,「不用懷疑,老頭我可還是童子之身哦。」

    「切,一把年紀了,說謊也不臉紅。」小銀不屑道。

    老篾匠自然聽不見小銀的詆毀之言,撫了撫鬍鬚,又道,「嗯,不錯,寒毒已去。咦,奇怪,奇怪……」

    段義自然明白他所謂的寒毒,不過是髓海中陰性真元。真元自然沒有如老篾匠料想一般排出體外,反而被段義收斂進體內。不過老篾匠醫術高明,也著實令他佩服。

    他剛想說兩句感激之言,屋門卻嘎吱一聲開了,火鳳凰從中走了出來。只見她又換了一條淡紅色長裙,上身著淡綠薄衫,臉上尚且帶著紅暈,顯得美艷異常。

    「人都說,紅配綠,醜死仙人。想不到她這樣一穿,反而更加好看。真是什麼人穿什麼衣服,不過像我小銀這樣英俊瀟灑之輩,便是不穿衣服也是很迷人的……」小銀評頭論足一番後,又開始大言不慚。

    段義根本沒有聽見小銀說什麼,被火鳳凰的美艷鎮住了。

    火鳳凰白了他一眼,嬌嗔道,「看什麼看,不認識我麼?」

    段義這才回神,很不好意,道,「這次真是多虧你了。」

    火鳳凰心想,「多虧了你才是。如不是你體內的純陰之力,我的傷也不會好。」令她更想不到是,最後那股純陰之力,竟令她火陽之力更加精純。修為上雖然沒有直接的進步,但日後修煉事倍功半,速度將難以想像。

    她本該感激段義的,卻更明白後者身懷寶庫的同時,更冒著莫大的危險。她不知道段義是否知曉這個秘密,也不敢言明。為了段義安全著想,她決定隱瞞這個秘密,淡淡一笑,道,「我不過是做了該做的。其實你該謝謝老先生的。」

    「多謝老前輩。」段義朝老篾匠鞠了一躬,很是恭敬。

    老篾匠擺了擺手,道,「是你小子福緣不淺,命不該絕罷了,不用謝老頭。」他忽的盯著段義雙手道,「想必你是個修煉箭術吧?」

    段義和火鳳凰皆是一震,不明白老篾匠是從何瞧出。

    「前輩好眼光,不知如何得知?」段義心下一凜,也不隱瞞。

    「瞎貓碰見了死耗子,臭老頭不過是嚇唬咱的。」小銀卻不相信老頭有真本事。

    老篾匠以一副不可置疑的口氣,道,「你右手上的老繭,當時長年拉弦所致。左手原本尋常人有力,右臂更是力大無窮,且目光銳利,心神平靜,除非修煉箭術之人,老頭實在想不出第二個可能。」

    老頭的分析條條在理,合乎情理,段義和火鳳凰皆是佩服。

    小銀卻不以為意,道,「拽什麼?有本事再猜猜我主人練了幾年箭術。」

    彷彿是為了印證小銀的話,續道,「而且看你年紀輕輕,手上老繭和臂力卻如此驚人,想必已經修行十年以上。」

    段義七歲練習箭術,如今快到十八歲,的確是十多年。老頭眼光之毒辣,便是最不服氣的小銀也無話可說。

    「老頭,你也莫要裝神弄鬼了。我看你根本不是什麼老篾匠,到底是何方神聖。」火鳳凰笑吟吟道。

    老篾匠不慌不忙,既不承認,也不肯定,道,「老頭不過是一山野村夫,懂些醫理罷了。」

    「難道您是神農谷的人?」火鳳凰驀地驚呼道。

    七八門派,便有二個並立於荊州。一個是衡山火神教,一個便是神農谷。神農谷繼承神農之醫術,懸壺濟世,武功卻是以金針之術名震天下,極是受天下修煉之士敬仰。修煉者雖然不會得尋常疾病,但誰也不敢保證不會受傷亦或是中毒,故而神農谷弟子很受歡迎。

    「臭老頭,吃飽了撐的,從荊州跑到青州。」小銀道。

    便聽老篾匠笑道,「天下懂醫理的何止千千萬萬,難道都是神農谷的麼?你們也不必瞎猜了,休息一日,明日便上路吧。」

    他這便是下了逐客令,二人自然也不好再多說。

    「主人莫慌,先看看傷好了沒。如若不然,咱們也可以耐著他治好。他雖然一無是處,但醫術比我小銀強了那麼一點點,便給他個機會。」小銀大言不慚道。

    段義道,「不會的,你就是心眼多。」說著試著提聚真元,便覺胸口一痛,竟無法調動。他心下大駭,臉色劇變。

    火鳳凰還以為他舊傷復發,關切道,「你怎麼了?老先生,你快給看看。」

    「前輩,為何我的無法提聚真元?」段義亦忍不住問道。此刻他體內真元雄渾異常,可就彷彿壺口被堵住了,空有寶庫而無法動用,難受之極。

    老篾匠卻是臉色一變,一個箭步衝上前,食指搭在段義寸口。片刻間他表情變了好幾變,先是驚疑,接著駭然,然而舒了口氣,最後竟是決然。

    他臉上變幻不定,段義二人的心也吊了起來。

    「嘿嘿。」忽的,老篾匠怪笑一聲,道,「放心,倒也算不得什麼。你小子因禍得福,修為有所長進。不過修為一日增強一點,三個月後便更超從前。」

    話音未落,小銀已慘呼道,「完了完了,打回原形了,豈不是任人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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