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九章 爭先恐後 文 / 鴻澤滄海
其時天下所謂公天下,王位實行禪讓制,上古五帝皆是如此。然而所謂禪讓,其不過黃帝軒轅各脈子嗣之中。而普通人,是絕不可能的。
但后羿出身獵戶之家,並未聽說有顯赫的家世,亦不曾聽說有子嗣。而古戰之所以能夠當上十日國國王,據說是由王都各大門閥推舉而出。所謂,名不正言不順,亦是因此,十日國中不少人根本不認同他這個王。
但不管怎樣,眼下這些人肯定只有恭恭敬敬的份。
眾人平身之後,古戰這才坐於高台王位上,古氏姐妹一左一右,坐於其側。而那二十餘名高手,則恭立於後。
現場一片肅然,鴉雀無聲。
這時,古戰站將起來,朗聲道,「諸位,我古戰德行不佳,卻被尊為王上,故而心中惶恐,不敢不殫精竭慮,盡平生之力為百姓謀福祉。」
「嘿,古戰倒也不錯,不像有些傢伙張口閉口便是寡人。」小銀嘿笑道。
一國之王,甚至當今天子堯帝,多以寡人自稱。孤家寡人,位高權重,其中自有一種高高在上之意。
眾人一聽古戰如此說,自然應聲高呼,「王上英明,實乃萬民之福。」這不過是恭維拍馬屁,至於是否真的出自本已,怕是只有說話之人自知。
而旁人聽了這般話,必定沾沾自喜。但古戰卻臉色不變,如不波古井,沉聲道,「諸位過譽,我自認並無任何功績,又何來英明之說。十日國現下人心不齊,便也罷了,卻不想連魔門妖邪亦感在京畿之地放肆!」
這一下,眾人都聽出來他自謙之言不過是要引出下。這最後一句更是怒氣勃發,王者之氣頓顯!誰都明白,古戰怕是要收拾一部分人了。
「嘿嘿,開始還以為此人沒多少城府,想不到以我小銀慧眼識珠的眼力,竟然差點看走了眼。」小銀嘿嘿一笑。
段義卻是心中一凜,暗道,「天魔宗在荒山中修建巢穴,定然不是一兩天之事。如此大的陣勢,不可能無人知曉。然而聽古戰的口氣,此前並未有人將此事報告與他。而狼騎掠皆百姓之時,軍隊明顯是敷衍了事。如此說來,王都之中,定有人與天魔宗內外勾結!」
他越想越驚,越是駭然,更加篤定自己的推斷!只有找個解釋最合理,亦是為何古戰如此震怒。
「嘿嘿,主人你也想到了。」小銀嘿嘿一笑,道,「這落日王都看似一片繁華,古戰的王位看似不可動搖,實則危機四伏,隨時都有顛覆的可能。」
段義主僕二人能想到這一次,其餘人都不是笨蛋,如何不明。立時,原本就死氣沉沉的氣氛,如同灌鉛一般,變得沉重萬分。所有人都明顯感覺到,有一股強大無匹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湧將過來,似乎要將人碾成肉醬。
場面死寂,如同灌鉛。
「哼!」便此時,古戰冷哼一聲,道,「魔門在此隱伏數年,而本王卻一無所知!到底是誰欺上瞞下,與魔門妖邪勾結!」
這句含怒而發,更是飽含古戰雄渾的功力,立時震得方圓數里之內層林嗡鳴,山石瑟瑟,威勢之強,當真是令人膽戰心寒!
霎時,眾人砸開了鍋,理論紛紛。
「到底是誰個怎麼大膽,竟敢與魔教妖邪勾結!」
「嘿,知人知面不知心,說不定就是老兄你。」
「哼!你血口噴人!老子素來行得正,坐得端,乃是有名的忠義君子,豈會幹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話音未落,便聽得砰砰倒了一地,哇哇吐了一地,顯然是眾人深明此君作為,非但不信,更是鄙夷萬分。
「嘿,這些傢伙還裝得挺像。」小銀冷笑道,「能夠與天魔宗勾結的人,定然是坐在高台上之人。」
段義深以為然,只有這些位高權重的人才有資格有野心想要顛覆古戰。
古戰將眾人的表情一一收在眼中,嘴角揚起一絲冷笑,朗聲道,「到底是誰,如讓本王查出來定將其千刀萬剮!」
冰冷的聲音迴盪在每個人耳畔,沒有懷疑古戰的話是恫嚇之言。他絕不會空打雷不下雨,必將有一番***。立時,眾人震撼原地,面色驚懼。問心無愧之人固然害怕被無辜牽連,心中有鬼之人更怕古戰真的掌握了證據,那便是生不如死。
近萬人的喧囂,轉瞬沉寂,眾人彷彿從了一個個木偶,驚懼的低下了頭去。
古戰冷冷一笑,目中神光更是凌厲,「不過,今日本王暫且不追究,先賞有功之人。」他輕輕拍了拍掌,身後便有一名大漢上前一步,取出一份名單,道,「念到名字的,請上前聽賞!」
「龔飛龍,李曉林……」這人一口氣念了十來人的名字,大多是雖古輕煙一道的高門子弟,不過石剛三人赫然在列。
一聽有賞,被念到名字的人固然喜不自禁,其餘人更是驚呼不已,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哼,神氣個屁!老子這次不過是因身子有恙,休養了幾日,這才錯過了與長公主出行的機會。否則,這唾手可得的功勞,豈會落在他們手中!」
立時便有人附和道,「老兄說的是,那一日老弟亦是恰逢練功出了岔子,傷的不輕,不然這功勞也有我一份啦!」
「咦,兄台怎的也沒有你的名字?」
「呃……這……嘿嘿,不瞞兄台,俺當時頭疼腦熱,在家睡大覺,錯過了時辰。」
「呵呵,原來如此,其實我也是……」
小銀聽這些世家公子哥毫不知羞恥的為自己找借口,哈哈大笑,道,「主人,瞧見沒。人說天外有天,強中更有強中手。這些傢伙的厚臉功夫已然練到了第九重的最高境界,死不要臉啦!」
段義卻是心中冷笑,這些人之所以不隨古輕煙一道,只怕是另有原因。也虧得他們異口同聲,當時抱恙。
其實他猜得不錯,一開始聽說古輕煙要出去歷練,這些公子哥可是爭先恐後。但一聽說目的地乃是琅邪山,立時便無人敢去。笑話,琅邪山是何等凶地,他們豈會不要寶貴的小命。最後只有十多個不怕死的「傻蛋」同行,結果傻人有傻福,他們反而受了封賞,你說這不是讓人嫉妒得要命麼。
近二十餘人趾高氣昂,享受著旁人羨慕萬分的目光走上了高台,在古戰下方肅立。
古戰打量著他們,臉上帶著絲絲讚許,道,「諸位都是王都的青年才俊,勇氣可嘉。此次誅魔有功,重重有賞。」
接下來,方纔那大漢又宣佈了眾人的賞賜,無非是金銀、爵位之類,倒也沒什麼稀奇。眾人接受完賞賜,又在眾人嫉妒的眼光中走下高台,臉上洋溢的神色,分明寫著享受二字。
「娘的,這群貪生怕死的王八蛋居然春風得意。主人你數度出生入死,竟然連半點好處都不曾撈到,真是氣死人了!」小銀憤憤不平道。
如是常人受了這等不公正的待遇,早已暴跳如雷。然而段義現下卻是神色如常,面無表情。
便在此時,只聽古戰朗聲道,「此戰得以大獲全勝,有兩位青年才俊居功甚偉,本王更得重賞!」眾人聞言皆是心中一緊,不知到底是誰能有這份好運獲此殊榮。便聽古戰續道,「他們便是,大將軍侯良之子,侯沖。誅日山莊掌門墨竹笛得意弟子,段義。」
此言一出,下間一片嘩然,就連段義都始料未及。
「侯公子!果然是他!聽說他年紀輕輕已然修為極高,乃是年輕一輩中的翹楚,果真了得。」
「侯公子的本事我是見識過的,那自然是了不得。只不過這段義是何等人物,怎麼從未聽說過?」
「嘿,墨掌門出沒無常,什麼時候又收了個徒弟?他既是墨掌門的弟子,想必不該泛泛之輩。」
「哼,誰知道!說不定不過是仗著墨竹笛的威名,騙了個頭功而已。」
眾人議論紛紛,但無一例外,均是不知段義到底是何方神聖,自然亦瞧不起他這首功。
「嘿嘿,主人你看,這就叫做狗眼看人低!」小銀怒極冷笑。
段義卻是神色無異,道,「何必與這等人見識!更何況,我也不稀罕所謂的封賞。」
不過不稀罕歸一碼事,眾目睽睽之下,他還是與侯沖一道朝高台走去。上的高台,侯沖朝段義頗有深意的望了一眼,旋即低下頭去。看樣子,似乎沒想到段義有一天竟能與之並排而立。
便在此時,段義覺察到一道凌厲的目光掃來,他下意識的抬起頭,正是古戰。後者將他打量了一番,這才道,「兩位賢侄年紀輕輕,便膽色過人,實力強勁,實乃青年一輩的楷模。」
侯沖謙虛道,「王上過獎,降妖伏魔,乃是我等本分。」
「呵呵,侯賢侄不驕不躁,難得,難得。」言罷,他又對段義道,「段賢侄,本王兩個女兒一直對你讚不絕口,本王本來還有些不信。但昨日觀你言行,才知所言非虛。」
「嘿嘿,侯沖這小子所謂的功勞,大都是我主人的。想不到今日平白無故被人搶了一半,著實氣惱!你這國王賞罰不明,不查人事,我看也不是什麼好鳥。」小銀冷笑道。
確實,此役之所以能夠大獲全勝,皆因段義數度力挽狂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而侯沖莫等人所謂的功勞,不過是個笑話。但自古以來,御人之術無外乎平衡二字。侯沖一眾所代表的落日王都中最有權勢的貴族,如若不安撫他們,古戰這王位想必也做不安穩。
而段義更是心知肚明,怕是如無古氏兩姐妹的爭取,他未必有資格與侯沖站在一道。侯沖的父親乃是大將軍,掌管一過兵馬,其勢力可想而知。段義不過普通百姓,身份相差,天壤之別。
念及此,他對於這所謂的賞賜更是沒有半點興趣,勉強行了一禮,道,「多謝大王。」
他這幅神情立時便讓高台上眾人心生不滿,當即便有人冷笑道,「墨竹笛,這就是你收的好徒兒麼?一點規矩也不懂!」
墨竹笛微微一笑,道,「老夫收徒向來只看天資。」他雖說的輕巧,卻暗諷旁人收的弟子只懂規矩,實力太遜。
眾人大怒,剛想出言呵斥,便聽古戰乾咳一聲,道,「本王本應立時賞賜兩位,但秋獵在即,便等秋獵之後,再行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