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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三百三十章 煌煌天威 文 / 鴻澤滄海

    那一聲悶哼,墨竹笛能夠明顯聽出出自墨竹笛,更聽出其中的痛苦。段義心中大亂,差點嚇得魂飛魄散。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難道李堇兒的傷勢出現了什麼岔子。

    果真如此,後果不堪設想。

    他不及多想,飛奔衝入屋中。

    蓬!

    本就不怎麼結實的木門被他高速衝撞,化作漫天木屑。

    入得屋中,但見李堇兒安詳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並無異狀。但這並不意味,她平安無恙。

    段義大驚,失聲道,「堇兒她怎麼了?」

    青檀婆婆微怒道,「你就想著她,你師父便不要了麼!」

    腦海中,小銀嘿然道,「墨竹笛本來就是個便宜師父,可要可不要。不過話說話來,臭老頭人雖討厭了些,但畢竟對主人你還算不錯。呃……他不會是要死了吧?」

    段義哪裡不知小銀是刀子嘴豆腐心,雖然嘴硬,實則很是在意墨竹笛。而段義亦是如出一轍,這才見墨竹笛被青檀婆婆攙扶著,臉色蒼白難看,嘴角和雪白的鬍鬚上沾滿鮮血。地上,一大灘殷紅鮮血,兀自醒目。

    墨竹笛擺了擺手,甚是虛弱道,「老夫……不礙事。義兒……你別擔心,你的小媳婦沒事。」

    言罷,還勉強擠出一道輕鬆的笑容。只不過因傷勢,那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咚!

    段義只覺心臟被什麼東西狠狠敲擊了一下,劇痛無比。他心中感動萬分,墨竹笛故作輕鬆,都是為了讓他寬心。墨竹笛對他的情感,乃是純粹的親情,如父愛,近乎於溺愛。

    「他怎麼了!」段義大驚,哪裡還不知墨竹笛已然受傷,且是不輕。

    青檀婆婆神色稍緩,道,「方纔療傷到了最後關頭,潛伏在李姑娘體內的那股邪惡力量反噬。你師父拚死護住李姑娘的心脈,更不惜引那股力量攻擊自己,避免傷及李姑娘。」

    腦海中,小銀咋舌不已,道,「不會吧,臭老頭竟然這般偉大,肯為了李堇兒犧牲自己?」

    然而段義卻是心知肚明,一切都是因為自己。

    李堇兒乃是天宮弟子,墨竹笛雖然不至於恨之入骨,但絕對對她沒有什麼好感。如沒有段義這層關係,墨竹笛沒殺了她已算是仁慈,又豈會不息自損修為來為她療傷。只因段義對他情根深種,墨竹笛這才愛屋及烏。

    如此恩情,段義便是鐵石心腸也要化了。

    「師父,你……」段義忍不住眼眶濕潤,情緒動容到了極致。

    他這一生只為兩個男人如此感動過,一個是義父段飛雲,一個便是師父墨竹笛。

    墨竹笛咳了一聲,嘿嘿笑道,「你小子,終於肯承認老夫是你師父啦。哈哈,如此老夫死而無憾了。放心吧,你師父是何許人也,那當年也是跟著箭神叱吒九州的風雲人物,這點小傷不足掛齒。」

    「嘿,又開始吹牛皮。」小銀嘿嘿笑道,卻不再有譏諷之意。

    段義卻知他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寬心,傷得委實不輕,轉而將疑惑的目光投向青檀婆婆。

    青檀婆婆面色怪異,卻也看出眼前這對師徒關係怪異之處,道,「你放心吧,你師父修為高深,十日之內便可無虞。」

    段義聞言,這才稍稍鬆了口氣,道,「便有勞婆婆為師尊療傷。」

    「那是自然。」青檀婆婆道。

    墨竹笛卻是冷哼道,「義兒,你也太小看你師父了,這點小傷哪須一個女人家來多事……」一句話沒說話,臭屁馬上就變成了痛號,「輕點,哎喲,你想要了我的老命麼!」

    青檀婆婆啐了一口道,「你的jian命,有什麼好稀罕的!嘿,就你這個樣子還敢逞能,還不乖乖隨我來!」

    墨竹笛無奈,衝著段義苦笑一聲,道,「義兒看見了沒有,以後找女人千萬不要彪悍型的,否則……哎喲,鬆手,鬆手。」

    青檀婆婆架著墨竹笛出去了,帶著不絕的痛號。

    「嘿嘿,我看墨竹笛這個臭老頭,還是要青檀婆婆這種女人才能將他治得服服帖帖。」腦海中,小銀啞然失笑。

    段義亦是面露笑容,心中亦湧起一股慚愧。方纔他第一時間想得到的竟不是墨竹笛的安危,反而只顧李堇兒,也難怪青檀婆婆很是不悅。

    現在想來,他忽然明白一個道理,感情的世界多姿多彩。最甜蜜的是愛情,最偉大的是親情,最純真的是友情。

    「主人,還真是個多情種子。」小銀沒好氣道,「哪來的那麼多感慨,還是快看看你的小媳婦怎麼樣了吧。」

    段義出奇的沒有怪小銀,踱步到了李堇兒床邊。

    此時的她便如安靜的睡美人,嘴角帶著似笑非笑,似乎正做著一個好夢。

    段義見狀明白,李堇兒是安然無恙的,醒來是遲早的事。至於何時醒來,卻不是他能夠掌控的。而他亦無需多想,只要靜靜再次守候,直到她醒來,那便足矣。

    辟里啪啦,如爆竹脆響,不絕於耳,充斥斗室。

    只見青檀婆婆尚且如少女般玉白的十指在全身要穴上飛快點過,直叫墨竹笛叫苦不迭。

    「咳咳,你能不能輕點!」墨竹笛呲牙咧嘴道,「怪不得這麼多年了你還沒人要,這麼凶,哪個男人不被你嚇跑。」

    經受著青檀婆婆的「摧殘」,他痛不欲生,亦口無遮攔。

    如是尋常,青檀婆婆早就一個大嘴巴甩了過去。不過今刻,她卻雙目噙著淚水,手下卻輕柔了不少。

    啵!

    青檀婆婆一指點在墨竹笛背心靈台穴上,早已注入週身大穴的真元被激活,遊走墨竹笛全身。

    「不錯,不錯。」墨竹笛交口稱讚,「你的點穴**已經有老夫七成,哦不八成火候了。」

    事實上,青檀婆婆的點穴**乃是他親手傳授,卻已和他不相上下。他這般說,不過是給自己留一點顏面罷了。

    青檀婆婆哽咽道,「不錯,我是不及你的。」

    此時墨竹笛臉色已好看了一些,又服下青檀婆婆給的療傷聖藥,氣色竟有絲絲紅潤。他吃驚的盯著青檀婆婆,愕然道,「你今天是怎麼了?青檀,從老夫認識你那天起,你可從未服輸過。」

    「那是因為少不更事,從前不如你,現在依舊不如你。」青檀婆婆情緒稍稍平靜。

    墨竹笛更是愕然,伸手摸著青檀婆婆雙額,道,「你生病了麼,怎麼老說胡話?」

    青檀婆婆何等修為,又醫道高明,早已百病不侵。

    「嚶!」他這般親暱的動作,讓青檀婆婆臉蛋緋紅。雖然年過半百,可她依舊如少女般嬌羞。她拍開墨竹笛的手,沒好氣道,「老不修!」

    「呵,老夫行事但求問心無愧,老不修便老不修,那又如何?」墨竹笛典型死豬不怕開水燙。

    青檀婆婆薄怒道,「那我問你,當年你為何要不辭而別?」

    「呃……這……」墨竹笛立時啞口無言。

    青檀婆婆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追問道,「當年你的修為,遠比我高,為何如今還不如我?」

    墨竹笛狡辯道,「怎麼可能,老夫才不會比你差。再說了,你又不曾與我交手,你豈知老夫的高深莫測。」

    「你還要說謊!」青檀婆婆忽然變得激動,道,「你以為你能瞞我一輩子麼!如你修為無損,李姑娘的傷你一人便足矣,何須我來多事。如你修為無損,方纔的反噬憑又如何能奈何的了你!」

    墨竹笛愕然,顯然不曾想她已心細如斯。

    「哎,你都猜到了,還需老夫說什麼?」墨竹笛一聲長歎,一臉落寞。

    「到底是誰將你傷城這般!難道……難道……」她的臉色突然變得驚恐起來,似乎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墨竹笛淡然道,「你明白就好,過去的事便讓他過去吧。至於當年的事,老夫還是那四個字,問心無愧。」

    如是當年,青檀婆婆必定會大罵墨竹笛負心漢,然而如今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她才深知什麼叫用心良苦。

    「你為何要這般傻……」青檀婆婆壓抑數十年的感情,在這一刻爆發。

    「嘿,老夫可不傻,這叫委曲求全。」墨竹笛還有心思玩笑,道,「不過你可得替老夫保守秘密,尤其不能告訴義兒。」

    青檀婆婆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當真以為我這大把年紀白活了麼,難道不知輕重?不過義兒到底是什麼人,你竟如此維護他。」

    墨竹笛神色一凜,正色道,「此事你不要問,老夫亦不會吐露半個字。事幹重大,望你見諒。」

    青檀婆婆顯然明白了些什麼,道,「我明白了。」

    墨竹笛站了起來,生個懶腰,笑道,「那麼就請你出去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出去有損老夫一代宗師的清名。」

    「死了你才活該!」青檀婆婆狠狠瞪了他一眼,這才退了出去。

    已經整整過去了三天,李堇兒依舊沉睡,不曾醒來。

    段義在她床邊守了三日,不曾離開。

    這一日,忽然間就見外間狂風大作,頃刻間竟化作巨大的風暴,肆虐天地間。只聽得到處都是嗚嗚如厲鬼呼嘯的狂飆,飛沙走石,樹木折斷,一些破舊屋宇更是直接倒塌。

    如此詭異的天氣,立時便驚動了所有人,段義亦不曾例外。

    「我的娘,怎麼搞得,大冬天吹起東南風!」腦海中,小銀駭異不堪。

    段義亦是震驚,東南風乃是夏季多雨之風,出現在冬季絕不正常。

    然而令人震驚之事,遠不止此。

    狂風足足肆虐了半日之久,這才稍稍平息了些許。然而風不停,烏雲又滾滾而來。但見得無邊無際的天空,以肉眼可辨的速度飛快布起烏雲。那烏雲亦非尋常天象,竟烏黑如墨,濃得化不開,風吹不散。

    烏雲越聚越多,越來越厚重,硬生生的將天穹壓倒了頭頂。

    才晌午光景,天地已然漆黑一片,變成深夜。不一會兒,狂風不歇,烏雲不減,雲層中卻有無數粗壯的電龍翻滾不息,咆哮不休。

    轟隆隆!

    電閃雷鳴,一經發動,便即經久不衰,震耳欲聾。

    如此煌煌天威,如滅世來臨。

    誅日山莊上上下下驚惶不已,至於那些普通百姓,早已驚駭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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