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三百三十一章 洪水滔滔 文 / 鴻澤滄海
轟隆，巨響直可震碎蒼穹，能撕裂大地。一條條閃電，劃破烏黑的雲層，劈向大地。原本漆黑的世界，變得耀眼奪目。起伏的山嶺，疾風催倒樹木，顫顫巍巍的屋宇，甚至每個人臉上的恐懼之情，都變得那般清晰。
然後前一道閃電逝去，天地重歸黑暗，緊接著再一道閃電，再一次閃耀。
如此這般，天地萬物便在這黑暗與光明的交替中惶恐。
腦海中，小銀巨震不已，道，「主人，不對頭！此天象絕不像是自然而發，倒像是人力而為！」
饒是以段義的定力，亦忍不住駭然色變，「什麼！人力所為！」
小銀艱難的點了點頭，道，「主人你想想琅邪山中的鎮妖大陣，便不會有所懷疑。」
段義聞言，更是駭然不已。
琅邪山中的鎮妖大陣，能夠影響方圓千里的天象，著實厲害。而眼前的天威絲毫不比鎮妖大陣差，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而鎮妖大陣，可是有著箭神后羿灌注的無比法力，天下間能有幾人可為。
「難道這世上還有人比箭神還要強悍的人物！」段義忍不住暗自猜測，遍體生寒。
果真是那樣，也太可怕了。
小銀卻白了段義一眼，沒好氣道，「主人你能不能不要斷章取義，聽我把話說完。你這個樣子讓小銀我很沒有面子，且自己嚇唬自己，愚蠢之極！」
段義微微一愣，倒要看看他還有何下。
只聽小銀道，「我所說人力所為，並非指憑一己之力改變天象。我小銀慧眼獨具，眼界高超，超凡入聖，是絕不會看錯的。此天象乃是有人逆天而行，違背天地之道，從而引發的一場天劫。」
「天劫！」段義對於這兩個字顯然不陌生。
當時他進階三重天時引來的天象，那便可算作天劫的一種，當然與眼前的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
所謂天劫，乃是因人逆天而行，招致天道懲罰。而修煉之道，本就是逆天之舉，自然會受天劫懲罰。特別是修為到了極高深之處，天劫更是厲害無比，足有毀天滅地之能。
如小銀所猜不錯，能招來眼前天劫之人，實在是令人恐懼。
小銀嘿然道，「主人你也不用太過擔心，說不定是有人幹了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比如偷看大姑娘洗澡，也說不定。再說了，即便是有妖邪之人興風作浪，自有那些所謂的正道人士出手，也無需主人你操心啦。」
段義心境漸漸平靜，明白小銀說的不錯。
那些自詡除魔衛道的人自不會坐視不理，不說旁的，天宮便絕不會容許人挑戰它的威嚴。眼下他段義修為低微，純粹cao閒心。
念及此，他不再理會外間的電閃雷鳴、狂風肆虐，再次進入李堇兒的屋中。
嚶。
他剛剛到得李堇兒床邊，後者便慢慢睜開眼。她那清澈而深邃的眸子盯著段義一動不動，陌生中帶一點熟悉。
「難道她已經痊癒，恢復了從前的記憶？」小銀不由得驚呼道。
段義亦是心中一驚，亦盯著那雙眸子，一動不動。
二人便這般相視而望，似乎要直到天荒地老。
忽的，只聽李堇兒輕輕喚了一聲，「段義哥。」
「呼。」段義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鬆了口氣。
或許他是在害怕，害怕李堇兒一覺醒來，變成從前的自己，而後翩然而去。可她痊癒不是自己最想看到的結果麼，為何現在又這般矛盾。
心情，萬般複雜。
李堇兒如水般的目光有些詫異，道，「段義哥，怎麼了？」
段義回過神來，將事情前因後果講了，問道，「你感覺怎麼樣？」
李堇兒從床上站起來，道，「我感覺自己做了好長好長的一個夢，夢裡我似乎看見了從前的自己。可是現在回想起來，我一樣也記不起來了，真奇怪。」
小銀鬆了口氣，道，「還好你沒記起來，否則我主人又要經歷一次打擊了。」
段義此時的心情，便是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不過他明白，李堇兒的奇怪夢境，正是從前的記憶。如若李堇兒能記起夢境，那麼自然能恢復記憶。
便在段義心潮起伏之際，李堇兒微微一笑，道，「段義哥，這便是真元麼？」
說著，只見她玉手上湧起一陣聖潔的白光，屋中竟有勁風湧動。
很顯然，正如墨竹笛所說，李堇兒雖然沒有回復記憶，但卻回復了修為。從方才李堇兒的修為強度來判斷，她的修為眼下與段義不相上下，當在三天五境左右。
這也不足為奇，從前的李堇兒可是四重天高手，眼下修為遠不及從前。想來重傷初癒，還須長時間的恢復。
小銀卻是老大不高興，道，「主人，她的命咋就這麼好哩？一覺睡醒，便趕上主人你一年多苦修，真是沒天理了！」
段義暗自苦笑，見慣了小銀的怨婦口吻。他卻不想想，李堇兒從小入天宮，修習十餘載，方有今日成就。而他段義從十七歲才正式踏入修煉之道，這才一年多，便已臻至三天五境。如此妖孽的速度，即便是李堇兒亦絕無法企及。
故而要說羨慕嫉妒，怕是別人羨慕段義才是。
李堇兒就如一個遇到了新奇事物的小女孩，對於失而復得的力量很是好奇，「好奇妙的感覺，它們在我的體內自行運轉，根本不需要我管。而且如何運用，如何戰鬥都彷彿渾然天成。」
小銀嘿然道，「主人，看來她就是個暴力女，連打打殺殺都是不需學的，早已深入骨子裡了。」
轟隆！
段義尚未來得及對小銀的歪理邪說回應，忽的就聽一聲巨響，驚天動地。
李堇兒明顯尚未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嬌軀一顫，臉有懼色不由自主的躲在段義身後。
段兄心中一暖，李堇兒雖然修為恢復，但對他的依賴卻依舊。
不過此種情緒尚未能持續片刻，外界天象又起了巨大變化。
天穹彷彿破開了一條大窟窿，雨水如洪水一般從天而降，肆虐大地。用瓢潑大雨來形容這場雨，亦是太小。厚重而連綿不斷的雨幕籠罩大地，不停不休。
雨水在屋簷上匯聚，化作碗口粗的水柱，傾斜在地上。地面的青石板被擊得蓬蓬作響，如有人用拳頭一記又一記轟擊其上。
「好大的雨啊！」李堇兒依著門框，感慨道。
段義目色凝重，盯著黑洞洞的天空，默然。
小銀與之心靈相通，自然明白段義心中所想。
隆冬之際，竟然還有如此大雨，實在是非同尋常。如若真是因人引來天劫，那也太可怕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無人能回答。
狂風驟雨，席捲著大地。電聲雷鳴，更不曾有片刻的漸歇。不片刻，雨水便化作滔滔洪水從山頂上滾滾而下，朝山下蔓延下去。誅日山地勢高，自然不懼洪水，可那些低窪之處便遭了秧。
段義心中沉重，李堇兒卻很是好奇，顯然不曾見過這般大的雨。莫說是她，便是段義亦是首次見識。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好奇蕩然無存。
大雨下了整整一日一夜，依舊氣勢不減。不論是白天還是黑夜，一片漆黑。
「段義哥，到底是怎麼回事？」便是李堇兒亦感覺到事出妖異。
段義搖了搖頭，無言以對。
便在此時，忽的見黑夜中有一道人影奔來，雖然相隔十餘丈，但以段義超強的目力，早已看清是丁俊。丁俊身上穿著蓑衣，但在如此暴雨面前，毫無作用，渾身早已濕透。他臉色有些蒼白，冷得瑟瑟發抖。
「小師叔，李姑娘，掌門人請你們過去。」丁俊來到跟前，聲音因寒冷，有些顫抖。
段義見狀，一股雄渾的純陽真元渡過去，立時將丁俊體內的寒氣盡數祛除。片刻之後，丁俊身上霧氣蒸騰，衣物上的水汽被蒸發，乾爽十分。
丁俊只覺渾身暖洋洋，大為受用，感激道，「多謝小師叔！恭喜小師叔！」
「呃……」小銀愕然道，「你這傢伙被雨淋壞了麼，怎的胡言亂語。」
段義卻是微微一笑，丁俊顯然感受到段義修為又大有長進，道，「我們走吧。」
說著，雙手撐起罡氣罩，將三人護在其中，肆虐的大雨瓢潑不進。
一行人來到落日神殿，昏暗的燈光在黑夜中搖曳，彷彿隨時都將熄滅。大殿中，墨竹笛、千雲叟、青檀婆婆、小早已相候，神色凝重。顯然每個人的心緒，都被這一場突如其來而詭異的大雨擾亂。
沉重，默然，空氣中如同灌鉛。
「哈，李姑娘傷勢怎麼樣了？」墨竹笛站了起來，勉強客套了一句。
李堇兒道，「多謝墨老掛懷，好多了。」
墨竹笛微微頷首，道，「不錯，三天五境修為，竟不輸於老夫的愛徒了。」
青檀婆婆沒好氣道，「墨竹笛，我可沒心情聽你再次誇誇自談！」
「哈，這不就是個開場白，你又何必太過激動。」墨竹笛尷尬一笑，正色道，「言歸正傳，義兒，你可知為師此次找你來所為何事？」
腦海中，小銀沒好氣道，「我主人又不是你獨自裡的蛔蟲，怎會知你腦中骯髒齷蹉的想法。」
段義卻神色無異，道，「天下將洪水滔滔。」
墨竹笛頗為讚許段義，道，「不錯，這一場暴雨來得太突然，亦來得太奇怪。但無論如何，一場洪水浩劫，將是無可避免。」
從段義進來，小的目光就不曾離開過他，此時才移開雙眸，問道，「依墨老之見，我們當怎麼辦？」
「師弟你說吧。」墨竹笛望向千雲叟。
「洪水肆虐，必定妖魔橫行。我誅日山莊雖從不自詡什麼以除魔衛道為己任，但亦不會坐視百姓受苦而不理。義兒，你要早作準備。」千雲叟道。
段義當然明白，墨竹笛是要派本門弟子外出斬妖除魔，他段義更是責無旁貸。而此次行動，更可令誅日山莊聚攏民心，實乃門派復興的關鍵。
「弟子責無旁貸！」段義朗聲道。
「墨老，小可以和段公子一起去麼？」小神色興奮，迫不及待道。
「不行！」卻不想，同時有兩個人反對，著實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