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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三百三十三章 四個女人 文 / 鴻澤滄海

    段義站在誅日山下,回首望著誅日山,面無表情。幾乎所有人的弟子,已經下山了,只有二十來名修為較低的三代弟子留在門中,打理日常事務。偌大的誅日山莊本就空蕩,眼下更是冷清。

    腦海中,小銀還在抱怨,「主人,你說墨竹笛到底安得什麼心,他這不是要你去送死麼!主人你也真是的,咋就腦袋發熱,答應他了呢?這麼危險近乎於送死的事情,就該他自己親力親為。」

    也難怪小銀抱怨,墨竹笛交給段義的任務實在又艱巨又危險。

    此行暴雨洪水來得詭異,墨竹笛焉不知這背後有人興風作浪。而墨竹笛交給他的任務,便是徹查此事。墨竹笛只給他了一個地名,翠山,其他一概不知。

    此行危險,不言而喻。興風作浪那人,修為之高實在深不可測,段義隨時都有送命的危險。

    然而段義深知危險與機遇並存。而他正是要通過這個艱巨的任務,來挑戰自己,令自己修為不斷進步。

    修煉乃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為了他的理想,他無路可退,亦不會退縮。

    小銀當然知道段義脾氣倔強,決定了的事便是八匹馬也拉不回來,歎道,「罷了主人,咱們就是勞累命。不過墨竹笛還算有點良心,有驢精大人在,咱們至少能夠保住小命。」

    段義聞言,下意識的看了看身旁的小毛驢。後者依舊是那副毛長體瘦的模樣,只是好像更加精神了。而他看小毛驢的同時,小毛驢亦瞪大眼睛盯著段義。

    那一刻,一人一驢竟頗有心神交匯的感覺。

    忽的,一道好聽的聲音響起,「段義哥,我們走吧。」

    段義側過頭去,看著李堇兒。

    她又恢復了從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模樣,白衣飄飄,令人心曠神怡,又不敢靠近。她坐下的白馬神君非凡,乃是墨竹笛親自為她挑選的良駒。雖然比不上段義的小毛驢,但亦是難得千里馬。

    一人一馬,雪白無暇。

    眼前的李堇兒亦不再是弱不禁風的弱質女流,雖然還未恢復到巔峰修為,但在亂世中已有自保之力。

    而段義雖明知此行危險,卻依舊帶上她。因為當面對她那堅定的眸子時,他無法拒絕。

    「嗯。」種種心緒電光石火掠過,段義翻身上得小毛驢,策驢離去。

    那想剛剛沒走了幾步,忽的閃出一條人影,卻是古霏霜。

    段李二人明顯有些愕然,卻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嘿,主人一定又是古丫頭偷偷溜出來,要和主人你私奔了。」小銀嘿嘿直笑,很是曖昧。

    段義自然不會有此想法,問道,「你怎麼來了?」

    如是往常,古霏霜一定會怒道,「哼,我便不能來麼,是不是怕壞了你的好事!」可今日,她出奇的平靜,柔聲道,「我來與你們道別。昨日我剛剛接到門派急令,命我速速返回門派。我很想與你們一起闖蕩江湖,可卻不得不回去。」

    言及此,她眼眶微紅,顯然捨不得與段義分離。

    段義自然明白古霏霜心意,更是暗凜不已。青州發生如此重大災禍,八卦宗身為名門大派,焉有不理不睬之理。八卦宗召回古霏霜,顯然是為了此事。八卦宗如此,軒轅宮、神農谷、風火雷水四神教等其餘六大門派亦將派出本門精銳弟子。

    甚至於天宮,魔門三宗皆不會錯過。

    可以想像,正如墨竹笛所言,青州將風雲際會,魚龍混雜,各方高手雲集。

    形勢將變得錯綜複雜,一切皆因這一場詭異的洪水而起。

    念及此,段義道,「無妨,我們還會再見的。」

    古霏霜輕輕點了點頭,忽的望向李堇兒,頗為不好意思道,「堇兒姐姐,我有兩句話要和段義說,你能……」

    李堇兒何等聰慧,焉有不明之理,衝著段義淡淡一笑,道,「我到前面等你。」

    直到雪白的倩影消失在視線中,古霏霜淚奔不止,如乳燕還巢般投入段義的懷中,泣不成聲道,「你一定要小心!」

    她雖然不知段義有何重大任務,但亦知其中的凶險。

    段義心中一暖,難得的柔聲道,「放心吧,我會好好活著。」

    「嗯。」古霏霜仰起頭來,道,「你回過頭去,我有一件禮物送給你。」

    段義為之一愣,本想說什麼,但在她決然的目光中還是乖乖側過頭去。

    突然,他只覺臉頰上有一道溫潤緊貼著肌膚。緊接著,兩股尚且帶著女兒香的灼熱氣流輕輕地打在他的臉上,有些癢癢的。難以抑制的,他心神一蕩,竟有些心猿意馬,心間更是湧起一種奇妙而玄奧的感覺。

    那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實非語言能夠形容一二。而他竟然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良久,他才回過神來,古霏霜早已消失不見。

    腦海中,小銀狂笑道,「主人,你可真是給天下的大老爺們丟了大臉了!一而再再而三,你這已經是第三次被古丫頭偷吻啦!奇恥大辱啊,你咋就不開腔麼,丟人丟到姥姥家了。你剛才就應該猛地回過頭來,抱著她,一頓狂啃,哈哈!」

    「呃……」段義額頭直冒黑線,沒好氣道,「什麼好事情到你嘴裡,都成了豬啃白菜!」

    小銀不以為意,大言不慚道,「你懂什麼,這才是真正的浪蕩,不是,是風流!」

    段義哪裡會理他,追李堇兒去了。

    半里外,李堇兒正笑吟吟的等著他。段義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聽李堇兒問道,「你們說了些什麼,這麼久?」

    段義尷尬不已,道,「沒什麼。」

    李堇兒倒也不深究,策馬前行。走了兩步,忽的道,「她一定吻了你吧。」

    段義心中咯登一聲,好不震驚,愕然不已。顯然他不明白李堇兒到底是如何未卜先知,洞悉一切。

    「我的乖乖,好生厲害!」小銀更是驚呼道,「難道她有千里眼順風耳不成?不對啊,有此本事的是主人你啊!」

    「你怎麼知道?」段義老臉緋紅,不由得問道。

    「下次,記得將唇印擦乾淨。」李堇兒銀鈴般的笑聲傳來。

    段義臉色紅得欲滴血,恨不得找個地縫轉進去,窘迫萬分,手更是使勁在臉頰上搓,恨不得刮下一層皮來。

    腦海中,小銀長歎道,「主人,此事教會你一個道理,偷腥之後千萬要記得打理乾淨。」

    段義還搓著臉,也不知是否聽進小銀的「諄諄教誨」。

    誅日山本就處於落日城的外圍,故而不一會兒二人便已出得城門。剛剛到得城門,就見無數難民擁堵在城門口。這些人一個個蓬頭垢面,面黃肌瘦,神色萎頓,切個個帶傷,顯然皆是被洪水妖獸毀去家園的百姓。

    難民人數不少,足有好幾千人,被守城衛兵擋住門外,不准他們進來。

    也難怪,落日城幾乎一片狼藉,再加上這許多難民,那可更一發不可收拾。

    段義心中又是同情又是憤怒,對於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更是憤慨不已。為一己私利,令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死傷無數,實在令人髮指。

    「他們好可憐。」李堇兒亦是十分憐憫。

    便在此時,忽的有一騎奔將過來。只見馬上騎士是個女子,一身素裝,卻端莊典,正是大公主古輕煙。

    「公主!」守門軍士見了古輕煙,紛紛行禮。而那些難民卻神色茫然,顯然還未反應過來。

    古輕煙朗聲道,「起來吧,放這些難民進城!」

    「可是……」眾軍很是為難。

    古輕煙朗聲道,「王上有令,舉國之力救助災民,還不放行!」

    眾軍聞言,哪敢多言,撤銷關卡。數千難民這才反應過來,高呼萬歲,臉上洋溢著劫後餘生的狂喜。

    段義心中稍感欣慰,不掛怎麼說,古戰總算是沒有棄災民不顧。雖然他此舉有收攏民心的嫌疑,但那已經無關緊要了。

    就在段義打量古輕煙時,後者亦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策馬過來,道,「段公子,李姑娘,你們也要遠行了麼?」

    「段義身負師命,這才下山去。」段義道。

    李堇兒與古輕煙並不熟悉,微微頷首,並不言語。

    古輕煙道,「貴派盡全力救助災民,斬妖除魔,輕煙著實欽佩。路途危險,公子多加小心。」

    腦海中,小銀神色怪異道,「主人,你說她是不是也看上你了?」

    段義哪有小銀那般臭屁,淡然道,「段義不會拿自己的性命玩笑。」

    「公子,請。」古輕煙淡淡一笑,道。

    段義亦不客氣,與李堇兒策馬狂奔,很快就出得城門,消失在茫茫原野之中。然而他卻沒有看見,當他離去之後,古輕煙眼角滑下了一滴清淚,朱唇輕啟,以只有她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道,「傻瓜,你可知我是故意在此等你。」

    然而這句話段義是聽不見了,因為不一會兒他已經看不見落日王都那高大的城牆了。

    王都之外,乃是一望無際的原野,本是農耕的最佳之地。然而此時,沃野已經變了樣。草木莊稼全部被洪水沖毀,到處都是深厚的積水。更駭人的是,原野中多出了一條十餘丈寬的河。此前並無此河,而是被洪水硬生生開鑿出來的。

    河水渾濁不堪,泥沙俱下。河岸高懸,被洪水切割下數丈之高。上游來的洪水化作滾滾巨浪,如萬馬奔騰而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隆之聲。

    天色陰沉,隨時都可能仍有暴雨再下。而這條突然冒出來的大河,成為攔路虎,擋住段李二人跟前。

    「怎麼過去?」李堇兒微微皺眉道。

    憑二人的修為,要過河自然不難,可坐騎卻是不行。而他們自然不能捨棄坐騎,否則後面的幾千里路只能靠雙腳走了。

    小銀不禁白日做夢道,「如是有艘大船載我們過去就好了?」

    然而這一次,小銀真的夢想成真。

    忽的只見激流中一條不小的船兒橫河而過,將巨浪翻滾中卻十分沉穩,顯示出操舟者的高超技藝。

    「船家,我們要過河。」李堇兒疾呼。

    那船兒聞言,立時調轉船頭,朝這邊破浪疾馳二人。

    段義大感詫異,心道好巧,怎的會適時出現一艘船。然而當他看清那船家的面容時,忍不住驚呼道,「小,怎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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