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五百八十五章 重歸故里 文 / 鴻澤滄海
事實證明,任何看不起小毛驢的人,都必將遭受最沉重的打擊,重華也不例外。當他自己「不知死活」要提出和小毛驢比一比的時候,便已經注定了敗亡的結局。
「哎,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連我牛氣沖天的小銀也不敢和神驢大人作對,你還敢與之抬槓,不是自討苦吃,自尋死路麼?唔,也不對,按說你都是快三十的人了,也不算年輕人了,咋就沒有一點中年大叔應有的穩重呢?」腦海中,小銀長吁短歎道。
段義卻是暗自好笑,小毛驢很是狡猾,肯定是故意整重華。
此刻重華已經策馬奔出約莫有一刻鐘,按其馬力,當已經在十里開外。可小毛驢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還悠閒的啃食著路邊的青草。
它的意思明顯,你跑著先,我馬上就來追你。
如此高傲模樣,便和高手過招時說,我先讓你幾招沒什麼區別。
又過得一會兒,小毛驢估摸著也差不多,總不能讓對方太丟臉吧。怎麼說他也是神驢,讓對方輸得太慘,自己豈不是顯得太沒有神驢應有的風度。
於是乎,它仰天長嘶一聲,似乎在說,「我來啦!」然後前蹄煞有其事的在地上刨了兩刨,雙足猛地蹬地,身子竟如利箭般射了出去。
「我的媽呀,這畜生,哦不,神驢大人到底吃了什麼,居然跳這麼高!乖乖,這才幾日不見,驢也當刮目相看啊!」腦海中,小銀又驚又駭,不住感歎。
即便是以段義的定力,也不禁嚇了一跳。
原來小毛驢這一躍,竟彈起三十多丈高,便如飛入雲端一般。此前它再如何逆天,也決然無法一躍達到如此高度。
更駭人的是,小毛驢躍起之後,雙足竟能虛空飛蹬,就好似騰雲駕霧一般,飛速的朝前奔去。
待得它再次落地,竟然已經在千丈之外。
說時遲,那時快,一切不過在兔起鶻落之間,千丈之遙已經被拋在腦後。
「好……好快的速度!」段義駭異無比,驚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擠出這麼一句話來。
小銀更是嚇傻了,震驚絕倫道,「我的娘呢,毛驢會飛,是不是有一天它也可以騰雲駕霧,羽化登仙呢?」
這個猜想絕對可能,因為按小毛驢目前的成長狀況來說,一切皆有可能。
接下來,小毛驢並沒有再表演它「騰雲駕霧」的本領,而是四蹄翻飛,開始在官道上疾奔。
好在它沒有再賣弄,也虧得此間比較偏僻,沒有行人,否則被人瞧見會飛的毛驢,不被活生生嚇死才是怪事。
然而段義和小銀再次意識到自己深刻的錯誤,錯的離譜。
毛驢雖然不飛,但一樣可以驚世駭俗。
但見它四蹄翻飛,居然腳不沾地,好似腳下有一隻大手托舉著它,令它可以飛奔不休。道旁的景物模糊到了極致,飛快的向後倒退,快到了簡直讓人眼花繚亂的地步。狂風嗚嗚作響,不住的往耳朵裡灌來。
一時間除了呼嘯風生,竟不再聞第二種聲音。
「娘呢,這……這就是傳說中的風馳電掣了吧!」小銀駭異,聲音有些發抖。
段義更是震驚,非但因小毛驢速度快極,更因他這份本事所運用的原理和八卦迷蹤步歸影絕技一樣。都是利用空氣旋在足下爆炸產生的震力,更似乎湧上來縮地成寸的本領,讓自己可以「腳不沾地」。
如此說來,小毛驢竟然可以隨著自己的進步而進步,這當真是令人稱奇。正如他第一眼瞧見小毛驢時,頗有一種似曾相識,惺惺相惜的感覺。
而如今,他也的確將小毛驢當做自己的親人一般來對待,情感之深自不多言。更何況它還是師父交給自己的保命符,段義更倍感珍惜。
但和小毛驢比起來,段義自愧不如。
從速度這一方面來講,他段義還差了不少。而他在同階之中,速度幾乎已經登峰造極。由此可知,天下間要有在速度上超過小毛驢的人或東西,實在少之又少。
卻說重華策馬奔出十餘里之後,不由得回頭一看,但見官道上空空蕩蕩,哪有段義的影子。
「糟了,莫不是段兄弟的坐騎跟不上,跑的虛脫了吧?」重華吃了一驚,趕緊勒住了馬兒。
幾乎就在同時,突然間他感覺到頭頂似乎有什麼移動。他下意識的抬頭望去,但見空曠的天際上有一個小黑點,橫過長空。
「想來是哪來的小鳥兒吧。」重華微微搖了搖頭,便要將這些無聊的念頭驅逐出腦海中。
突然,一聲毛驢長嘶震徹長空,嘹亮之際。
他尚未來得及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覺一股勁風襲來,力道極強,人馬均承受不住,向後退了幾步。
咚!
天際的那小黑點從天而降,姿勢悠揚的落地,揚起一蓬灰塵。待得塵土落定,小毛驢驕傲無比的身形顯現出來。
場中先是有那麼一剎那的寂靜,驚得讓人有些窒息。不,不僅僅是人,還有馬,連馬也一樣。
「這……這……」重華渾身劇顫,如遭電擊,顫抖得連說也說不出口。
「不錯,這就是速度與美貌並長,跑遍天下無敵手,不論是蟑螂臭蟲還是神馬蛟龍,都敗在其手下的神驢大人死也!」小銀驕傲道。
小毛驢頭一樣,鼻孔中冒出兩口白氣,就和人不屑冷哼沒什麼兩眼。而它確實有驕傲的本錢,因為僅僅是十數息,它便追了上來。
速度之快,冠絕天下。
好半晌,重華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道,「這……段兄弟你真的肯定,它……它當真是一頭毛驢。」
段義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重華長出一口氣,而後歎道,「真是奇人異士,連坐騎也這般……這般……」一時間他也不知該如何形容,只得長歎道,「神驢啊!」
從此,神驢大人的名號,便徹底在中原大地大響,將來隨著段義揚名九州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卻說二人緊趕慢趕,花了約莫五日之後,出了兗州的境地,進入冀州。
冀州不可謂中原第一大州,地廣物博自是不說,更是中原最為富庶之地。從九州而來的商客遊著雲集於此,絡繹不絕,官道上真可謂川流不息。而且冀州的修煉者比之兗州更多,且高手更不可同日而語。
段義經常能夠覺察到一些異常強悍的氣息,即便是他也暫時不敢招惹。而事實上他也沒有準備要招惹這些人。如此他是應大哥朱丹之邀,盤桓數日便要離去,他肯定是要去極北之地,從極淵的。
值此非常時期,他也將自己的氣息完全收斂起來,化作普通人,不願多生枝節,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有過的五日,他們終於已經進入姚墟城的地界,離重華的出生地已然不遠。
三年未歸,闊別家鄉,重華心中激動之情可想而知。看著家鄉的一草一木,他似乎總能找到一些難以忘懷的記憶。這些記憶或喜悅,或痛苦,或酸楚,但皆是人生的最重要的東西,又如何能磨滅的了。
一路上,總能碰到不少鄉親父老,然而卻無一人認出重華來。也難怪,三年歲月蹉跎,重華臉上佈滿了風霜之色,故意蓄起的鬍鬚更遮蓋了他原來的面容。
那情形,頗有種物是人非之感,然而實際上也才不過三年而已。
又過得個把時辰,二人來到一彎小河前。河上有一座石橋,連接著兩岸。河的那邊,煙波渺渺中,隱約可見一座村莊散落。
重華立馬橋頭,驀地神色悲慼,淚流滿面。
段義心下一陣酸楚,暗道,「他是闊別家鄉,才觸景生情。而我卻即將踏上漂泊之路,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回誅日山。」
這一刻,段義突然覺得自己他重華其實是同病相憐。
這時,就聽重華指著橋的對岸,哽咽道,「前方就是我出生的村子,而那一邊則是她的家。」說著他又指向了橋頭左側的一條小路,顫聲道,「我此刻實在慌亂了主意,到底是該先回家一趟,還是……」
他沒有再說下去,段義卻已明瞭。
重華實則心中懼怕到了極點,生恐心中的那個她還活在人世,自己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其實你心中不早就有了答案麼?」段義淡淡道。
重華苦笑一聲,道,「段兄弟真是觀察入微,哎,罷了,還是先回家看一眼老父吧。三年了,也不知他老人家身子如何。」
段義沒有說話,一驢當先,踏上石橋。重華倒也不猶豫,策馬跟上。
走過石橋,步入鄉間小道,路徑漸窄,並騎而行不可,二人便一前一後。這般走了三五里,忽見得前方村落起伏錯落,竟規模不輸於一般市集。看來重華出生的村子定很是富饒,否則不可能有如此規模。
此時暮色漸濃,村民們皆從田間地頭歸來,見二人進村,均露出詫異之色,顯然沒將二人認出來。
「重華做人也太失敗了,連自家村裡人也沒人認得。」小銀道。
段義則微感詫異,只是並未說出口。
重華只是埋頭趕路,似乎並不願被人認出來。
不大一會兒,來到一處大院落前。
段義立知這便是重華的家了,比之尋常百姓之家的確要有錢得多,定是個大戶人家。但見院門緊閉,靜悄悄的,也不知有人在否。
見重華雄軀聳動,情難自禁,一時怕也難以回過神來,他便「代勞」敲門。
「篤,篤,篤!」
三聲脆響,何人不聞。然而讓人詫異的是,半晌都沒有人來開門。段義微微一愣,便又準備敲門。
突然,門嘎吱一聲開了,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探出頭來,瞧了段義一眼,冷漠道,「敲什麼敲,你是什麼人!」
「喲呵,小小一個管家,還敢這般橫!」小銀大為惱怒,「信不信我主人一口氣,吹死你!」
段義沒有理會對方的無禮,側開身子,讓出了重華。
重華一個箭步奔上前來,失聲道,「管家是我!」
管家先是一愣,隨即上上下下打量著重華,開始冷漠之色漸漸僵硬,化作難以言喻的惶恐,駭異失聲道,「大……大少爺,是你!」
他的聲音因驚恐,尖銳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