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法律當放屁 文 / 南拳王
石榴說,您見過公園的月票嗎?您的『大黃魚』就只當是我這兒的月票了,一個月之內您隨便來,到了下個月咱再商量……。」
金鵬深表贊同:「那是,擱我我也不干呀,『翠雲樓』的姑娘要價高,您扛去十麻袋金圓券還未準夠,好嘛,您把票子往那兒一倒,就是一座小山,夠老鴇數一天的,能把眼兒數直了,臉兒數綠了。」
於掌櫃笑道:「金書記官,你當是買油條哪?告訴你,如今大宗交易都是把鈔票過秤,一千萬元多重,一億元多重,都有准數兒,真要靠人去點錢,非出人命不可。」
金鵬又想起了什麼:「於掌櫃,前些日子政府三天兩頭槍斃人是因為什麼?」
於掌櫃撇了金鵬一眼,似乎嫌他孤陋寡聞,他指了指院外說:「你沒見佈告上寫著嗎?槍斃的都是投機居奇的奸商,還有私藏黃金外幣的有錢人,八月十九日,政府公佈了《財政經濟緊急處分令》,除了宣佈金圓券的流通和金圓券與法幣的兌換率,同時還限期收兌黃金、白銀、外幣、法幣,有私存黃金者,格殺勿論。老百姓膽兒小,政府一嚇唬就照辦,把家裡存的黃的白的都拿到銀行換成金圓券了,可也有膽兒大的,就是不去兌換,把金子藏起來,看你有什麼轍。政府心裡跟明鏡似的,它能沒轍嗎?政府想了個招兒,鼓勵舉報私藏黃金者,舉報人有重賞,這下可褶子啦,咱中國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告密的,一說舉報有重賞,把親爹賣了的主兒都有,那些被槍斃的人,都是被人舉報的。」
金鵬很是幸災樂禍:「該斃,死一個少一個,反正我沒有金條,咱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也用不著提心吊膽,政府要收拾有錢人,我舉雙手贊成。」
於掌櫃不愛聽了:「嘿!金書記官啊,你怎麼像cpc啊,老和有錢人過不去?」
「於掌櫃,這就是您多心了,我不是說您,您又不是有錢人,您不就是有間雜貨鋪嗎?那不算有錢。」
於掌櫃可不愛聽了說︰「金爺,您這話我可不愛聽了,什麼叫我不算有錢。您老是吃公家飯的,合著餓不著是吧?」說完,扭頭進了自己的雜貨鋪裡。把金鵬晾在外面。金鵬愣了一會無辜的說︰「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怎麼都是我的不是。」一跺腳也回了自己的宅子裡。
喬家才被捕後,段雲飛被新任站長王蒲臣調到二組,北平站第二組是負責偵破cpc地下組織的單位,名曰偵防組,組長是谷正文上校。
由於工作性質不同,段雲飛和谷正文並不熟悉,兩人只是點頭之交,沒有深入打過交道,但在保密局北平站內部,谷正文是公認的特工高手,很有名氣。此人深得戴笠老闆的賞識,歷任北平站站長都對他青眼有加。關於他的軼事,段雲飛聽說過不少。據說谷正文自幼酷愛讀書,且興趣龐雜,涉獵範圍極廣,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變時,谷正文正在北京大學讀書,他無心學習,轉而投身愛國學生運動,成為cpc北平學生運動委員會的書記。抗戰前夕,谷正文在一次執行任務時被捕,經戴笠等人的策反,谷正文拋棄了**,正式參加軍統局。抗戰時期,他潛伏在淪陷區的北平,據說幹過不少漂亮事,多次獲得過戴笠的嘉獎。那時段雲飛多次潛入北平執行任務,也和北平站的一些老牌特工打過交道,但從來沒見過谷正文,不知那時他潛伏在北平哪個角落裡。
段雲飛第一次到谷正文的辦公室報到時,谷正文幾乎沒有客套,他開門見山地說:「歡迎你到二組工作,你也是局裡的老同志了,客氣話就不說了,我先給你介紹一下二組的工作進展。你知道,偵防組的主要任務是負責偵破共黨的地下組織,我們前一段的工作進展不大順利,原因首先是缺乏能幹的人手,其次是共黨地下組織潛伏得非常隱秘,成員都是單線聯繫,只要有一個人被捕,他的上下線便會自動切斷聯絡。說實話,我們和cpc既是對手也是老朋友,國共兩黨自民國十六年反目以來,雙方明裡暗裡、刀光劍影斗了二十多年,雙方對各自的工作方式都非常熟悉,目前的敵我態勢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據我們現在掌握的情報,北平市警察局、華北剿總司令部,甚至保密局北平站內部都有共黨的潛伏人員,**在戰場上的一切失利,都與此有關。」
段雲飛說:「請你介紹一下現在的工作進展,另外,我的具體工作是什麼?」
谷正文回答:「我們當然也沒閒著,最近也找到不少有價值的線索,昨天還抓到了幾個比較重要的共黨分子,現在正在審訊中。當然,這都與你的工作無關。至於你的具體工作是由王站長親自指派的,我不過是負責傳達罷了,王站長的意思,是請你負責共黨秘密電台的偵破工作,你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問題!我關心的是,現在有什麼線索嗎?」
「當然有,昨天我們就發現重大線索,雲飛兄,你出身綠林,聽說過段雲鵬嗎?」
「聽著有些耳熟,但想不起來在哪兒聽說過。」
「那我就先介紹一下段雲鵬,這小子是河北冀縣人,自幼受高人指點,練習輕功和攀登術,這似乎是武俠小說裡所說的『飛簷走壁』吧?段雲鵬行伍出身,退伍後曾為京津一帶大盜,據江湖上資深人士說,當年段雲鵬與『燕子李三』和『飛天仙』陳元龍鶴齊名。民國三十五年,段雲鵬遇到馬漢三,被馬漢三招募進了保密局。此人文化不高,但的確身手不凡,也許因為當年做過竊賊,他習慣於夜間活動,而且好好的大街不走,就喜歡在房頂上行動,王站長曾經和我說過,這小子看來還是惡習不改,鬧不好就會順手牽羊偷人家東西,但考慮到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也就不好在小事上過多計較了……。」
段雲飛笑道:「看來這個竊賊發現什麼線索了?」
「沒錯,前天夜裡,段雲鵬潛入一個大戶人家,在一個放雜物的閣樓上發現了一部無線收發報機,這真是意外的收穫。」
「這傢伙深更半夜跑到人家閣樓上幹什麼?」段雲飛問。
「這恐怕就說不清楚了,段雲鵬自己說他懷疑這戶人家,其實,我看他是犯了老毛病,在行竊過程中意外發現電台。不管怎麼說,這畢竟是個重大發現,這樣的收穫若是多一些,我倒寧願段雲鵬天天偷東西。」
段雲飛睜大了眼睛,急切地問:「調查了嗎?這戶人家是什麼背景?」
「第二天就查清楚了,這戶人家還真不大好惹,是35軍王牌,101師少將參謀長趙明河的私宅,雲飛兄,這件事有些棘手啊。」
段雲飛不解:「為什麼,一個少將的住宅難道就不能搜查?」
谷正文歎道:「若是平常,別說一個少將,就是上將有通共嫌疑,我們也照抓不誤,只不過要辦些手續,但不是大問題,可是現在……時候不對呀,目前共軍兵逼北平,其戰略意圖是決戰平津,華北的共軍已經夠難對付了,昨天我又接到通報,通報上說,東北的共軍已經出關,直奔平津而來,你猜有多少人馬?整整八十萬呀,據空軍飛行員報告,共軍的先頭部隊已經到了密雲,而後續部隊還在瀋陽沒動地方呢,整個京山線上全是共軍的行軍縱隊。**在平津地區有六十萬人,可東北和華北的共軍合成一處就是一百四十萬人,人家有絕對的優勢。在這節骨眼上,我們在北平城裡要是動35軍的師級軍官,恐怕會引起連鎖反應,35軍是華北**中的王牌,清一色美式裝備,軍長郭景雲是傅老總的紅人,眼下正率35軍赴張家口增援,我們在這時候查抄他手下軍官的家,非出大亂子不可。」
段雲飛也表示贊同:「這件事的確很棘手啊,兩軍正是決戰之時,誰佔有第一手情報,誰就能立於不敗之地,可我們竟然眼睜睜看著共黨的秘密電台束手無策,黨國到了這一步,豈有不敗之理?」
谷正文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噓!雲飛兄,隔牆有耳,說話要謹慎。不管怎麼樣,你我這條命是拴在軍統這輛車上了,我們和cpc結的是死仇,cpc就算饒了傅作義也饒不了咱們,沒辦法,真要有城破的那一天,我們只好殺身成仁了。」
「這個電台怎麼辦?」
「王站長已經向毛局長作了匯報,毛局長現在正和南京國防部交涉,很快就會有結果的,我們目前需要做的是監視布控,不能讓共黨分子跑了。」
段雲飛點點頭歎道:「也只好這樣了。」
金鵬這幾天就沒好好上班,原因無它共軍快兵臨城下,北平市警察局個個是人心惶惶。他也正好不用上班。早起七點起來,想到外面吃點東西,他餓著肚子從虎坊橋走到珠市口。冷媒買到東西。
這幾天的物價毛得更厲害了,金圓券已經成廢紙的代名詞,無論是買家還是商家,一見了金圓券就像見到了瘟疫,人人避之不及,買賣雙方私下裡已經開始了易物交易,如五斤大米換一斤豬肉,一斤煤油換四節電池等,雖然大家都知道這是違法的,鬧不好要吃官司,可誰都顧不上了,人總不能不吃不喝守著一堆金圓券過日子,政府要是不給老百姓活路,就不要怪老百姓拿法律當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