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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雲門禪話 文 / 更童

    「哦,想不到大師人生經歷竟如此坎坷!」

    「後來我聽說大陸改革開放以後,習仲勳申請在深圳設立經濟特區,那其實就是當年百萬人大逃港的出發地,我的父親也就安息在那裡。十年前,我特意回深圳看了看,變化實在太大了。改革開放對那時候的人來說,是用血譜寫的回憶。」車上幾位上歲數的人聞此,無不愴然動容。

    雲門寺做為禪宗分支雲門宗的祖庭,在佛教史上與正定臨濟寺齊名,雲門寺坐落山間,雖不及南華寺那樣氣勢恢宏,卻也別具格調。寺內到處都能見水,放生池碧綠靈秀,蓄水庫與小溪相連,溪水繞山而下,山腰的石縫中插著一排竹筒,山泉汩汩流出,匯入清溪,溪水清涼甘甜,令自小喜水的古靈欣暢不已,山澗深處有一口深潭,碧水紅蓮與山泉流瀑相映成輝。

    「台灣的風光是否與這裡相似?」

    「很像,華夏山水彷彿一脈。」慧皈法師望著西天的一道晚霞,兀自出神。

    二人結伴在寺院掛單,寺中寮房沒有空鋪,慧皈法師只得與古靈同住客房,古靈一天幾乎都在走路,累得早早睡去。慧皈法師晚上只喝了一碗粥,回房後默默坐禪。

    翌日,寺中知客僧引領他們倆參拜了大殿與祖師堂,古靈仔細瀏覽寺中碑文,午飯後與慧皈師回房喝茶休息。

    「與你同游一日,還不知居士來自何處?」

    古靈勘滿一杯茶,「河北石家莊。」

    慧皈搖頭淡笑,「恕我不知,以前沒聽說過這個地方。」

    「這是河北省會,只是聽起來有些像農莊,正定臨濟寺、趙州柏林寺都屬於這個地區。」

    「哦,民國時期的真定府啊,好地方,臨濟宗代有名德千年不衰。嚴格來說,貧僧也屬臨濟之後,與汝可謂機緣相投啊!」

    古靈飲了口茶,「法師在台灣得兩大高僧接引,福緣非我能及,關於禪學,我有一些疑惑,多年來不能豁然,懇請法師指點迷津。」

    慧皈神情凝然,「居士想考一考貧僧,貧僧肚裡這點拙見恐經不起盤問。」

    古靈微微一笑,「過謙了,法師為我講講禪宗的宗旨吧,禪宗的經典我看過一些,像《楞嚴》、《楞伽》《圓覺》、《維摩詰》等經與《五燈會元》、《傳燈錄》、《指月錄》、《宗鏡錄》、《古尊宿語錄》、《正名錄》等等。然而對禪宗的思想脈絡卻無從把握,難怪胡適寫《中國禪宗思想史》根本寫不下去,實在是看不透。」

    慧皈微閉目,頓了越半分鐘,才緩緩開口,「禪宗本屬一乘大教,貴在實踐,息腦運心、泯滅意識為修行途徑,用頭腦去思考禪宗的思想,本來就與禪宗宗旨背道而馳。」

    「那學禪就是什麼也不想,只顧打坐就行嗎?」

    慧皈輕輕搖頭,「昔釋迦太子訪問仙人阿羅邏與優陀羅,得四禪八定之旨,以為仍非究竟解脫,不免輪迴,何況世間修定之法萬萬千千,或有神驗,或有獨特體驗,總屬枝末,徒增戲論。」

    古靈聞此,也微微閉目,「我有數年的打坐經驗,有時覺得身心舒泰難以言表,法師可否講敘一下四禪八定的境界?」

    「四禪為色界天境界,阿羅邏的修習方法為:先離煩擾之地,隱居山林,修持戒行,諸惡莫作,謙下忍辱,修習禪定,定力即成。財色名食睡等五欲不能誘惑,是名初禪。初禪能離欲,但是尚有尋求、伺察之心,仍與外界和言說相感通。漸入漸深,尋、伺之心不行,是名第二禪。二禪尚有歡喜之心,不無浮動之跡。若收斂之歸於恬靜,是名第三禪。三禪天乃世間最樂之境,尚有悅樂之心,不無享受之念,若能遣散之,心念歸於清淨,是名第四禪。若能護此清淨之念,則生於色界最高之處,大千世界一一明見,心常自在,不隨諸世界變遷,此境或以為已經回復本體真相。阿羅邏仙人以親身試驗,認為形色尚存,未免有所遮蔽,應進修空觀,使大千世界色相皆等於虛空,是名空處定。然而虛空之見仍能為蔽,追究其實質,是由於識的存在才能感覺出無邊虛空的形相,專注於識,則空相自亡,是名識處定,然心中遍滿識的靈知性,也不是純粹的寂然不動,再掃除此識,則名無所有處定。阿羅邏以為修行功夫至此,則與宇宙本體相契,壽量無盡,脫離生死。釋迦太子如言修行,很快一一實證,認為無所有處定只不過是制識不發揮作用,如石壓草,將來制力漸衰。機緣湊合,勢復搖動,本體自在不當如是。於是又訪問優陀羅,優陀羅乃大導師羅摩之子,承襲其父親非想非非想處定,道行絕高,優陀羅對釋迦太子講,凡取於相與非相者皆是大患,偏於有識之想與偏於無所有之想皆非能得道者,非想非非想處定乃是於有無之中微細參究而得,證得此境,三世寂然,實達不生不滅之本體。釋迦太子依法修習,不久便得此境,以為仍非究竟解脫,不免輪迴,未得所謂的不生不滅。太子細細搜尋非相非非想處定的立腳點,發覺其道實建於我執之上,不從根本斷除我執,雖鼓勇氣入長期打定,煩惱彷彿被永伏,然於勇氣漸竭時,則又隨機出擾。」

    古靈聽得入神,身心似有飄飄然之感,「四禪八定實為小乘路線,今日還有成就者嗎?」

    慧皈法師盤腿趺坐,「我今為汝顯示世間禪定,待會你若想叫醒我,只需在我耳邊彈指三響即可。」

    古靈眼睜睜看著慧皈法師變成泥雕一般,好奇地忍不住湊過去,發現慧皈已停止了呼吸,用手摸其脈搏,也絲毫感覺不到,捅了捅他胸口,紋絲不動。古靈嚇得頭皮發麻,看看時間,約過了十幾分鐘,用右手在他耳邊打了三下響指,慧皈微微睜開眼,古靈以手指探視其呼吸,發覺已有微弱氣息流出。

    「大師我真服了,剛才您是什麼感覺?」

    「沒感覺,既無光明與黑暗也無虛空與歡樂,跟熟睡一樣,時間與空間在定中都不存在,心念停止,所以呼吸與脈搏也都能停止。」

    「那如果我不叫醒您的話,您可以定多久,是不是一直就這樣定下去了?」

    慧皈一樂,「一般也就三兩天,我剛才是制識不起,制力一弱,自然甦醒,吾師廣欽老和尚與雲門寺老方丈虛雲法師都可以一定數月,然而禪宗的本旨是與般若波羅蜜多無分別智相應從而盡破我法二執,未達此旨者,任修何種禪定,縱能一坐萬年,乃至有剋期示寂之功,皆非正宗,這一點需要明白。」

    「那究竟何為般若波羅密多,修禪要經過幾個步驟才能達到實證般若之旨?」

    慧皈用手指點點茶杯,示意古靈斟茶,古靈斟滿一杯,慧皈一飲而盡,娓娓而談。「宗門多談三關,即修禪要經歷三個位次,實則三關之前還有一個台階,修行者能自知意識攀緣不息為一切煩惱之資源,遂專意遮遣意識令念頭不起,及其功夫純熟之後對接外境,就會覺得眼耳鼻舌身意等感官隨緣並顯,當前萬物,鹹有昭昭靈靈之觀,猶如一輪虛影,此等禪境,外道權教小乘行者皆能得之,而於禪宗則為未入流,根機較猛利者於此禪境每能一觸而會。若不知上進,便以為禪宗不過如是,任情徑行,甚至有的流於狂妄,終不能覺悟。」

    古靈如夢初醒般點點頭,「法師所言恰能解我以往疑惑,我以前也有類似感應,那怎麼才能知道自己走對路沒,是否得需要有開悟的祖師來印證才行?」

    「是啊,禪宗公案多是祖師對弟子開悟程度的印證記載,或是禪宗行者之間相互印證。禪宗初關要在明心,此『心』非心臟器官,乃指六塵萬法所從出之根本,即『阿賴耶識』,古漢語稱為『心』。參禪者若能頓入此『心』,則識性大量集中在此,前六識眼耳鼻舌身意的份量概從未減少,當前塵相遂覺如夢中影,分別我法二執一時頓亡,會此禪境則為初關。」

    古靈皺著眉頭,「那初關景像是什麼樣的呢?神秀的『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算不算初關境界?」

    慧皈頷首讚許,「心如明鏡台一句即是發明阿賴耶心,後面一句『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志在不染六塵,非惟專門遮遣意識。六祖當年聽聞有人讀誦金剛經,當下心光乍明,即破初參。此即自心佛性發越之動機,心光是無垢庵摩羅識的清淨相分,非世間塵光能比擬。本心發明之後,參合自身根力轉成人身法流的總幹線用以接受祖師強大的加持力,這條總幹線即是根身,非任督等氣脈所能比類,根身一現,塵身便可泯歸無相,自身惟感變成一條立柱,神秀的『身是菩提樹』,德山老人『一條脊骨硬似鐵,拗不曲』都指根身境況。根身初形成時只是由人體命根透頂,此時稱為有漏根身,及至修行功夫純熟則有撐天拄地之象,藥山惟儼禪師曰:高高山頂立,深深海底行。此時,有漏根身轉成無漏根身,此無漏根身即可破除煩惱障,又可除破所知障,以此無漏根身隨緣接物貫徹於世間活動中,則不為情識所污染,六祖慧能謂: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古靈撓撓後腦勺,「功夫到此破的是什麼,證到的又是什麼,是否已超越四禪八定的層境?」

    「前面我們所講四禪八定不免生死輪迴,因其有我執存在,初關能發明阿賴耶識之心,以此心為統一機關可破分別執著,然而自心之識量強而有力,隱隱中不自覺就認其為最高主宰,是謂『俱生我執』,此執不去,心始終不得自在,而使自性起執著的是末那識,即意根,行者發明阿賴耶識之後,能以無漏根身利劍逕破末那,則俱生我執失其依據,俱生我執一破,是為證入『生空真如』之境,亦謂『無生法忍』,至此為重關境界。」

    本書源自看書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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