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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章 禍起京口 文 / 文火慢熬

    第三回死裡逃生當夜,這三老者負著這少年和文天祥在那小村裡尋到一個破敗祠堂,三位老者稍作商量,便將文天祥和那少年安頓下來,留下那獨臂老者把守來路,另外兩人分別為文天祥和那少年療傷。

    那白髮老者把過文天祥的脈象,便知是被人點了穴,因此昏死過去。於是這白髮老者便解了文天祥的穴道,一掌摩撫他後腦玉枕穴,一掌抵住他後心,緩緩度入內力。一盞茶不到時間,文天祥悠悠轉醒,三位老者均面露喜色,那白髮老者也散了功,撤下掌來。

    文天祥見那白髮老者方才以內功助自己解穴活氣,知是有幸被救,翻身便向這三位老者拜道:「三位義士,救命之恩,粉身難報!」那白髮老者連忙扶起文天祥道:「丞相有為之身,豈可就此被俘?我等念著丞相仁義忠節,更為我大宋黎民百姓計,丞相有難,焉得不出手相救?丞相切勿在意!」文天祥回道:「文某代大宋百姓謝過三位義士!只是如今山河破碎,家國難保,文某無以為報,唯日後鞠躬盡瘁,興復大宋,以謝救命之恩!三位義士干冒奇險救得文某,但還未請教三位名號?」

    那長髯老者抱拳道:「我等三人乃是西南伏波山三散人,是同門師兄弟,方才為丞相解穴的,是我大師兄自在散人方無用,門外是我二師兄無心散人程無綱,我乃是最末的大成散人鄧無象。」文天祥驚道:「三位莫不是昔年刺殺忽必烈的三位豪俠?」自在散人方無用擺手道:「難得丞相知道我等賤號劣跡。只不過刺殺未成,二師弟反失了一臂。」文天祥歎道:「朝中無人,壯士扼腕!」

    文天祥轉頭見到那少年躺在地下,便向三散人問道:「這受傷的少俠是……?」鄧無象回道:「這是小徒,方才被那押解丞相的檀州二怪傷了,一來是他自己魯莽,二來是那二怪使詐,丞相毋需多心。」文天祥心下歉然,歎一口氣,問道:「少俠傷勢如何?」鄧無象道:「傷雖不輕,卻也無性命之虞。」文天祥方安下心來。

    此時已是子夜時分,程無綱見無追兵尋來,便進來查看這少年傷勢。鄧無象皺眉道:「想是那二怪急於逃走,下手未盡全力,否則以那白玉天掌力來看,既然能和大師兄連拆六十餘招方才漸落下風,如若他盡出全力,那麼便是十個元兒也給他打死了。好在傷勢雖重,但心肺諸脈卻無甚損傷,假以時日慢慢調養,也不過月餘時間便可復原。」

    程無綱歎道:「沒想到那二人聲名狼藉,功夫卻是泰然中正的規矩內家路子,我原以為這摧陽手是門歹毒得緊的陰狠功夫,沒想到是以硬碰硬,以剛對剛的陽剛路子。」鄧無象道:「幸好他這摧陽手是門剛硬功夫,不然元兒從小雖積燃燈心法幼功,但全無甚臨敵化氣的經驗,總幸得是這燃燈心法沛然周正,護住了元兒心肺大脈,否則若是一門陰毒功夫,眼下我們總有一人要損耗許多內力來給他療傷了。」言語間,鄧無象卻已經渡入許多內力到了這少年的體內,助他活血舒氣,遍行周天。

    文天祥見這夜算是無險得脫,便要和三散人商量日後之事,文天祥向方無用問道:「文某還欲和三位商量日後脫身之策,不知三位可有決斷了?」方無用道:「此地回去是艱遠山路,無處棲身,況韃子攻城正吃緊,丞相既然脫身便不可久滯,方某想來唯覺只有一路可行,只不過此法倒於丞相有些不敬。」文天祥道:「只要能脫得身去,救我黎民蒼生,文某一人榮辱得失又算得什麼?」方無用便道:「今大宋有丞相,實乃我大宋之福!既然丞相無所顧忌,那方某便把此計和盤托出,丞相須削髮斷須,以紅泥墨面,喬裝打扮,假作一名挑夫,我這徒兒徒兒扮作一個隨從,我三人騎馬,丞相和我這徒兒步行,進城之後,不換打扮,依舊如此行走飲食,爾後同法出城。丞相意下如何?」程無綱見文天祥略有遲疑,便笑道:「丞相不需擔憂,我這大師兄,最會易容改裝,手段端的是爺娘見面不相識!」文天祥不禁也笑了起來:「既然自在散人有如此本事,何愁脫身之事,眼見再不多時便要天亮,三位還是稍作休息的為好。」三散人都道:「丞相自行休息不妨。」說完便都坐下潛運內息,行功打坐。

    待得天將亮時,程無綱便去找村中鄉人買來一副挑子和三匹馬並一些零碎放在挑子裡,方無用已給文天祥易容改裝,此時那少年也已醒了,見過丞相敘過禮,也都不再多言,五人一行全帶上斗笠趁天還未全亮看不十分清楚,及早上路,想矇混過關。路至半途,文天祥忽見那少年手中把玩著一枚穿著紅繩的銅錢,不禁疑心竇起,便叫住了四人,對那少年道:「少俠,你手中所握銅錢,可否借我一觀?」這少年見文天祥面色凝重,便把那枚銅錢遞了過去。文天祥接過那枚銅錢,細細翻看,發現錢上刻著一個小小的「張」字。登時心念如電,想起一樁舊事,但眼下過關進城,不便細言,便把那枚銅錢遞了回去道:「想是我一時眼花看錯,文某一個故人也有一枚銅錢穿著紅繩的銅錢,初見這枚銅錢我道你與他相識,後來細看才知不是一枚銅錢,文某多心了。」那少年接過銅錢,道:「丞相且看不妨。」文天祥笑了笑,擔起挑子,五人繼續往城口而去。

    到得城口,三散人下馬,同文天祥與那少年一起,受那守門軍漢的盤查。那守門軍漢翻過了文天祥的擔子,見儘是些零碎,又見其人果然一副勞作相,便放五人進了城。文天祥正自暗喜,卻不想還未出城門洞,便聽見前面一聲斷喝:「站住!」

    文天祥抬頭,見那喝喊之人,正是日前押送他去往大都的摧陽手白玉天,心中一沉,便低下頭去。

    眼見白玉天突然出現在眼前,身後更有他師弟易無安和兩個富家公子模樣的青年,三散人倒也並不慌亂,方無用勒住馬問道:「幾位有何貴幹?」白玉天雙手負在背後,神色頗為悠閒,也不答方無用問話,逕自問道:「幾位從何處來?」程無綱冷哼一聲:「從來處來。」

    易無安接道:「那定是往去處去了?」鄧無象道:「這個自然。」易無安接著緩緩道:「三位高頭大馬,輕裝簡行,卻又來一個童兒和挑夫,未免多此一舉?」方無用道:「我等三人如何用人似乎不與閣下有關,閣下既非官府之人,還請讓開此路各行其道。」豈知白玉天從腰間解下一個金腰牌,拿在手中道:「那我要是官府的人呢?看好了,這可是御賜的金帶令牌!若論職權,先斬後奏便是都由我說了算。」方無用道:「鄙人孤陋寡聞,向來只曉得自漢以來,先斬後奏唯持御賜尚方寶劍者可為之,只不知道這位官爺你這金帶令牌是何處聖上御賜的?」此話顯然是譏諷白玉天叛國做賊了。

    白玉天倒也不著惱,只向前踏出一步,袖袍微動,而後說道:「三位老前輩還要和我繼續假扮戲文打官腔嗎?斗笠遮得住臉可遮不住腳步身形。把丞相交出來罷,這本與你們無甚干係,我勸你們還是及早脫身的好。」三散人坐在馬上,因瞧不破那另外二人路數底細,也就不答話也不動作。白玉天見三散人紋絲不動,哼了一聲道:「既然三位不願交人,那我便自己來取吧。」說完便一掌直取文天祥所扮挑夫。

    程無綱見之前白玉天跨出一步時袖袍微動,已知他暗聚內勁,掌上真氣翻繞,自是頃刻間便要發難,因此早做了準備,白玉天一掌過來,程無綱一隻獨臂早到,如刀砍斧劈般削將過來,白玉天知道這下來勢洶湧,如若硬拚只有兩敗俱傷,便不等招式用老,撤回掌來,屈過肘去,想吃招數上的便宜,豈不知程無綱這下看似剛猛無匹,卻是虛招,本來目的是要拿白玉天肩後穴道,這下正順了程無綱的本意,你這屈肘過來,門戶洞開,豈非送上門來讓人點穴?但不成想白玉天應變奇速,肩頓時往下沉去,一肘撞在那馬腹上,可憐那馬還沒來得及哼出一聲,便倒地暴斃。

    程無綱從馬上落下來穩穩站定,白玉天又是斜身一掌搶進,程無綱已被搶了先機,當下便緊守門戶,雖只一條獨臂,招式間卻也滴水不漏,快來快去和白玉天瞬間拆了二十餘招。易無安見此情景,對身旁兩個青年公子說道:「相煩二位公子牽住那自在散人和大成散人,我師兄弟二人自能去取了那無心散人的性命,彼時我四人對他二人,自然如探囊取物。」見這兩位公子點頭應允,易無安便躍入戰團,同時朝著城樓上大喝:「關了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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