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大眼睛 文 / 每日深眠
阿東一聽，也手忙腳亂起來。
走進外婆家，廳堂裡擺著滿滿的一桌菜，一碗雞堆的冒了山尖。
上桌後，舅舅給阿東倒了一碗酒，王曉麗急了，說舅舅教壞小孩子，攔住不讓。
舅舅說這是鄉下的規矩，阿東都十八啦，就要守這個規矩。
王曉麗坳不過舅舅，無可奈何的坐在阿東身邊，阿東見生，只是坐在那憨笑。
外婆夾了個雞腿給阿東，說男孩要腳踏實地走路，又夾了塊雞翅膀給王曉麗，說女孩要像鳳凰那樣飛得高。
阿東平生第一次喝酒，雖然只是水酒，也把他喝醉了。
當他醒來的時候正坐在一部拖拉機上，頭枕在王曉麗大腿上。拖拉機突突的冒著黑煙拉著倆人，騎手是舅舅。
落霞在遙遠的天邊展現一片艷紅。
暑假，阿東和王曉麗又到飼料廠去打短工，在與她的耳鬢廝磨之間，忘記了王志軍，忘記了那心如刀絞撕心裂肺的愛戀。
高考分數線出來，阿東考了二百多分，今年上大學是無望。王曉麗考了五百多分，全校第二名，特別是她的英語考個滿分，全省才三個，看樣子，讀北京外語學院一點問題都沒有。
不久，王曉麗的錄取通知書下來，果真是北京外語學院，其實，她就報這一個志願。
晚上，倆個人去秀河旁散步，夏日的清風徐徐輕拂，王曉麗挽著阿東的手。
「阿東，記住，今年一定要去補習，努力加把勁，其實憑你的底子考個本科沒問題。如果能考到北京來，那就太好了。」
阿東望著她靚麗的臉龐，俯身在她耳垂上輕咬一下算是回答，她癢得咯咯笑開來。
倆人選擇一乾淨的河堤坐下，王曉麗不停的描述未來美好生活，憧憬美好未來，還不停假裝自己臆想出來的外交官形象，在阿東面前滑稽表演。
阿東在一旁靜靜的聽著看著。
王曉麗越說越熱烈，最後話頭一轉竟然說到和阿東建立家庭這事，轉身依偎到他的懷裡，熱唇貼上他的唇，情不自禁的纏綿起來。他深情的撫摸她的身子，她扭動起來，輕咬上他的耳垂，異常親暱說：「明天去我外婆家裡。」
阿東點點頭，按捺住心裡燃起的熱火，期待明天到來。
王曉麗終於踏上前往北京的火車。
頭一天晚上，阿東送給了她一支嶄新的鋼筆，並在吻她的時候在她衣服兜裡偷偷塞了四十元錢，王曉麗回到家裡才發現。
他說：「明天我就不去送你，怕心情很難過，你記住要寫信給我。」
王曉麗很理解，抱住他狂吻，很久很久才分開。
帶王曉麗前往北京的火車開動了，她托腮凝望窗外，沒看見阿東的身影，雖然有心理準備，她心裡面還是很空蕩悵然不已。
此時，阿東正在家裡準備去補習。
家裡聯繫的學校是縣城三中。
一中他是不想再回去，溜冰鞋事件在他心中有嚴重的陰影。另外一個重點中學很難進，爸爸對教育系統的幹部陌生，一點路子都沒有。
開學那天，阿東穿著二姐從廣州買給他的一條牛仔褲和一件紅色蝙蝠衫，精神抖擻滿面容光走進三中這所學校陌生的大門。
現在，阿東家裡的生活條件有所改善，大姐和二姐都參加工作，三姐考上一所師範大學，讀書吃飯不要錢不說，每月還有幾塊錢補貼。
改革開放沒多久，阿東這種打扮在沿海城市都很新潮，在這個小縣城更是獨樹一幟。一出現在三中校園裡，即刻引起轟動，女學生都興奮的看著他紛紛交頭接耳，有幾個還主動跟他打招呼，頻送媚笑。
這在一中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他早聽說這裡校風不好，今天真是眼見為實。
人家說漂亮的女孩不會讀書，這句話在王曉麗身上是個錯誤，在三中就是真理。去報到的路上，阿東看到的大多是花枝招展靚麗青春的美少女，他覺得自己是穿行在花海中，徜徉在春色裡，只是，現在他心裡被王曉麗佔據滿滿，如此春光燦爛並未引起心動。
他所在補習班在教學樓一樓最西頭，班主任是個姓周的老頭，他正坐在講台上面無表情的收錢。看到阿東，取下老花眼鏡，從上到下仔細打量一番，一聲未吭，收了阿東遞過來的錢，開了一張收據給阿東才開口說：「你去看看牆上的課時表。」
第二天上課，阿東發現班上就四個女生，可以說是名符其實的和尚班。阿東倒不在意，他的同桌馬清嘀咕了一句，僧多粥少啊。
阿東明白他的意思，心裡笑了，真是個懶兔子，就知道吃窩邊草。
一上午老師講的都是熟悉的知識，阿東還是認真聽著，他知道溫故知新這個成語，也想努力明年能考上大學。
放學的時候，阿東發現自己碰上一件煩心事，自行車沒氣，仔細檢查一下，發現氣門芯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拔掉。
阿東站在自行車旁尋思：這學校的學生真無聊，搞這種惡作劇！
沒有辦法，只好推著自行車回家。
下午放學，阿東發現自行車鈴鐺又不見，才意識到自己走進了一個麻煩世界。
接下來的日子，有人專跟阿東的自行車過不去，今天是腳踏板，明天是擋泥板，後天是鏈條，阿東心裡明白，惹上了冤家。
可這冤家是誰？怎麼惹上的？他想不通，心裡很費解。
最後決定不再騎自行車上學，再遠也走路。
這一招，倒把冤家逼出來。
這天放學，他走路回家。
家在城南，三中在城北，一條秀河橫亙在中間，秀河上面架著一座木製的浮橋。
走到橋中間，他看到五個形態各異面容姣好的女孩正坐在橋的木欄杆上說笑，見他過來，一起從欄杆上跳下來擋住他，其中一個眼睛很大模樣清麗秀美的女孩把一個尿素袋扔在他腳下，發出光噹的一聲。
「蝙蝠衫，把你寄存在我們這裡的東西還給你，記住哈，你還欠我們的寄存費啊！」
話語裡相當霸道。
他不認識她們，聽了有些莫名其妙。
大眼睛並不理會他發怔，說完帶著其她四個女孩嬉笑著勾肩搭背離開，五個人身高差不多，摟在一起如同一串好看的冰糖葫蘆。
阿東撿起尿素袋打開一看，正是自己前一陣子失蹤的自行車零部件，一臉的哭笑不得，原來都是她們作弄自己。
至於大眼睛叫他蝙蝠衫，還是覺得挺有意思，還有大眼睛說他欠寄存費，明白後面還有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