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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劫親 文 / 三神獸大刀

    修道之人,身體輕盈強健,趕起路來比常人快了數倍。廖真一行快馬加鞭,一日之間行走了百餘里地。十月天氣,西方已是大雪紛飛,華陽地界也是西風緊急,行行大雁往南歸去。山路上墜葉紛紛,時有寒蟲淒涼地唱吟,給趕路的凡夫俗子,憑空添上幾許漂泊孤旅的愁悶。

    山路陡峭崎嶇,終年不散的霜煙把青石路面鋪上一層水霧,好些地方還生長著濕漉漉的青苔。廖真一行進入山區後,行程明顯慢了下來。山中的天氣像小孩的臉,說變就變,眨眼功夫天空中烏雲堆垛,山林裡竟然變得無比的幽暗昏沉。

    廖真對楊璞道:趕了一天的路程,兄弟們都有些困頓疲乏了,傾盆大雨即將來到,得盡快找個歇腳的地方才是。

    楊璞好像對此地非常熟悉,說道:道兄不必多慮,歇腳的地方就在眼前,叫兄弟們跟緊一些,只怕他們走丟了,驚擾了林精樹妖,憑空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廖真道:這裡山高林密,哪來什麼住宿歇腳的人家?楊璞指著對面巖壁道:這兒對於我並不陌生,三十年前曾到此一遊。此地的人喜愛穴居,常常是整個家族鑿穴於一片巖壁上,群居一地。

    廖真隨他手指望去,果然見得有點點燈火在對面的巖壁上閃爍,指揮一干幫眾,加快步伐向燈火之處攀登。

    一支響箭從眾人頭頂劃過,崖壁上有人喝呼道:崖下的人立刻止步,再往前走,休怪我的弓箭無情。

    廖真道:天黑路滑,傾盆大雨將至,請住家人發發慈悲心腸,借我們一間半室以解旅途勞頓之苦。

    巖上的人道:即是借宿之人,我們理應熱情款待,只是,我做不了主,請客人們稍等片刻,容我向族主稟報,請他做個決斷。

    廖真向楊璞低聲道:原以為山野之人野蠻不通世事,沒想到禮儀之風一點都不遜色於城鎮的居民,先入為主的思想不可取啊,一不小心就毀了他人的形象。

    楊璞道:很多人看事斷人只憑借皮毛,逮著一根白髮就斷定已經風燭殘年,外在的表象的確害人不淺。哦不,應該說成眼睛害人不淺。

    二人閒聊了一陣子,兩個打火把照明彪形大漢陪同族主,來到洞口站定。那族主面如鍋底,身軀魁梧,雖然一頭白髮如雪,看上去卻有如壯年。他面帶憂戚之色說道: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為何?有客至遠方來,不亦樂乎,我族原本好客,只是就在今晚,族中將有大事發生,怕連累了客人,還請客人多多諒解,去別處覓地歇息。

    黑小三嘴快,說道:族主見我等人多,接待起來麻煩,找理由搪塞也是人之常情。何必把石頭說著成金子!不好客就是不好客,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

    廖真狠狠的瞪了一眼黑小三,對洞主說道:看族主厚道誠實,怎會同流於施騙撒謊之流呢!我們與族主本是陌路,強人所難也不是我們做得出來的,還請族主指點,附近山中哪兒有歇腳之地。

    那族主面有難色,說道:方圓百里之內,除卻我們這兒,哪裡還有什麼人家。罷了,客人們就在此歇宿吧!但是,你們一定要記住,無論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走出自己的房間。

    廖真道:族主吩咐的,我們必當遵守,敬請族主放心。

    一干人進得洞中,用過族主安排的便飯後,在其族人的帶領下,去到相鄰於主事大廳的,三間石屋中歇息了。

    廖真恰才躺下,便聽見有女子哭泣的聲音從大廳傳來,只聽得那女子斷斷續續的道:阿爹,縱使要了女兒的性命,女兒也不會嫁給那強盜的。女兒生是阿牛哥的人,死是阿牛哥的鬼,你休想把我們折散開來。

    廖真又聽見那女子喚作阿爹的人說道:苕之華,芸其黃矣。心之憂矣,維其傷矣。苕之華,其葉青青。知我如此,不如無生。女兒啊,阿爹也是沒有辦法,那夥人我們是不能得罪的。能以你一人換取全族上下的安危,有女如此,也是值得我欣慰的。

    與廖真歇息於一室的楊璞道:聽聲音,這男的應該是接待我們的族主,那女子理所當然是他的女兒了。

    只聽見又有人說道:族主,難道我們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們這是把侄女往火坑裡推啊!

    族主聲音顫抖道:哪裡還有辦法啊!這個年頭,有實力就是最好的辦法,而我們家族的這點微末伎倆,怎會是他們的對手。

    只聽得那女子哭泣著,厲聲說道:阿牛哥,你向父親求求情啊!媽媽,你也幫我向父親求情,我知道,你最是疼我。二叔,三叔,你們平日裡都說很疼我,為什麼到了關鍵時刻都不管女兒的生死呢。

    撲通一聲,有人跪在了地上,一位婦女哽咽道:老頭子我求求你了,放過我們的女兒吧!我們都是年近百歲的人了,女兒一旦被搶走,誰來替我們養老送終啊!對了,咱們洞中不是來了兩撥客人嗎,看樣子他們都是修行之人,定是有些手段。女兒別怕,娘去替你求請他們幫助我們渡過難關。

    一聲怒喝,站住,族主悲聲道:老婆子,這是我們的家事,不要連累了行客。你知道嗎?這夥人的靠山,他們也是惹不起的。今兒這事,就這樣定了,你把女兒帶下去打扮一下,讓她漂漂亮亮的出嫁。

    聽到此處,耿介的楊璞再也忍不住了,從床上魚躍而起,直奔外面的大廳而去。廖真自打遇上黑松林那事,總感到蹊蹺,有些不對勁,加之此行責任重大,心怕節外生枝,所以暫時沒有幫助族主的意願。見楊璞走出了房間,只得跟著走了出去。

    二人來到大廳,見大廳裡燃著熊熊的篝火,族主端坐於正中的大椅子上面,在他的面前跪著他的女兒和一虎背熊腰的青年。族主的兩則,站著四位老人,想是族中德高望重之輩。那少女的母親,抹著眼淚,站在少女的後面。

    楊璞正待說話,又見得對面的室中出來兩人,一人瘦如竹竿,頭系綸巾,十月的天氣還手搖著折扇。另一人足有九尺高,光頭亮晃晃的,他面赤如火,頜下虯鬚濃密猶如漆黑的森林。虯鬚大漢人未到聲先到:兀那族主,怎麼如此不近情理?天下哪有拿女兒做籌碼的道理?小姑娘莫要跪求於他,到我這邊來,洒家替你做主。

    那跪在地上的小女子好像沒有見過什麼世面,見客人突然來到大廳,竟然有些發抖,跪在原處輕輕的抽泣著。

    從西、南二方前往華陽山,這條路是唯一的通道。西山宗賀壽的人在此處借宿,比廖真他們早來了半個時辰,那赤臉的虯鬚和尚就是西山宗的宗主奎德上人。這和尚性如烈火,最是見不得齷齪事。遇上這事兒,想讓他撒手不管,等同要了他的命根子。而那搖扇的綸巾竹竿兒,是南山宗的智多星柳算子。長短相形,水火相補,二人無論走到哪裡,修真界的人士都是認得他們的。

    南山宗與西山宗為世代姻親,廖真不敢怠慢,急忙上前作輯問候,楊璞也是喜出望外,上前問詢道好。當然南山宗宗主閉關的事,奎德和尚是知道的,也不與他們客套,逕直來到大廳中央說道:兀那小姑娘,怎地不通事理,給洒家搬張椅子來,洒家倒要看看是何方大神,居然敢在華陽地界強搶民女,氣煞洒家了。

    那女子依舊跪在地上,哭泣不止。倒是女子的母親像遇見救星一般,親自搬來四張椅子,請幾人於大廳中央坐下。

    幾人恰才坐定,便聽得洞外一片喧鬧嘈雜,把守洞門的族人後生跌跌撞撞的進來報道:族主,那強盜來迎親了。

    奎德和尚摸了摸他的光頭說道:還怕他們來不成,統統都放進來,把門戶看守好了,洒家要來個什麼來著,軍師?

    柳算子搖著折扇說道:宗主,關門打狗,是關門打狗。

    奎德和尚道:你們不要怕,洒家要來個關門打狗。

    那族主卻甚是愁鬱,敷衍道:在下代表我的族人,向大師先行謝過。

    柳算子道:看族主的模樣,定是擔憂我們走後,這幫盜賊前來復仇。你大可放心,我們西山宗既然決定管這閒事,就要管到底,一定不會給你們留下禍患的。不要怕,就算是華陽仙門的弟子前來,我們也不會撒手不管的。

    族主這才展開愁顏,急忙呵斥跪在地上的那對年青男女:你們還不過去,謝謝大師的救命成全之恩。

    見奎德大師是真心幫助她們的,那女子也不害怕了,攜手那男子跪倒在奎德大師的腳前,拜謝他的恩德。

    這時,搶親的強盜大刺刺的進入了大廳。

    眾人見得一人鶉衣百結,頭髮猶如亂草,塌鼻樑,缺嘴唇,身高不過三尺,他的手中卻柱著一根手臂般粗細的打狗棒。另一人中等身材,著一件灰撲撲的長衫,無神的雙眼鑲嵌在一張驢臉上,臉色慘白不帶一絲血色,像被霜打的茄子,毫無生氣可言。

    那三尺乞丐用他刺耳的聲音說道:兄弟,我們是不是走錯了們,坐在正中的那位,怎麼有些像西山宗的宗主奎德老禿驢啊!

    那驢臉人有氣無力的說道:門沒有走錯,人也沒認錯,只是來的時間不太對頭,老傢伙,還敢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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