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不動聲色 文 / 諾書梨
月染諾抿緊紅唇,不言不語,似乎對男子的問題置若罔聞。
男子並不在意她的態度,他隨意揮手,漫不經心地坐在一個由玄冰雕琢而成的椅子上。雙眸淡然地掃向月染諾。
溫聲道:「你不回答也可以。本座並不在意你是否回答。本座在意的只是——你的身子和修為。」
月染諾感覺渾身發毛:這分明就是一個冷血的人……而且,我很懷疑他是否有心。身子?月染諾咬牙:你想的到好!憑什麼?你以為你是誰?修為?月染諾切齒:你想的太多了!做夢!
「現在是白天,本座白天不會做夢。本座說的是事實。而且,你確定你有能力反抗?」男子的語氣頗有點漫不經心。他似乎很篤定——月染諾無法逃離。
「你要什麼?」月染諾冷冷地問。她懶得再裝了,他已經知道她的底細了,不是麼?
「看來你記性不好,本座剛剛說過你就忘了。」
「除了這兩個。」
「除了這兩個,你還有什麼可以讓本座念念不忘?殘界?妖界?墨界?碧妖?月殺——?嗯?」
月染諾垂眸:「你怎麼知道月殺?」
「本座要知道的,還沒有不能查到的。本座想知道的,就不會不清楚。而且,是——瞭若指掌。」男子偏頭盯著她,雙眸冷漠,沒有一絲欲.念。
月染諾挑眉:「我們做個交易可好?」
「什麼交易?」男子詫異了,他不懂她還有什麼可以和他交換的。他想:她應該很清楚她現在的處境——人為刀俎,她為魚肉。
「月界給你,不要動我。」清冷的話語平靜不起波瀾。
「月界?」男子一邊玩味著這兩個字,一邊在心裡暗想:月界,我還真的不在意,何況……他眼神驟然一冷:「你不用多說了。有些事情你無法改變,有些人你也不可抗拒。」
男子起身,走到床前,翻身把月染諾壓在身.下。
「你敢做,就要敢把身份說出來。」月染諾沒有一絲慌亂。
「怕你看了驚嚇過度,所以最好不要知道太多。」男子一邊伸手放下床幔,一邊隨意地回答著。他的語氣裡更多的是漫不經心的味道,沒有太多的欲.望。似乎只是想逗逗月染諾罷了。
「你想多了。」月染諾冷冷地說著,要不是她被禁錮,全身上下都不能動,她也不會忍耐。
「是嗎?」男子無所謂地問了一句。一邊懶洋洋道:「希望你能承受的起惹我生氣的代價。」
月染諾不動聲色.道:「那你的心性真是不好,建議你去修身養性。」
男子亦不動聲色:「本座的身子足夠修長,不需要修身。至於養性,修身都不需要,還要養性做什麼?」
月染諾微微瞇眸:「你真的不肯離開。」
男子淡漠答道:「自然,本座想,你也是樂意的。」
月染諾微微挑眉:「是麼?本宮不這麼認為。」
男子的手攬上她的腰,不動聲色:「本座喜歡誠實的女人。」
月染諾垂眸,瞥了一眼腰間的大手,「你想多了,本宮年方十四,算不上女人。」
男子的手滑到月染諾的腰帶上,淡然道:「是麼?那也可以做完成婚的一切事宜了。」
月染諾淡然道:「也許,可是本宮不願,你覺得你能做到?」
男子漠然道:「你配合與否,對本座來說沒多大差別。」
「是麼?那你盡可以試試。」月染諾不在意道:「反正對本宮來說,已經沒什麼大不了的了。生死本宮都不在乎,何況其他。」
「呃?」男子終於有一絲詫異,不過,他的情緒掩藏的足夠好。
「你不在乎?」
「大陸之大,本宮需要在乎的沒有。」
「好,很好,既然如此,那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衣衫委地,長髮四散,他們明明這般親密,卻沒有一絲溫暖。清冷的氣息幾近冰冷。男子雙眸中沒有一分欲.望,月染諾眼中也沒有半分波動。
……
不知道過了多久,修長的身子終於停下,男子起身穿衣離開。
良久,月染諾起身穿衣,走到一旁的鏡子前。眼底有一絲複雜的意味,轉瞬即逝。修長的指觸摸.著鏡子中的輪廓。唇角勾起,一縷血跡順著紅唇滑下。
月染諾緩緩坐下,抬手端起桌子上的水。不動聲色地飲下,纖長的指劃過一個殘月的弧度。一座華麗的宮殿憑空出現,她的紅唇勾起,玉手微微握攏:「不破不立,這是契機。」修長的身子一閃沒入其中。而她,本該是失去所有修為的……
在她進.入宮殿的那一刻,宮殿上有『陰陽雌雄宮』五個大字一閃而過,鳳凰纏繞交頸。
此刻,遠在月界的月子言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微微抬頭,唇際揚起一個淺淺的笑:「不破不立麼?看來已經……」話未說完,頗有深意的笑了笑。不太在意的垂下眼眸:我相信,你下一次出現的時候,必然可以真正問鼎陰陽!只是,距離混沌還差遠的你,拿什麼和我攤牌呢?我很期待哦,小染染……
纖長單薄的身子走在宮殿內,月染諾雙眉緊蹙。隨意地盤膝坐下,精緻的容顏上充斥著一抹淺淺的死氣。手指撫上臉頰,似乎察覺到了,卻又不甚在意。
這次,她來這裡,如果說她完全是孤注一擲,那也是不可能的。畢竟,以她可以玩轉手下所有勢力的心機來說:如果說她沒有一點準備的話,那完全是騙人。
不過,她這次來這裡,也可以算得上是孤注一擲。原因無他:月染諾自己修習的所有都是必須以冰潔之身修行的。因為,陰陽雌雄體又稱神之體。而用神之體來修習以冰潔之身修習的所有功法都是事半功倍。
然而,這也留下了一個很大的弊端。這個弊端月子言知道,她自己也清楚。但是,就在今天,這個弊端爆發了——身子被破導致修為盡毀。
而她自己,月染諾近年來,殺伐果斷,向來以命搏命。導致她的所有殺人方法都是——損耗了壽元。所以,她臉上的死氣是有因可查的……
最嚴重的弊端不是修為盡毀,而是,如果不能重新塑造冰清玉潔的身體的話,她以後再也不能修習任何功法,更不能修煉!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她會死於十五歲!
基於以上種種原因,所以,月染諾打算賭一次!要知道,月染諾向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然而,這一次,她卻打算賭一次!可想而知,這件事對她的打擊有多大!縱然她再如何不動聲色,可是,她現在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
現在的她,不是叱吒風雲的月主。
現在的她,不是殺人如麻的殺神。
現在的她,不是掌控因果的染諾。
現在的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傾卿。當她只是傾卿的時候,她只是一個柔和溫雅的女子,沒有一絲稜角。因為,她是傾卿,不需要清冷如冰,不需要心智近妖,不需要勾心鬥角。只因,有人那麼心甘情願的守護著她。而那個人是——傾寒。(月子言,字傾寒。)
他曾經守護著她的每一個微笑,所以,她捨不得流淚。他曾經為她做好一切,所以她不需要心智近妖。只是,現在都變了,變得只是他,沒有她,所以她只好掩飾。如果,那個守護她的他已經消失不見,那麼,她再怎麼樣,也不會有人在乎了。
所以,月染諾才可以說出:大陸之大,卻沒有她需要在乎的。
月染諾仰頭默默的想著:
你變得那麼快,讓我措手不及。
你變得那麼快,我還在原地等待。
你變得那麼快,讓我如何接受?
你變得那麼快,我還能等候誰?
就這樣,靜默的,不再在乎。我曾經在乎,只是,你已經不在乎了。那麼,是否,我不在乎也已經無所謂?
而你,現在在乎又有什麼用?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改變。而我,再也回不到從前。
你已經走遠,獨留我一人在人海輾轉,任冰冷焚心。
你已經離開,獨留我一人在三界漂泊,任相思入骨。
只是,我終於明瞭:你再也不是那個你,而我,也再也不會是那個我。
命運的輪盤已經轉動,棋以成局,誰也無法脫離其中。就這樣,沉寂,任魂飛魄散吧……
有紛紛揚揚的光點四散飄逸。悠揚的聲音響起:「恭喜你,後來者,陰陽雌雄體皇族血脈的擁有人,你成功闖過第一關。」
月染諾微微垂眸:「心之所向,心之所感,再無外物。」
「你做的很好。」悠揚的聲音充滿了飄渺與柔和的味道。
「你是合成的吧。」月染諾不動聲色地道。
「合成也罷,自然也好,都歸為大陸之間,又何必在意。你的心告訴我,它再也不會在意了。」
月染諾沉默不語,她斂下睫羽,微微歎息。
「有什麼可惋惜的?世間萬物,不可長久。何不任落花流水春去也。」
月染諾低低道:「你不懂。」
「何為懂?何為不懂?一切不過是虛妄罷了。你繼續走下去吧。」再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