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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三策興白蓮 五入清風觀4 文 / 生死樹

    蕭曉山向左急閃,手中「破劍」順勢橫削,使的正是「洛水劍法」第一式「洛水溯淵」。秦征明長劍向外一擋,向前欺身,左手變掌直取蕭曉山面門。蕭曉山不退反進,「破劍」向前一送,逼的秦征明只好收掌後撤。蕭曉山隨即將洛水劍法中的招式一一施展開了來,同時運用「鏡花水月」功閃避秦征明的攻勢。戰了二十來個回合,蕭曉山已然發現,這洛水劍法竟然十分克制對方的劍法,心中不禁高興。轉念又想,自己若一味仗著洛水劍法與秦征明對攻,對方一旦變換劍招,便無優勢。於是故意示弱,左支右絀,東閃西躲,時不時使出一招洛水劍法。

    秦征明為求速勝一上來便使出了看家的「飛來劍法」,沒想到卻是處處受制,本要換另一路劍法,可又見蕭曉山已露敗勢,便又不改,依舊用「飛來劍法」對陣,哪裡知道實是中了蕭曉山之計。

    二人纏鬥了八十多個回合,秦征明眼見自己勝券在握,卻每每在關鍵時候被蕭曉山逃出生天,不由得心煩意亂,竟然忘記了二人之約,只一門心思想要取勝。忽然聽到張文遠在一旁邊喊道:「師弟再撐一下,已經八十九招了!」頓時一驚,當下使出這幾年自創的「天柱六式」,秦征明原本是想把這幾招留著對付張文遠的師傅,可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許多。

    蕭曉山一聽張文遠如此一喊,心中不住叫苦,心道:「你怎麼還提醒他,這不是幫倒忙嗎!」眼見秦征明劍法大變,招招凌厲,洛水劍法已無用處,只好運起「鏡花水月」功,不停閃躲,這一躲卻真的落了下風,被秦征明逼到了圈邊。只覺得對方長劍化作一陣劍雨,把自己左右的退路全都封死,千鈞一髮之際,蕭曉山急中生智,把手中「破劍」一擲,當作暗器丟了過去,隨後向前一躍一掌打向秦征明面門。

    秦征明擋開飛來的「破劍」,見蕭曉山一掌攻到,誤以為他要以死相博,拚個魚死網破,想也沒想運起真氣抬掌便對。兩掌相交,只覺得對面掌上全無氣力,心叫:「不好!」馬上收了內力,可蕭曉山已經被震飛到圈外。

    蕭曉山只覺得五臟六腑似翻江倒海一般,強忍著經脈中的陣陣巨痛站了起來,勉強笑了笑,道:「多謝秦師叔承讓!」

    秦征明一張老臉,羞得通紅,「哼」了一聲長劍歸鞘,一言不發。

    精瘦老者見秦征明上當輸了第一場,縱身跳到圈內,叫道:「小子快過來,讓我陳柏中來好好領教,領教!」

    蕭曉山平了平氣息,笑道:「晚輩剛才僥倖勝了秦師叔,今日實是不敢再比了,明天再來受教。」

    陳柏中看出蕭曉山已經受了內傷,不肯輕易放過,冷冷一笑:「師侄你太過謙了,現下天色還早,你我再比一上一比也是無妨。」

    「這恐怕不好,傳出去江湖人肯定以為皖山五老聯手欺負晚生後輩呢!」張文遠突然插了一句。

    此話正中蕭曉山下懷,當即接了過來:「師兄說的是,這有辱師門的事,晚輩是萬萬不敢為的,陳師叔明天晚輩再來請教!」說完深施一禮,對張文遠使了個眼色,二人一同回到了清風觀中。

    觀外陳柏實是不甘心,可話說到這個份上,他也不能強留蕭、張二人,只氣得不停的跺腳。

    蕭曉山進到清風觀中,沒走幾步,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眼前一黑,幾近昏厥。張文遠見狀,慌忙將他扶到一旁,關切道:「小子,你感覺如何?」

    蕭曉山苦笑了一下,道:「還好,死不了!」

    「想不到秦征明這一掌這麼厲害!」張文遠喃喃自語。

    「他那一掌並沒有傷到我多少,是我自己傷了自己。」蕭曉山有氣無力的道。

    「什麼?」張文遠不解,一雙大眼露出疑問。

    「不瞞你說,我本就有內傷在身,不能運用真氣,剛才為了躲他那一掌,不得已強行運了真氣,引發了舊傷,才會如此。」蕭曉山邊說邊坐在了地上。

    「你是怎麼傷的,傷在了哪裡?」張文遠也席地而坐,邊坐邊追問起來。

    蕭曉山不願意提及火蓮教的事,只淡淡道:「傷了十二正經。」

    「啊!全傷了?」張文遠驚呼道。

    蕭曉山點了點頭,無奈的笑了笑。

    「那豈不是……」說到此處,張文遠不忍繼續。

    「不錯,現下我就是個廢人。」蕭曉山裝作一副不在乎的樣子接道,其實心中也是悲涼。

    張文遠想了一會兒,突然低聲道:「一會兒天黑色了,你還是偷偷溜走吧,明天不要再跟他們鬥了。」

    「也好!晚上咱倆一起跑,如何?」蕭曉山知他好意,故意出言相戲。

    「那可不行,我要在這裡守著我師傅!你還是一個人開溜吧。」張文遠信以為真,不住搖頭。

    蕭曉山臉色忽然一變,正色道:「單單只你重義,難道我就是個貪生怕死的人嗎?人言俠者『其言必信,其行必果』,蕭曉山不才雖不敢妄稱俠士,但既然已經應了薛七之托,那是絕計不會食言的。」

    張文遠聽完為之一振,不禁上下打量了起蕭曉山,似是從未見過他一般。過了半天,自言自語:「蕭曉山……」

    「你發什麼呆?對了,你怎麼會叫『文遠』這個名字?」蕭曉山嘿嘿一笑,問了起來。

    「生我的時候,我爹在聽村裡老人們講三國,正好聽到張遼威震逍遙津那一段,所以……」張文遠一邊撓著腦袋一邊答道。

    「哈哈……還好你父親聽的不是當陽橋那一段,要不然非得給起名叫『張翼德』不可!」蕭曉山大笑起來。

    「這還真說不準,哈哈……」張文遠也是笑了起來。

    二人又說笑了一會兒,蕭曉山心中放不下比武之事,便向張文遠打聽起陳柏中和其餘三人的底細。張文遠自是知無不言,原來陳柏中的兵器是判官筆,擅長點穴功夫。其餘三人分別叫齊懷遠、白振和陸未然。齊懷遠使一條鑌鐵枴杖、白振練就一雙鐵掌,而陸未然精於暗器。至於如何克制他們,張文遠卻是不知。

    「陳柏中功夫不在秦征明之下,而且他下手極狠,明天你可要多加小心。」張文遠邊提醒邊站起身來。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如你還再去問問你師傅,或許還能打聽到什麼!」蕭曉山想了想道。

    「你跟我想到一塊兒了,只是我師傅現在瘋瘋癲癲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問出來。」張文遠搖著腦袋道。

    「『死馬當活馬醫』,左右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我陪你一起去。」說完蕭曉山也站了起來。

    二人再次來到大殿後的那間屋子前面,張文遠輕輕敲門,叫了一聲「師傅!」。

    屋內寂靜無聲,張文遠一臉無奈的看了看蕭曉山,接著叫道:「師傅!弟子來請教克制陳柏中判官筆的方法,你老醒了嗎?」

    屋內依舊沒有聲響,蕭、張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只好作罷,剛要離開。屋內忽然有人叫道:「我不讓你近身,看你怎麼點我的穴……」

    張文遠一聽大喜,連忙隔著門追問:「師傅如何不讓陳柏中近身?」

    蕭、張二人在屋外等了半天,見屋內卻再無動靜,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原路返回。邊行邊合計如何能讓陳柏中近不得身。

    張文遠道:「依我看最好用棍棒、長槍之類的兵器和他比試!」

    「主意雖好,只可惜我於此類武功全然不懂。」蕭曉山搖了搖頭道。

    「那有什麼,你忘了咱們還有一屋子的武功圖譜了?」張文遠邊說邊露出一臉的得意。

    「白天僥倖取勝,只因為咱們知道『洛水劍法』能克制秦征明的『飛來劍法』,可現下卻並不知道陳柏中路數,如何練起,若要全練那又豈是一朝一夕能夠練成的?」蕭曉山眉頭緊鎖,一邊說一邊搖頭。

    張文遠一聽,笑道:「我說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咱們又不是真的要勝了他,只需揀各門派中的精妙招式分別練上幾招,與他遠遠相持,拖過百招不就行了嗎?」

    「對呀!還是張大哥聰明!」其實蕭曉山心中也有這個打算,只是礙著石室裡的武功圖譜是人家的師門秘傳,不好先開口而已。聽張文遠如此一說,索性就坡下驢,捎帶拍了一下張文遠的「馬屁」。

    張文遠大嘴一咧,洋洋得意起來。二人也不多說雙雙進了密室,掌上燈火,專揀各門派中棍棒、長槍之類的兵器招式研究起來。

    蕭曉山困居中谷底七年,平日時潛心研習「無上心法」,對武功的領悟能力已非一般,加上本就聰明,又有張文遠從旁協助,是以練起來速度飛快。

    二人顧不上吃飯,一直練到深夜,蕭曉山已經能把所學的招式用的有模有樣。眼見天色已晚,料想今日所學,明天縱不能取勝,也大可支應百招了,於是不再練習,對張文遠道:「張大哥時候不早了,我也練的差不多了,估計明天能應付陳柏中了。」

    張文遠平日裡也時常進密室研究武功,可他天資並不聰穎,又於練功並不勤奮,是以往往是事倍而功半,今天見蕭曉山這一夜武功精進的程度,堪比自己數年的之功,心中不禁讚歎,聽蕭曉山這麼一說,對明日比武之事更是信心滿滿。當即笑道:「蕭兄弟你腦袋是怎麼長的?學的這麼快,我是甘拜下風。」說完突然跪在地上。

    蕭曉山大驚,連忙上前相扶,張文遠卻執拗著不肯起來,連磕了三個響頭之後,才站起身來,嘿嘿一笑,道:「認賭服輸。」說完又從懷中摸出幾枚銅錢,雙手一遞。

    蕭曉山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張文遠還沒忘記二人的賭約。頓時不好意思,道:「張大哥這是何必,一句玩笑話,你也忒當真了!」

    「話可不是這樣說的,男子漢說過話當然要算數,之前我總覺得不服氣,就憑這一屋子的武功圖譜我怎麼可能輸給你,今天一見我是真心服了,既然贏不了你,自然要磕頭奉錢了!要是今日換作輸的是你,我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的。哈哈……」張文遠邊說邊笑,語氣卻是非常誠懇。

    蕭曉山心想:「這人真是『一根筋』,將來肯定要吃虧。」想到吃虧,心中突然一驚,暗道:「現下就算我能僥倖解了今日之困,可五之後,皖山五老還會再來,我如今身受重傷,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還不一定,到時他該如何面對?」想到此處,蕭曉山微微一笑,接過了張文遠手中的銅錢,道:「張大哥如此守信,兄弟我再要推辭,那便是看不起張大哥了,這錢我收下了!」

    「這才對嘛!」張文遠見蕭曉山收了銅錢,如釋重負一般。

    「不過兄弟我還想打個賭,就是不知道張大哥敢不也應下?」蕭曉山似笑非笑的道。

    「什麼賭?說來聽聽。」張文遠脫口而出。

    「其實這次我是僥倖而勝,有些勝之不武。若是咱們能過了眼下這一關,就以十年為期,各自苦練武藝,到時候真刀真槍的再比上一回,屆時兄弟我絕計不會使詐,全憑真本事跟張大哥比試,你看如何?」蕭曉山說完怕張文遠不答應又立即補了一句:「若是張大哥不敢,那自當我沒說就是了。」

    張文遠憋了半天,一拍胸脯,道:「有什麼不敢,最多就是再磕三個頭的事!」

    「好膽量!張大哥既然你已經答應,那這十年你可要下苦功練習才行,不可終日偷懶,應付了事。」蕭曉山之所以這麼說,其實也是一番苦心,有意激張文遠勤練武功,為的是他將來再遇強敵有能力自保。

    「這你大可放心,我既然答應你了,自然會發奮用功,到時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張文遠果然「中計」,卻渾然不知,只道蕭曉山真要跟他定「十年之約」。

    蕭曉山嘿嘿一笑,轉了話題,問道:「張大哥,天色不早,我住哪裡?」

    張文遠一聽,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吞吞吐吐的道:「本該留你在觀中歇息,只是你終不是本派中人,今日領你來看這密室圖譜實在是為了行守護之責,情有可原。倘若再讓你留宿,那卻是明知故犯了,實是不妥,這個……」

    蕭曉山哈哈一笑,道:「張大哥不必為難,我到外面住就是!」說完轉身離開。

    「天冷夜黑,你自己多加小心。」張文遠語氣甚是關心,但依舊站在原地並不阻攔。

    蕭曉山剛才已經領教了張文遠的「一根筋」,現下見他如此「逐客」,倒也並不吃驚。隻身出了清風觀,此時西安府城門已關,正在猶豫自己去何處安身,忽然發現身後人影閃動,漸漸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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