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明珠照夜路 風月煙波閣2 文 / 生死樹
那人正是當年逼得蕭曉山跳崖的黑衣人,但現在他卻已經認不出蕭曉山了。眼見對面的少年,手握長劍,發了瘋似的攻了過來,當即向後一跳,冷冷道:「你不想活了嗎?」
這一說話,蕭曉山更是確認無疑,哪還有心情跟仇人廢話,長劍疾出,招招攻向黑衣人的要害。
黑衣人冷笑一聲,一擺手中判官筆,對準蕭曉山的咽喉便刺。
二人你來我往戰在一處,蕭曉山此刻已經完全不顧有沒有內傷,只一心想要殺了對面的黑衣人,使出清風觀所學的各派武功,手中長劍長如銀蛇一般,長下翻飛,一招快過一招,一招緊過一招。
黑衣人心中一驚,暗道:「這小子好厲害的功夫!」邊打邊細心留意蕭曉山的武功出處,卻看不出到底師承何派。
二人正戰的難解難分,遠處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哨音,黑衣人眉頭一皺,急攻兩招,縱身跳上牆頭。
蕭曉山怎肯善罷甘休,也緊跟著往牆頭躍去,黑衣人反手將判官筆擲出,對準的卻是地上的白衣女子,蕭曉山一見急忙在空中使了一個「千斤墜」,身形落回院中,同時長劍急出,這才將將攔下判官筆,救了白衣女子一命。等到再次躍上牆頭,黑衣人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蕭曉山跳回院中,扶起白衣女子,用力晃了幾下,見白衣女沒有動靜,又在人中上用力按下。過了半天,白衣女子才慢慢轉醒。
蕭曉山顧不得許多,狂叫道:「快說!那黑衣人是什麼人?」
白衣驚魂未定,又見蕭曉山似瘋了一般衝著自己大叫,眼圈一紅,幾欲落淚,怯生生的道:「我……我不知道!」
「哪人要殺你,你怎會不知他的來歷?」蕭曉山大叫著,顯然根本不相信。
「我真的不知道,我剛進來他就衝了過來,我……」白衣女子似是受了極大的委曲一般,眼淚止不住落了下來,聲音隨即哽咽。
蕭曉山見白衣女子如此,估計她十有**是真不知情,眼見得殺死父母的仇人逃脫,現下又斷了線索,一時急火攻心,加之剛才打鬥動了真氣,引發舊傷,只覺得眼前一黑,竟然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蕭曉山慢慢轉醒,只見四周漆黑一片,陣陣香氣撲鼻而來,卻原來是白衣女子正在背著自己前行。隨即身形一動想要下來,無意間左手觸到了白衣女子的身體,只覺得軟綿綿的。
「呀!」白衣女子一聲驚叫,兩人同時跌倒。
蕭曉山翻身坐起,抬頭看了看天,卻是烏雲蔽月,群星無光,心道:「難怪這麼黑!」當下聚攏眼神,勉強尋著白衣女子,湊了過去,問道:「你沒事吧!」
「你……你亂摸什麼?哎呦!」白衣女子似是極其痛苦。
蕭曉山靈機一動,從懷中摸出了「明月珠」,立時眼前一亮,藉著「明月珠」的光亮,只見白衣女滿臉通紅,雙手捂著左腳。
「你有這寶貝不早拿出來,害的我摸黑走了這麼半天!」白衣女子瞪了一眼蕭曉山,隨即想到了剛才的情況,臉上更紅。
蕭曉山此時也反應過來自己剛才不小心碰到了什麼,臉上也是一紅,趕緊岔開話題:「你腳沒事吧?」
「你過來些,我看看。」白衣女子邊說,邊脫去鞋襪,一隻玉足露了出來,只見腳踝處紅腫高大,看樣子扭傷的不輕。
白衣女子用手輕輕碰了碰腳踝,頓時眉頭一皺,回頭剛要說話,卻看見蕭曉山蹲在一旁,正在盯著自己的腳發呆,臉上紅暈更盛,嬌嗔道:「你看什麼呢?快轉過去。」
蕭曉山本是無心,被她這麼一說,立時也覺得自己唐突,當下轉過身去,反手舉著「明月」珠,心中「突突」跳個不停。過了一會兒,忽然覺得肩頭一沉,側目一看,一隻玉手已經搭在了自己肩上。
白衣女子扶著蕭曉山站了起來,試著一走,只覺得腳踝處一陣巨痛,登時身形一歪。好在蕭曉山眼疾手快,從旁一把抱住,順勢一坐,這才沒有摔到地上。
白衣女子躺在蕭曉山懷中,一隻玉手也被緊緊握住,只覺得嬌羞難當,一邊掙扎一邊道:「你……你放開我……還抓著我的手幹嘛?」
蕭曉山剛才救人心切,並沒多想,此時也是尷尬異常,連忙鬆手。
「我是走不成了,唉……」白衣女子歎了一口氣,然後看了看蕭曉山,忽悠「咯咯」一笑:「現在輪到你了?」
「輪到我什麼?」蕭曉山一愣問道。
「你說呢?」白衣女又是一笑,說完雙臂一張。
蕭曉山下意識向後一閃,脫口問道:「你要幹什麼?」
「我現在走不了路,你說我要幹什麼?」白衣女子笑嘻嘻的反問。
「你是要我背你?」蕭曉山問道。
「廢話!不背我,難道你想抱著我走啊?」白衣女子把眼一瞪,卻依舊笑容滿面。
「我……我……」蕭曉山一想到要背著白衣女子,極是難為情,不知該說什麼。
白衣女子見蕭曉山神態扭捏,當下往他跟前湊了湊,嫵媚的道:「怎麼?大俠原來你真想抱我走啊?」說完又是一陣笑聲。
「不是,不是!我……我背,我背!」蕭曉山邊說邊轉過身去,只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白衣女子收了笑聲,輕輕趴在蕭曉山背上。蕭曉山一隻手拿著「明月珠」,另一隻手卻不知往哪裡放好,與其說是背,倒不如說是將白衣女子掛在背上。
走了沒兩步,身後的白衣女子抱怨起來:「你都多大了,怎麼連背個人都不會?想累死我啊!」此刻她被「掛」在蕭曉山背上,全身重量都要靠自己雙臂承擔,自是辛苦異常。
「我……我還要照路,騰不出手來。」蕭曉山也是覺得這種「背」法累的要命,可是又不好意思。
「把你的寶貝拿來,我來照路,你只管好好背著我走就是了。」白衣女子邊說邊把一隻手伸到了蕭曉山面前。
蕭曉山把「明月珠」交了過去,猶豫了再三,一咬牙,雙手勾到白衣女子的大腿上,向上一托,這才正經八百的把她背了起來,一顆心跳的飛快。
默默行了半天,蕭曉山漸漸恢復了常態,隨口問道:「你怎麼走夜路,也不帶個火把?」
「我怕那黑衣人再回來,哪裡還顧得上那個,再說你跟個死豬似的一點反應沒有,我兩隻手忙活你都不夠用,怎麼拿火把?」白衣女子說完「嘻嘻」一笑。
「也是!姐姐你叫什麼啊?」蕭曉山又問。
「嘴還挺甜,看在你這麼乖巧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我叫詩琴,你叫什麼?」白衣女樂呵呵的道。
「我叫……我叫……哎呦!打我幹什麼?」蕭曉山正在捉摸是不是編個假名,頭上卻被詩琴給了一記爆栗,登時叫道。
「誰叫想要扯謊,快點老實說你叫什麼?要是還不老實……」詩琴伸出一個手指點了點蕭曉山的頭頂,嘿嘿一笑。
「我叫蕭大!」蕭曉山還不老實。
「你叫什麼?」詩琴看穿了蕭曉山的謊話,緊接著又一記爆栗「賞」了下去。
「蕭曉山,哎呦!你怎麼還打我?」蕭曉山無奈只好老實交待,卻又被打了一下。
「這是賞你剛才不老實的!」詩琴「咯咯」的笑個不停。
二人走了半天,詩琴忽然問道:「我說蕭大俠你累不累,要不要歇會兒?」
「還行,姐姐不算太重,哎呦!怎麼又打我?」蕭曉山隨口一答,卻又討了一記爆栗。
「重說!」詩琴嬌嗔道。
蕭曉山立時醒悟,馬上道:「還行,姐姐一點也不重!」
「這才對嘛!孺子可教也,嘻嘻……」詩琴拖長音,笑的好不快活。
蕭曉山卻是哭笑不得,滿腹的「委屈」,忽然聽到詩琴輕輕的哼唱起來:「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悠揚婉轉,聽得蕭曉山如癡如醉。
「這是什麼曲兒?真好聽!」蕭曉山由衷的讚歎道。
「這曲是《上邪》,你喜歡聽嗎?」詩琴把頭輕輕靠在蕭曉山的肩頭緩緩道。
「嗯,姐姐你唱的真好聽!」蕭曉山不住的點頭。
「一會到了我住的地方,讓你聽個夠……」詩琴說完伏在蕭曉山肩頭又輕輕唱了起來:「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依舊動聽卻又是另一番滋味,蕭曉山心中忽然想起了公孫雲裳,眼睛不禁濕潤。
詩琴似是覺察到了蕭曉山的異樣,止了歌聲,問道:「你哭了?」
「沒有,我眼睛裡進沙子了!」說完蕭曉山佯裝抬手揉眼,想要證明自己並不是被歌聲打動。
詩琴不再追問,又繼續唱起別的小曲,蕭曉山也不再說話,靜靜的聽著,一直朝杭州府走去。
又行了一會,前面已經能依稀看見城門,此時尚未到一更三點,是以城門還未關,不過已經見不到進出城門之人,料想時辰也是將到。
「你快點,要是一會城門關了,我們可就沒地方去了!」詩琴有些著急,催促起來。
蕭曉山當下腳下加緊,終於搶在關門前終進了城。依著詩琴所指,轉過幾條街道,一座二層高樓現在眼前,樓後似是還有院落,再往後便是西湖。樓前掛著一排紅燈籠,正中一塊匾額,上面寫著「煙波閣」。樓內燈火通明,隱隱傳出曲樂之聲。
詩琴卻從蕭曉山背上跳了來,道:「你扶我進去!」蕭曉山依言而行,剛一進樓卻被眼前一幕驚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