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明珠照夜路 風月煙波閣3 文 / 生死樹
只見樓內是雕樑畫棟，紅幔輕紗，正中靠裡搭著一座檯子，台上琴瑟交織，舞姿婆娑。台下一張張圓桌上儘是美酒佳餚，桌旁坐著各色男子，或看著台上出神，或擁著美人痛飲，臉上無不洋溢著快活的神情。其間穿梭往來儘是妙齡的佳人，衣著艷麗，姿態妖嬈。不必多說此間正是青樓之地，風月之所。
蕭曉山一下愣住，不知該如何是好。旁邊卻早有兩個姑娘看見他們，立馬迎了上來，其中一個嬌滴滴的道：「詩琴姐姐回來了，媽媽正在樓上等你呢！」說完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蕭曉山。
詩琴笑道：「今日真是不順，還把腳還扭了，你們快來扶我去見媽媽，我正有事要向她稟告。」
那兩個女子盈盈走上前來，扶過詩琴就往樓上走。走了沒兩步，詩琴突然回過頭一指蕭曉山，笑著叫道：「這位公子於我有救命之恩，姐妹們替我好生招待著。」
樓內立時擁過來七八個絕色佳麗，把蕭曉山團團圍住，笑嘻嘻的盯著他看了一會，突然一起動手，七手八腳的拉扯起來。
蕭曉山哪裡見過這等陣勢，頓時慌了手腳，「你們……別……別拉我……」他越是這般說，那些姑娘笑得越歡，拉的也越是起勁。
「你們別跟我搶，是我先到的！」其中一個叫道。
「什麼先到後到，詩琴姐姐又沒單說是給你了？」另一個卻不應允。
「小哥哥，你看我好看不？不要理他們，跟我走吧！」又一個姑娘一邊拉扯蕭曉山一邊笑著對他道。
「我看你們也別搶了，不如一起服侍這位公子吧！哈哈……」旁邊桌上一個中年男子笑著打趣起來。
「來禿子，你來這裡你家二娘知道嗎？」圍著蕭曉山的一個粉衣姑娘看了一眼說話的中年人笑道。
「喲！杏兒姑娘瞧你說的，我來禿子男子漢大丈夫一個，要去哪裡便去哪裡，還用得著跟別人說嗎？」來禿子笑嘻嘻的喝了一口酒，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
「二娘快過來！你家來禿子在這兒呢？」不知道是哪個姑娘突然叫一聲。
只聽得得「撲通」一聲，再看來禿子已經摔到了地上，緊接著就要往桌子下面鑽，圍著蕭曉山的幾個姑娘立時笑成了一團。
杏兒姑娘笑罵起來：「還大丈夫呢，一聽名字就嚇成這樣，笑死我了！」
來禿子也反應過來她們是在騙自己，但卻不生氣，又笑嘻嘻的坐了回去，喝了一口酒，道：「我哪裡是怕了，明明是吃酒吃多了沒坐穩，還是你們煙波閣的酒好啊！」說罷看了看蕭曉山，把酒杯一舉，「小兄弟，有沒興趣跟我一起喝兩杯啊？」
蕭曉山正愁沒地方脫身，當下應道：「那敢請好，我就叨擾大哥了！」說完搶過身去，坐到了來禿子邊上。
「來禿子，我們可是答應了詩琴姐姐要好好招待這位公子的，你怎麼出來搗亂？」杏兒姑娘把小嘴一撅，質問起來。
「我可沒搗亂，我只是請這位公子喝酒，你們嘛……嘿嘿該怎麼『招待』就怎麼樣，我絕不干涉。」來禿子邊笑邊一捅蕭曉山，「小兄弟你艷福不淺啊！」
蕭曉山一臉無奈，好不尷尬的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杯子一飲而盡，先給自己壓了壓「驚」。
「來大哥別笑話我了！倒是你這一頭的濃髮，連根白的都沒有，怎麼成了『禿子』？」蕭曉山笑著問道。
「這個嘛……佛說『不可說，不可說』，哈哈……」來禿子大笑起來，卻不提究竟。
「這個我知道！嘻嘻……」杏兒姑娘邊說邊領著其他幾個姐妹也坐到了桌邊。這來禿子原本是一個人喝酒，現下借了蕭曉山的光，已是群芳環繞了。
「要你多嘴！你不怕我，難倒不怕我們家的那位女俠嗎？」來禿子衝著杏兒一瞪眼，臉上卻還是笑嘻嘻的。
杏兒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吐舌頭，不再繼續。
突然，台下一陣歡呼，蕭曉山下意識往台上一看，只見一位女子，一身粉色紗裙，緩緩從後台走了出來，身形婀娜，玉面含羞，一雙如秋水一般的眸子環視台下，然後輕輕一禮。此時曲樂響起，粉裙女子立時衣袂飄飛，宛如臨凡仙子，當真是『珠纓炫轉星宿搖，花鬘斗藪龍蛇動』，只看得台下眾人都出了神。
蕭曉山也不例外，呆呆得愣住。一曲舞罷，粉裙女子盈盈一禮，轉身而去，台下立時掌聲雷動，不住叫好，均感意猶未盡，可無論怎樣叫嚷，那粉裙女子卻不再現身。就在此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從樓處傳了進來：「沈長河你給我出來！」
眾人一驚，把目光投向樓門外，卻是只見其聲不見其人，過了一會兒，又是一聲傳了進來：「你再不出來，我……我進去了！」樓內人左顧右盼，卻無人應答。
果然片刻之後，一個瘦小的身影走了進來，卻是一個年紀十五六歲的少年，生得齒白唇紅，面如冠玉，頭帶儒巾，腰懸玉珮，手持長劍。
杏兒衝著身旁的一個姑娘使了個眼色，那姑娘忙起身迎了過去，嬌滴滴道：「公子可是有日子沒來了，怎麼今天這麼晚才過來？」
那少年極不自然的向後退了一步，道：「我……我什麼時候來過？」
「對不住，對不住，是我眼拙，認錯了！公子快隨我進來，咱這姑娘可是出了名的漂亮。」說完便伸手去拉那少年。
少年連忙閃到一邊，俏眉一挑，厲聲道：「你說你的話便是，莫要動手！」
那姑娘一愣，隨後一笑，「公子來這裡自是尋快活的，怎麼還這般不好意思？」說完又伸手去拉。
少年伸手一推，將那姑娘險些推倒，然手高聲道：「沈長河！」
杏兒看此情景，眉頭一皺，迎了過去，一指那少年，道：「公子是來尋樂子，還是尋不自在的？」
「都不是，我……我是來尋人的？」少年有些尷尬，臉上也是一紅。
「尋人就對了，你早說嘛，你找哪位姑娘？」杏兒一笑，問道。
「我不找姑娘，我找沈長河！」少年邊說邊四下張望，臉上更紅。
「喲！公子咱這姑娘多的是，可你要找你男人就找錯地方了！」杏兒邊說邊往那少年跟前走去。
眾人聽杏兒說那少年找「男人」，一陣哄笑，只當他有斷袖之癖。
那少年臉上更紅，叫道：「你休要胡說！」說完伸出手來要把杏兒推開。
杏兒身形一轉，抬手就往那少年頭上打去。少年一驚，萬萬沒想到眼前的風塵女子竟然會武功，當下身形一低，可頭上的儒巾還是被打落在地，登時一頭如瀑的青絲散了出來，哪裡是什麼少年，分明是一個如花似玉的佳人。
「好俊俏的姑娘啊！」杏兒邊說國「嘻嘻」一笑，然後回過頭叫道：「誰這麼狠心啊，把這麼標緻的小姑娘，一個人扔在這兒，快點出來領走！」
在場之人面面相覷，卻無人出來相認，杏兒等了半天，回過頭對那小姑娘道：「你看看，你要找的人不在這兒，你還是去別的地方找找吧，別擾了我們做生意。」
小姑娘臉上更紅，輕輕咬了咬嘴唇，一跺腳頭也不回就往外跑，迎面與一人正撞了個滿懷。
那人一身道士打扮，四十五六的樣子，見撞到自己的是個二八佳人，把臉一沉，抬手就打，口中叫道：「一個個真不要臉，就知道投懷送抱。」
小姑娘縱身一閃，柳眉倒豎，杏眼圓睜，一指對面的道人「你罵誰呢？」
道人「哼」了一聲，「你小小年紀幹點什麼不好，非要這麼自甘墮落嗎？」
「你這道人說話忒無禮了，看劍！」小姑娘已經氣急，抽出寶劍，一劍就刺了出去。
那道人一陣冷笑，空手對敵，顯然是自負武功了得。二人一交手，道人心頭不免一驚，暗暗讚歎：「這小丫頭年紀雖輕，功夫卻是不懶。」當下也就不敢再大意。
二人鬥了七、八個回合，道人突然騰空而起，左腳踢向小姑娘的面門，小姑娘當下急揮寶劍向那道人小腿吹去。
道人空中變招，左腿一收躲過了寶劍，緊接著右腿卻又踢出，奔向小姑娘的面門。
小姑娘一驚，想要躲閃已經是來不及了。就在此時，身旁人影一閃，一個青衣少年搶了出來，人到劍到，一劍砍向道人右腿，那道人大驚，再想要變招已是不能，眼見長劍就要砍到腿上，突然覺得有人在背後拽了自己一把，緊接著身體便如離弦之箭一般，向後平飛了出去，摔到了樓外。
在場之人皆是一驚，倒不是因為道人躲過了那一劍，而是沒有一個人看清楚何時冒出來了一個老道，那老道五十歲上下的年紀，生得慈眉善目，此刻正站在青衣少年的對面輕輕捋著鬍鬚。
老道衝著青衣少年微微一笑：「俗話說『得饒人處且饒人』，公子下手未免太狠了些。」
那少年也不說話，面無表情，把手中長劍橫在胸前，冷冷的看著對方。忽然感到背後惡風不善，當下向旁一閃，回頭一看，攻向自己的正是那個小姑娘，眉頭不禁一皺，淡淡問道：「你幹什麼？」
小姑娘也不說話，長劍又攻，青衣少年只是一味躲閃，卻不還手，過了七八招，小姑娘突然停手，把手中長劍往地上一摔，氣沖沖跑出了煙波閣。
青衣少年愣了一下，無奈的搖了搖頭，拾起長劍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