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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明珠照夜路 風月煙波閣4 文 / 生死樹

    來禿子輕輕捅了捅蕭曉山,低聲道:「小兄弟,你看來那個兩個道士什麼來路?」

    「年輕的功夫好像是峨眉派的,那個老的未出手,兄弟就猜不出來了。」蕭曉山答道。

    「眼光不錯,那個年輕的正是峨眉派的,叫萬守一,功夫也是稀鬆平常。不過那老的可大有來頭,他便是青城掌門道號虛玄。」來禿子喝著酒慢悠悠的說道。

    正在二人閒談間,樓外又是一陣亂哄哄,一下擁進來五個人。蕭曉山一看卻是認得,正是剛才摔出去的萬守一和白天尾隨詩琴的三個人,還有一個卻是峨眉派的清虛道人。

    「這些人怎麼湊到了一塊?」蕭曉山心中納悶起來。

    「把花月嬌叫出來!」剛一進門萬守一便扯著脖子叫了起來。

    來禿子把眉頭一皺,自言自語起來:「這傢伙要倒霉!」話音剛落,只見萬守一身子向後又平飛了出去,摔到了樓外。

    眾人定睛一看,出手的正是站在樓門口的杏兒姑娘,原來她見萬守一無理,心下氣不過,便施手加以懲戒,其實若單論武功,二人相差很遠,怪只怪萬守一太過自負,這才被杏兒姑娘偷襲得手。

    清虛道人把臉一沉,冷冷叫了一聲:「好大膽!」說完一欺身,單掌直奔杏兒的面門打去。杏兒連忙向後就閃,但以她的功夫又如何閃得開?眼見這一掌就要打中,突然橫空中飄出一個粉色身影,生生接了清虛道人一掌,救下了杏兒,正是剛才在台上翩翩起舞的女子。

    蕭曉山心下不由得一驚,想不明白這看似尋常的風月之地,怎麼會藏著這麼多好手,不光是這些風塵女子身懷武功,就連四周的買醉尋歡之人,也都並非等閒之輩,試想若是換了普通人,見到有人這般打架早就作鳥獸散了,怎麼會一個個笑嘻嘻的看熱鬧。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間,忽然聽到二樓之上有人說話:「清虛道長好大的火氣啊!」

    蕭曉山尋聲望去只見一個中年婦人從二樓緩緩下來,衣著華貴,風韻猶存。身後扶攔而立了一位白衣佳人,正是詩琴。

    「花月嬌,快把人交出來!」這時萬守一從外面又回了來。

    「喲!這位道爺還真是捧場啊,今晚這是第幾回進咱這『煙波閣』了?」花月嬌似笑非的看著萬守一,挖苦起來。

    萬守一立時臉紅,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一旁的清虛瞪了他一眼,接過話頭:「花閣主,有勞你把人叫出來,貧道有話問他。」

    「清虛道長發話,咱自是不敢不從,不過道長要我交誰,總得說清楚吧?」花月嬌依舊笑著答話。

    「這……」清虛回頭看了看萬守一等四人,見他們面面相覷,眉頭不禁一皺,又看向虛玄道長。

    虛玄微微一笑,上前道:「不瞞花閣主,我們幾個也不知他的姓名,不過他今天倒是為了這位姑娘已經跟貧道的幾個晚輩交過手了。」說完順手一指二樓的詩琴。

    「你不提還好,我正要問問虛玄道長,你們青城、點易、青牛三派光天化日之下持武行兇,劫下我琴兒的轎子,是何居心?」花月嬌忽然臉色一變,厲聲問道。

    「哦!這多半是誤會,還請花閣主海涵,不過那位公子還是勞煩請出一見,我們確實有些要緊的事要當面問清。」虛玄也不生氣,只是淡淡的回答。

    「哼!虛玄你說是誤會便是誤會了?」花月嬌冷冷道。

    「花月嬌,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識相的快點把人交出來!」未等虛玄說話,一旁的萬守一卻已經按捺不住。

    「笑話!你當『煙波閣』是什麼地方了?能由得你撒野?」花月嬌突然杏眼一瞪,怒斥道。

    蕭曉山見此情景,心中吃驚不已,他原以為這夥人是來尋「煙波閣」的晦氣,卻不想原來是衝著自己。心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要溜之大吉,可身子剛一動,卻被來禿子一把抓住。

    「小兄弟你要幹什麼去啊?」來禿子依舊一副笑嘻嘻的樣子問道。

    「我……這個……人有三急嘛,我去方便一下。」蕭曉山臉上一紅,胡扯起來。

    「小兄弟你看看,在這裡拋頭露面強出頭的可全是女子,倘若你便是他們要找的那位公子,你會怎樣啊?」來禿子似笑非笑的問道。

    蕭曉山只覺得臉上滾燙,「我……這個……」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緊張什麼?我說的是倘若!」來禿子說完喝了一口酒,盯著蕭曉山看了起來。

    「男子漢大丈夫,當然是一人做事一人當了。」蕭曉山知道來禿子說話的用意,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舉動確實不怎麼光彩。

    「好!我來禿子果然沒看錯人!小兄弟你怎麼臉紅了,哦……你是害羞,也罷!我來幫你一把就是。」說完手上用力,竟然一隻手就把蕭曉山舉了起來,對準清虛叫了聲:「看法寶!」,緊接著就把「法寶」丟了過去。

    清虛一驚,不知道什麼東西飛了過來,縱身向後閃開。

    蕭曉山心中叫苦,暗叫:「你就這麼個幫法啊!」眼見自己就要摔到地上,當下使出「水月鏡花」的功夫,身形竟然憑空向上飛起,而後緩緩落下。

    這招功夫一露,立時贏得了滿堂喝彩。蕭曉山尷尬的笑了笑,面向清虛而立。

    白天吃過他虧的三人立時認了出來,一起叫道:「就是他!」

    清虛冷冷的看了看蕭曉山,問道:「小娃娃,你是何時偷學了我峨眉的『越女素心劍』法的?快從實招來!」雖然他也在玉虛峰下遠遠的見過蕭曉山,可當時並未留心,是以現在並未認出蕭曉山。

    「這位道長說話好沒道理,我連峨眉山怎麼走都不知道,何來偷學貴派武功?」蕭曉山邊說邊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那你白天用的什麼劍法?」清虛問道。

    「哦你說那個啊,那是我自己胡亂用的!」蕭曉山笑嘻嘻的道。

    「那就讓貧道領教一下公子的高招。」清虛說完長劍已經出鞘,樓內頓時寒光一閃。

    蕭曉山明知自己不是清虛的對手,此戰十有**要把小命交待在這兒,忽然想起晚上詩琴的話,當下不理清虛,衝著二樓的詩琴叫道:「姐姐!你說過的話可還算數?」

    詩琴一愣,問道:「我說什麼了?」

    「你不是說一會到了你住的地方,讓我聽個夠嗎?」蕭曉山叫道。

    「啊!你該不是這會兒要聽吧?」詩琴一驚。

    「正是,一會藉著姐姐的歌聲,我的功夫才好發揮,哈哈……」蕭曉山嘴上雖笑,心中卻是掠過一絲悲涼。

    這時那個粉裙女子輕輕走到蕭曉山身邊,低聲道:「公子先歇一歇,讓我來會會他。」

    聽了這話,蕭曉山心裡當真是求之不得,他見粉裙女子剛才硬接了清虛一掌,料想她的功夫定是不弱,便有心答應。可一眼看到來禿子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頓時打消了念頭。郎聲道:「多謝姑娘美意,等一會我要是累了,再換姑娘不遲。」說完想了想,突然冒了一句出來:「姑娘不知可否為在下舞上一曲?」其實他也多半是覺得自己快要活不成了,想臨死前再看看粉裙女子的舞姿,隨口一說罷了。

    粉裙女子臉上登時一紅,卻不回答,這時詩琴在樓上叫道:「蕭公子我這妹子有個規矩,每晚只跳一曲,除非……除非……畫心妹子,你不如為我撫琴吧!」

    蕭曉山聽詩琴這麼一說,心中也覺得自己剛才唐突,連忙賠禮,道:「畫心姑娘,在下剛才不知,還請多多見諒!」

    畫心臉上更紅,也不說話,喚人取過琴來,試了試音,當真撫起琴來。琴聲一起,詩琴當即也唱了起來:「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還是那首《上邪》。

    蕭曉山頓時感到心情大悅,忽然聽到清虛冷冷道:「你還有完沒完?」眉頭不由得一皺,隨口嘟囔了一句:「狗屁!」

    「你說什麼?」清虛沒有聽清,追問道。

    「哦!我剛想起來我白天用的劍法的名字,叫『狗屁劍法』!」蕭曉山眼珠一轉,一臉壞笑。

    「哼!你的寶劍呢?」清虛知他胡扯,不願意理會。

    蕭曉山兩手一攤,把頭一搖,道:「我打小家窮,買不起寶劍,道長要不把你的借我使使?」

    清虛手中寶劍是他心愛之物,怎麼可能借給蕭曉山,當下衝萬守一使了個眼色。

    萬守一心領神會,解下寶劍,丟了過去。蕭曉山冷冷一笑,「道長好小家子氣!」抬手又將萬守一的寶劍打了回去,然後轉過頭叫道:「諸位英雄有沒有願意借在下寶劍一用的?」

    樓內登時有多人應聲,不多時五六把劍遞了過來,似乎他們為恐事鬧的不大,架打不起來一般。蕭曉山從中拿了一把,亮了起勢,叫道:「道長看好了,這就是『狗屁劍法』!」

    清虛一看鼻子差點沒氣歪了,眼見蕭曉山擺出的招勢分明就是本派「越女素心劍」的起勢,卻被污蔑成了『狗屁劍法』,心中頓時生了殺意,長劍一揮攻了過去。

    蕭曉山有心故意氣他,也不用別的門派的劍法,專用「越女素心劍」對敵,邊打邊胡亂給劍招起名,什麼「屁滾尿流」、「狗屁不通」、「放屁添風」……個個不離「屁」字,直氣得清虛臉上是一陣紅一陣白。

    蕭曉山雖然心中得意,可終究有傷在身,用的又是峨眉派的功夫,時間一長,自然落到了下風,難免處處受制。

    正在此時,忽然一個人影竄到了兩人之間,那人袍袖一揮,蕭曉山只覺得一股內力襲來生生逼的自己向後退了三步才停下身子。

    再看清虛也是退了兩步方才站住,臉漲得通紅,半天憋出了一句:「掌門師叔你怎麼來了?」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無不震驚,原來來者非是旁人,正是峨眉掌門凌雲道長。

    蕭曉山自是不認得凌雲,但從他剛才分開自己和清虛的功夫來看,就知道面前這個慈祥的老道武功深不可測。又聽清虛叫他「掌門師叔」,立時收了頑皮,嚴陣以待。

    凌雲不理清虛,轉過身打量了一下蕭曉山,淡淡道:「小兄弟有沒有興趣陪老道我玩一玩啊!」

    「前輩要是有興趣,晚輩自當奉陪!」蕭曉山並不知道凌雲在武林中的身份,他這隨口一說,著實嚇到了在場的眾人,無不覺得他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了。

    凌雲卻不生氣,也不亮兵器,伸出一隻手,依舊淡淡道:「小兄弟進招吧!」

    蕭曉山看了看凌雲,把手中長劍放到一邊,卻把劍鞘拿在手中,說了句:「晚輩得罪了!」話音剛落,劍鞘已經攻到,用的卻不再是峨眉劍法。

    凌雲見蕭曉山拿劍鞘與自己對陣,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只是招架卻不進攻。

    蕭曉山不敢大意把自己在清風觀學到各家劍法一一施展出來,卻始終攻不到凌雲近前。二人看似打鬥,其實更像是在喂招。

    轉眼間百招已過,凌雲突然跳到圈外,衝著蕭曉山微微一笑,問道:「小兄弟這身功夫是跟誰學的?」

    「我……我沒師傅啊!」蕭曉山一愣,隨口答道。

    凌雲點了點頭,凝神想了想,並不再問,轉身就走,剛到門口卻被清虛攔下,「掌門師叔他偷學咱們的峨眉派的劍法,究竟怎麼處置,還請您老示下。」

    「清虛你認為他是偷學?」凌雲反問道。

    「掌門師叔你的意思是?」清虛被凌雲這一問立時一愣。

    凌雲轉過身來,淡淡道:「他小小年紀如何偷學得了這麼多門派的武功?『越女素心劍』難道單單只我峨眉才有?莫要學井底之蛙!」

    清虛被凌雲說的是滿臉通紅,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凌雲又看了看蕭曉山,把聲音提高了一些,「小兄弟年紀輕輕能通曉各派功夫,實在是難能可貴,今後之路要如何走,全憑你自己的造化了!」說完身形一晃,如一隻大蝴蝶一般飛出了樓門。

    清虛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蕭曉山,一聲不吭奪門而出,萬守一一看連忙追了出去。

    虛玄見此情景,尷尬的笑了笑,衝著花月嬌道:「花閣主今日之事已經水落石出,貧道就不打擾了!」不待花月嬌說話,也領著人匆匆離開。

    蕭曉山呆呆的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是花月嬌走上前來,輕輕一禮道:「公子可否移步樓上?小婦人還有要事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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