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禍起燈迷 文 / 滄海月明珠
原來，那莊主模樣的人是擁有烏雞山脈方圓八百里土地的一個大財主甄家莊的甄老爺，外號喚做「任橫行」，今天帶著幾名家丁到山中打獵，在狐狸崖上，甄老拉弓射中了二隻狐狸，沒想到那二隻狐狸負傷奔逃，甄老爺和家丁們在後面猛追，一直追到山神廟，那二隻狐狸倏然不見，於是懷疑狐狸跑到了山神廟裡，沒想到，搜又沒搜到，於是一怒之下，要放火燒書，那書生竟不成性命，拚死護書和那二張仕女圖，那甄老爺在方圓八百里地，一貫說一不二，沒人敢說過不是，哪想到，於是，一怒之下，將那書生往牆上一推，哪想到這書生也這麼不經推，重重撞在牆壁上，竟失手將其打死了。
這位甄老爺，又有錢，又有勢，縣裡的知縣老爺逢年過節收受了他不少銀子，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因此，雖然也明知他不時為非作歹，魚肉鄉鄰，不時有百姓告上門來，卻不敢奈何，告得急了，反污百姓無理取鬧，擾亂衙門。因此，那甄老爺有恃無恐，打死書生之後，仍然若無其事，照樣為富不仁，橫行鄉里。因此老百姓背後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因此，就私下裡叫了他個外號叫做「任橫行」。
轉眼第二年的無宵佳節到了，那元宵節卻是從西漢時期就開始了，古人稱夜為「宵」，正月十五那就是一年中的第一個月圓之夜，那可是一元復始，大地回春的夜晚，是要好好慶祝一下的。古代的元宵節，其實就是現在的情人節，因此，許多情竇初開的少女，獨守閨房太久了，也紛紛來到鎮上透透氣。
只見，一輪皓潔的明月冉冉從樹梢升起，小鎮雖不大，卻也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熱鬧非凡，只見華燈萬盞，燦爛輝煌，那一棵棵燈樹，五彩繽紛。唐代大詩人盧照鄰有詩云：
錦裡開芳宴，蘭缸艷早年。
縟彩遙分地，繁光遠綴天。
接漢疑星落，依樓似月懸。
別有千金笑，來映九枝前。
卻是單道著這元宵節燈火輝煌的盛況了。
一個弄堂口，只見一棵燈樹赫然散發出炫目的光芒，燈樹上面的每一盞燈上，赫然寫著「濟世堂」三個朱紅大字，每盞燈上還掛著一張黃紙，每張紙上寫著一條迷語，原來這「濟世堂」卻是這裡方圓幾十里內一家有名的生藥鋪。
燈樹旁邊吸引了很多人觀看，男婦老少爭相競猜，不時發出大聲的喧嘩聲，甚是熱鬧。
只見一個穿青布長袍的老者，花白鬍鬚，臉容清癯，帳房先生的模樣，站在花樹前的台階上，大聲對四周圍觀的人群道：「諸位兄弟姐妹，值此元宵佳節，普天同慶，我家老爺有令，特意著小的在此備下花樹，掛上迷語，凡猜中者，老爺均重重有獎。」
然後那老者伸手從燈上取下一條燈迷，掃了一眼圍觀的人群，然後念那燈迷上的字：「卻說三國時名醫華佗，醫德高尚，醫術高明，懸壺濟世，救死扶傷，深得老百姓的愛戴。
魏王曹操，偶患頭風，腦袋常自眩暈頭痛，身邊的醫生觸手無策。一日，聽臣下推薦華佗精通歧黃之術，當世無雙，非常高興，於是馬上派人將華佗請來，華佗來以後，曹操看到華佗形容猥瑣，態度傲慢不恭，見到後長揖不拜，心中不喜，有意為難他，順便考考他是否浪得虛名，便口授徐庶，寫了下面四言詩：
巖底荷花，西湖秋英。
晴空夜明，初入其境。
長生不老，永遠康寧。
老娘獲利，警惕嫁人。
五除三十，假滿期臨。
胸有大略，軍師難混。
接骨醫生，老實忠誠。
無能缺技，藥店關門。
華佗看了以後，哈哈一笑，對曹操左右道：『小菜一碟，拿紙筆來。』左右拿來紙筆，華佗潑墨揮毫，有如龍蛇飛舞，一蹴而就。左右將紙條交給曹操，曹操看了後拊掌大笑，道：「先生真能人也。」
請問:諸位能猜出該詩句的意思嗎？」
圍觀的人群有的交頭小聲議論，有的相顧無言，面有難色，有的苦笑著搖了搖頭……
那老者微笑著環顧四周的人群，良久，又重複道：「諸位能猜得著該詩句的意思嗎。如能猜中，或能猜中其中部分，老闆說了，敝藥號重重有賞。」
人群中稍微喧嘩了一陣，又馬上安靜下來，有幾個衣衫破舊看上去甚是貧寒的書生模樣的躍躍欲試，轉瞬卻又重重地歎了口氣，心裡想著：「我讀了這麼多書，怎麼這首詩卻恁是怪得出奇，怎麼也猜不著呢。都知道『濟世堂』是有名的大藥鋪，老闆有的是錢，猜中了，賞銀不少，正好賺些回去貼補點家用呢。哪想到……唉，這書是白讀了。」
良久，見沒有反應，那老者挼了挼頜下的銀鬚，沉吟了一下，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似乎很失望，略帶婉惜地說：「可惜了啊，可惜，老闆的十兩賞銀獎不出了……」然後作勢就要轉過身來，往藥鋪號裡走去。
「老人家，慢走，讓我們來猜一猜吧。」只聽到一陣銀鈴般的聲音，人群瞬間眼前一亮，那老者轉過頭來，只看到二名十四五歲的姑娘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一位著白衫裙，燈光之下，恰如風拂玉樹，雪裹瓊苞。一位著紅衫裙，恰似紅梅吐艷，傲霜斗雪。均用一根淡藍的紗帶繫在腰間，雖然穿的只是葛麻粗布，並且洗得有些舊了，卻顯得嬌艷如花，婀娜可人，恰似梅樹上綻放的一朵白梅和一朵紅梅，把眾人都看得呆了。一時無數雙目光齊刷刷地射來，只見白衫姑娘臉如凝霜，紅衫姑娘抿嘴含笑，此時，均俏臉生暈，嬌羞不勝。
那老者高興地說：「二位姑娘聰明伶俐，一定能猜著了。那你們就說說看。」
白衫姑娘道：「老人家，這首詩是中藥的名字，依次為……穿山蓮……」
紅衫姑娘接著說：「杭菊……」
「滿天星……」
「生地……」
「萬年青……」
「千年健……」
「益母……」
「防己……」
「商陸……」
「當歸……」
「遠志……」
「苦參……」
「續斷……」
「厚樸……」
「白朮……」
「沒藥……」
二位姑娘你一句我一句，一口氣地全部說完了。
那老者見狀，驀地一驚，隨即那笑容湧了上來，將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他高興地對那二位姑娘說：「恭喜二位姑娘，猜對了，等下隨老夫去領獎。」
氣氛頓時一下子又熱鬧起來，人們紛紛地鼓起掌來，二位姑娘也喜不自勝，花燈照得一張俏臉紅艷艷的。
這時，只聽得人群外面幾個流里流氣的潑皮推推搡搡，罵罵咧咧，鑽了進來，涎著臉，嬉嬉笑著走到二位姑娘面前，其中一個一手拿著一把折扇，在雪芙肩上一拍，一雙色迷迷的眼睛上上下下將二位姑娘瞧了又瞧，臉上掛著淫邪的笑，尖嘎著一腔娘娘腔，陰陽怪氣地說：「好俊好聰明的小妮子喲……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哦，哈哈……嘻嘻……」
旁邊的那幾個潑皮也跟著哈哈……嘻嘻……嘿嘿……，一起起哄起來。
那白衣姑娘見那潑皮輕薄，不覺心裡猛地一驚，一張俏臉漲得菲紅，然後拉了紅衣姑娘的手，一扭頭，擠過人群就跑。
原來，這二名農家少女也是夾雜在人群中看花燈的，因為長得美麗動人，她們成了這次元宵花燈會上一個誘人的風景，吸引得那些浮頭浪子，往這二名少女身子上上下下，一個勁地使勁看，眼睛好像都要飛出來了，臉上不時露出淫邪的笑，就是那些品行端正的書生，也有意無意，不時地偷偷地瞟一眼，忙又將眼光收回去。有一名走過了頭的青年男子，從二名少女身邊走過，似乎捨不得一樣，一邊慢慢走著，一邊戀戀不捨地回過頭來，飽飽地看上一眼，身子卻在往前挪動，「啪」的一下，撞到迎面走來，也正目不轉睛瞅著那二名少女的莊稼漢身上，二人頓時不乾不淨地罵了起來，又是操娘，又是操祖宗，引得旁觀的人群暴發出一陣陣的哄笑聲。
那二名少女平時很少出過門，今天趁著元宵節，姐妹倆瞞著爹爹，一起來到街上逛逛，哪想到這鎮裡，這麼多青年男子的眼光**辣地瞧著她們倆，二人年紀尚少，沒見過世面，只見那白衣姑娘凝脂一樣的臉上飛上二朵燦爛的紅霞，嬌羞不勝，那紅衣姑娘卻似不喜歡這麼多人的眼光的輕薄，她臉上略略一紅，隨後臉上像凝上了一層冰霜似的，眉宇間略閃慍怒。白衣姑娘紅著臉對紅衣姑娘輕輕地說了一聲，紅衣姑娘點了點頭，二人就往前加快了步子。
這時，兩人來到那猜燈迷的花樹前，被那群人擋住了路，二人只得停了下來。紅衣姑娘說：「姐姐，再看一下，猜個迷語就回家。」於是擠過人群，二位姑娘冰雪聰明，很快猜中了迷語，正在喜悅之際，卻不知一群潑皮浪子也緊跟著走到人群裡。
她們剛跑了一段路，只道離那伙潑皮浪子遠了，舒了一口氣，放慢了腳步，突然，只見那群潑皮迎面勾肩搭背，圍成一個半圓形，嘻嘻哈哈地又走了過來，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口裡不停地喊著「呵……呵……呵……」涎著臉往二人包抄過來。
二名姑娘一驚，連忙轉過身子，手拉著手，撥腿又往前方奔去。
這時，甄老爺正在眾家丁的陪同下，坐著轎子，眾家丁們前呼後擁，來到鎮裡看花燈。鎮裡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也是合當有事，眾家丁正抬著轎子，其餘家丁前呼後擁朝著二位姑娘一步三顛地走了過來，那二名姑娘嚇得芳心如一頭小鹿亂跳，低著頭只顧著從人群中尋找空隙往前跑，哪想到突然「噗」的一聲，身子撞上那頂轎子，二人身子一個趔趄，差點撞倒在地上，幸虧二人手拉著手，相互攙扶了一下，否則二人已然倒地。
那些家丁猛地呼叱起來，甄老爺正坐在轎子裡，搭著二郎腿，晃晃悠悠，說不出去的愜意舒服，被二位姑娘猛地一撞，盛怒之下，他一把掀轎簾，一邊破口大罵：「王八恙子，吃了豹子膽，給鷂子啄瞎了眼啊，見了你老爺不躲，還要撞你老爺，看我不打斷你這狗崽子……」
那群潑皮認得了甄老爺的轎子，嚇了一跳，發聲喊，一下子跑了個精光。
甄老爺掀開轎簾，頓時，二名宛若迷途羔羊一樣的少女佇立在面前，活色生香，盈盈欲滴，他還以為看花了眼呢。那不正是自己在山神廟裡見到了那二張仕女圖裡的姑娘嗎，這些日子裡來，他一直念念不忘，後悔不該將二張仕女圖丟在那裡，後來他還帶人去尋找過，但那名書生和仕女圖均不見了。
頓時，他猶如一隻肌腸轆轆的惡狼看到了一隻小羊，他吐著舌頭，直勾勾的緊盯著這二名美女，眼睛裡射出藍幽幽的光，那二名姑娘涉世不深，看到他這個樣子，竟一下子被嚇得站在原地，忘記了逃跑，怔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抽身逃去。
見狀，他才狠狠地嚥了一口唾沫，向那名軍師模樣的家丁努了努嘴，那人是甄老爺肚裡的蛔蟲，自己的老爺想幹什麼事哪裡能不清楚，他張開雙手，嘻嘻笑著，攔住了二名驚慌失措的少女：「二位姑娘，喜事來了，喜事來了，我家老爺看中了你們二個，要娶你們做妾呢，恭喜你們啦，今後有穿不完的凌羅綢緞，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二名少女正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一聽，頓時嚇得臉上花容失色，半晌，回過神來，撇開「軍師」，撒開二腿又往剛才跑來的方向沒命地狂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