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退婚 文 / 北門有雪
甩頭一笑，孫戈舉目打量四周，馬族人東一堆西一堆的，互相打著招呼，低聲相互打聽著什麼。
正琢磨著該怎麼打聽馬如龍的消息才好，緊挨著小廣場的一間闊大氣派的帳篷門簾一動，湧出來一群人。當先一個瘦的猴精猴精的小個子一邊吆喝著人群讓出一條道，一邊一臉諂笑的頻頻回頭，對著那群人中間的一個長得胖乎乎圓滾滾好像土財主模樣的中年人，慇勤的連連說請。
這群人大模大樣的湧到了馬像旁邊站住，居中的那個大胖子揮著一雙肥手在空中一頓亂舞，清了清嗓子說道，「各位老少爺們，大家都靜一靜了。大傢伙都知道，自從三年前馬如龍帶著大傢伙抗捐打傷了縣裡的差官……」
這胖子一開口就提到了馬如龍，孫戈心裡一動側耳細聽。就聽那胖子接著說道，「這幾年大家的日子可真是不好過啊。身為族長，本該審時度勢帶著大家過好日子才對啊，唉……後來又說要出去給大家去找新的馬場，誰知道到如今一去不回音訊全無，也不知道他是跑了呢還是怎地？就這樣把大家都丟下不管了？」
說著，那胖子裝模作樣的歎息兩聲，場下馬族人聽他這麼一說臉上也是一片黯然，交頭接耳的嗡嗡嗡嗡議論起來。
「這幾年群龍無首，大家可真是吃盡了苦頭啦！」煽情的添了一句，大胖子神色一變，用力的揮了揮手說道，「不過這回我們要時來運轉啦！我馬頑不才，這些年一直在和縣上說好話打圓場，這回縣裡終於鬆口，只要我們馬族答應以後盡心盡力的替皇廷養馬，以前的恩怨過節就一筆勾銷，外帶著還要免除我們兩年的錢糧徭役，這回大家總算是可以過上好日子啦！大傢伙說說，這是不是個好消息啊？」
說完胖子馬頑面有得色，站在人群中間左顧右盼，一副救世主的模樣，就等著大家叫好喝彩了。
可是除了跟著他一起出來的那幾個人唧唧歪歪的叫好以外，場邊的人群裡就只有寥落的附和了幾聲，大多數人個個面色複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既不說反對也不說贊成，場面一下冷清下來。
馬頑一看很不高興，有點惱火的哼了一聲，「大家倒是說句話啊？為了這事，我馬頑可是花了血本賠上了一大半的身家才說動縣裡答應下來的啊！怎麼，大傢伙還嫌苦日子沒過夠？」
人群裡還是一片靜默。過了一會兒，才有個聲音猶猶豫豫的說道，「好倒是好。可是老族長臨走之時交代，無論如何都要我們撐下去的啊，絕不能向皇廷屈服啊。」周圍好多人也跟著點頭。
「還一口一個老族長老族長的！食古不化，婦人之見！」
馬頑氣得一嘟嚕嘴，「此一時彼一時。誰會想到馬如龍他一出去就不回來了呢？你們也不想想，他一拍屁股走路落個逍遙自在，卻把我們大家留在這裡害苦咯！」
「他走的時候，才不過收五六分稅，大家咬咬牙還能挺住。可現如今已經加碼到八分稅了，再這麼耗下去，大家還有活路嗎？難道一個個都等著餓死不成？！現在多好，只要我們歸化了朝廷，替朝廷養養馬而已，就可以減免稅負輕鬆過活，這種天大的好事，你們還不滿足？」
這下人群裡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顯然有些人已經給說的心動了。只是沒人出來帶頭說好，大家也都互相觀望繼續保持沉默。然後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大傢伙都轉頭四處找尋起來，最後不約而同把目光齊齊聚集到人群最後面的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身上，好像都在等他拿主意似的。
「哦？！」胖子馬頑見狀瞇縫著眼點點頭哼了一聲，胖臉上閃過一絲妒意，不過轉瞬間就滿臉堆歡，故作輕鬆的笑道，「真是該死，我怎麼忘了馬老弟了。你是馬……呃，老族長的長子，又是我的親家公，族長之位本來就應該是你的。來來來，馬老弟，你趕緊發個話吧。這樣從今往後大家日子就好過啦，我們兩家也正好把孩子們的婚事也辦一辦，那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人啦！」
馬頑說的口沫橫飛，可是那個高大魁梧的中年大漢並不為之所動，擺了擺手淡淡的說道，「都是我老爹害苦了大家，大家不怪我，我馬彧已經很感激啦！只是馬某無能，沒辦法帶著大家過上好日子，實在是慚愧！今後大家不要再提這事啦。至於今天這事麼，大傢伙自個兒拿主意吧。不論你們選擇怎麼做，我馬彧絕不攔著大家就是了！」
馬彧？馬如龍的長子？孫戈不由細細打量，瘦削高大的身形，亂蓬蓬的頭髮，陰鬱的神情，臉上看不出一絲喜怒。
聽馬彧這麼一說，大家又都默不作聲各自想起了心事。
眼看著這事就要不了了之了，馬頑不禁有點發急，「馬老弟，怎麼說我們都是兒女親家啊。這些年，為了幫你支撐著咱們馬族，我馬頑可沒少出力氣啊。現在好不容易有了轉機，你無論如何也得發個話啊，你看，大傢伙可都看著你呢。」
「是啊是啊，馬彧，你說到底該怎麼辦吧，我們都聽你的！」人群裡一聲接著一聲喊了起來。
「多謝大傢伙抬愛！」馬彧眼眶微濕，大聲說道，「我馬彧是絕不會去給皇廷狐氏養馬的！但我還是那句話，你們誰要願意和朝廷和解，我也不攔著大家去過好日子。好啦，沒什麼事的話，我就不打擾大家拿主意了。」說完，馬彧轉身就走。
「你給我站住！」一見還是沒人站出來應聲，馬頑這回真有點急了，「今天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哼！」馬彧聞言一聲冷笑，停下腳步緩緩轉身，「這事我還真就不能答應，你能拿我怎麼著？」
「嘿嘿，這可是你逼的！」馬頑咬牙切齒的說道，「今天這事你要是不答應，我們兩家的兒女親家就算做到頭了，我要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