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夜魔 血亂 末世臨（三） 文 / 天地一好人
就算段無垠對眼下的狀況再如何抗拒，也沒法在這種場合下不聽柯奇峰的。
更別說，柯奇峰頭頂上還有一個身份更加神秘的左輝。
好在，段無垠平時無數次實驗操作打下的功底還算甚為紮實，不過片刻便能搞清楚這些儀器的功用所在。
「生命征示數穩定——」
「對像處於深度藥眠，精神波動穩定——」
「開始進行藥理喚醒及生理激活——」
「喚醒持續中，體質機能壓力測試系統調試啟動中——」
「到達淺睡眠狀態，藥理喚醒暫停，進行體質機能壓力測試——」
「培養槽內溫度、壓力、各項參數上升中——」
「強效化生命維持機能已經趨於穩定——」
「各項參數已調節為預設測試值——」
左輝等人在一旁，面色嚴肅地審閱著儀器顯示屏上各項不斷陸續閃現過的數據，方才吵嚷的眾人也把尷尬神情丟到一邊，莫不面露驚歎之色。
「真是相當不錯！你們看這耐性數值，高溫、高壓耐性輕而易舉就超過了正常人類的上限三倍多……」
「體能也確實相當可觀……強直收縮肌力有普通成年壯漢的五倍多，瞬時收縮肌力更是足足有七倍多！這種力量，一胳膊掀翻一輛皮卡都不成問題了吧……」
「體表組織強度更是有常人的九倍還要多，這不都成人皮防彈衣了……」
「還有還有，這個是本實驗最重視的軀體再生能力，雖然還沒有調整完成，也沒進行過實戰，無法直接試驗在各種創傷情形下的恢復狀況，不過嘛，畢竟這項是最主要調整的數值，怎麼也得比常人高個十多倍才行……」
「看來，從『那個』那兒得來的情報確實沒錯……這十二個『人』，的確是我們未來的希望之所在……」
眾人七嘴八舌間，左輝雖立於原地默然不語，嘴角忍不住上揚的笑意卻明顯出賣了他的心思。
觀察了片刻，左輝的像是做了某個重要決定一般，重重拍了兩下手，轉頭高聲喊道：「奇峰，不要浪費時間了，馬上準備進入最終激活階段！」
「什麼？最終激活階段？」柯奇峰大愕，喃喃道，「可是……輝少，進入最終激活階段的關鍵藥劑『昇華素』，眼下還處在細胞實驗到動物實驗的過渡中，還遠遠不能算是研製完成，換算成基礎進度的話，還僅僅只有百分之三十……」
「哼，柯奇峰，別以為我不清楚你們常常玩的鬼把戲，」左輝面色一冷，「既然已經特地指明這是『基礎進度』，你們肯定已經在暗地裡留了一手吧？」
柯奇峰語氣一窒，涎著臉哭笑不得地續道，「呃，到底還是瞞不過輝少，確實是這樣……不過，問題在於，哪怕把『隱秘進度』也算上，目前的總進度也只不過是達到百分之八十三而已，連統計學概念上的百分之九十五大概率事件比例都還遠遠沒有觸碰到……這種層次的成功率，對於這麼重要的機密藥物軍事實驗，風險還是過大了點……我建議我們最好還是多花點時間，把這項研發給完成……」
「已經足夠了！有時候，科學態度也是需要根據實際情況隨機應變的，」左輝斷然道，「我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算上這部分因素，眼前的風險尚且值得一試……動手吧！」
「……是！」柯奇峰咬咬牙，按下了面前主控儀器上的一個大型按鍵。
深紅色且泛著紫黑色幽光的液體，在天花板上垂下的透明管道中快速流下，直接注入培養槽中的十二具身軀之內。
霎時間，每一具雄軀都透發出紅色的光芒，照得整個地下大廳如同被籠罩在血色殘陽之中。
而這十二具身軀，自身則像是通了強大電流一般劇烈掙扎顫動起來。
「肌體強度迅速攀升中！週身局部組織開始自我解離！」
「生命征極端不穩定！」
「腦電波動過於劇烈！快將突破臨界值！」
「內分泌激素失調嚴重！能量代謝極度失衡！」
緊要關頭，柯奇峰竟似是慌張得手足無措，彷徨無助的目光朝向左輝而來。
哼……沒用的傢伙……
關鍵時刻就癟了……
看來這種情況……
風險應對，還是得我自己上！
左輝二話不說，飛快踏步上前，雙腕如同幻影般揮舞間，一連串的按鍵和旋鈕在他手下一一次第開啟。
「一比一百腎上腺素超限注入！」
「培養基有機濃度添加到最大！」
「電解質成分電勢調節為絕對穩態！」
「脈衝電壓整流至極大值！響應時間設定為納秒級別！」
整個實驗室的儀器就像是全數掌控在左輝的手裡，以特有的韻律在左輝的操控下有序地應和著，不斷閃現的密集燈光和急促提示音聯動起來，宛如一首經由科技之手所演奏出來的獨特圓舞曲。
左輝的一系列動作起作用了，培養槽裡的十二具軀體逐漸穩定下來，體表泛起的紅光也逐漸顯得更為凝實深沉，也不再是無規則的亂閃，而是如同生物的心跳般有節律而整齊如一地躍動。
隨著「十二重樓」十二具巨軀上的紅光越趨旺盛，整個地底大廳都似乎在應和著他們的節律，一記接一記沉悶而穩定的震動，就似震撼到全體人員的靈魂深處一般。
很好！
看來這個計劃終於走上正軌了……
很快就可以……
左輝面上的隱約笑意還沒來得及完全展現，大廳中突然響起一陣刺耳的警示鈴聲。
「嗶——嗶——嗶——」
「怎麼回事？這是最高級別的警報！」
「可是……我們的實驗進程並沒有出什麼嚴重錯誤……」
「這不是實驗錯誤……這是……敵襲！！！！！」
「報告！」一名衣甲破碎的士兵狼狽地跑到左輝面前，「敵襲……地面設施正遭到強勢敵襲！」
「搞什麼鬼！全世界的軍事巨頭可都集中在這裡，怎麼可能會在這時候、會在這裡有敵襲！」左輝面色驟變，「地面上到底是什麼敵人？」
「敵人身份……無法識別！」
「什麼！怎麼可能……莫非不是人類，而是……『那個』！」
一陣極端沉悶的嗡響，自地面直接傳至這地底不知多少米的深處，每個人都被震得站立不穩，彷彿連心臟都被震得往喉嚨口處跳上了幾分。
緊接著，便是接連不斷不知的從哪處隱蔽通道惶急跑出的士兵，以及幾乎絲毫沒有間斷的緊急報訊：
「報告！地面隱蔽火力防禦設施全數沉默！」
「報告！距地面一百米處、強化鋼筋混凝土層被突破！」
「報告！距地面五百米處、鉻鋼復合制層被突破！」
「報告！距地面一千五百米處、鈦釩合金鋼高壓制層被突破！」
「報告！敵人已侵入地底長梯天井，沿途已接觸的火力點現已全數沉默！」
「報告！敵人的速度過快，距離底層大廳已僅有六百米！」
「報……」
「轟！」
重達數十噸、看似永遠牢不可破的厚重電梯閘門如同紙糊的一樣被衝擊成粉碎，無匹的氣浪猛然從中轟出，席捲全場！
氣浪過後，整個地底大廳只剩少數幾座完好的設施，以及破碎一地的金屬與**交織著的殘軀。
一個修長的身影自煙塵中緩緩踏出。
「嗯？這裡已經是地底數千米的深處了，竟然還會有人類的設施？人類這種生物，倒還算有點本事呢……」修長身影似乎在自言自語。
「不過，夜之血的共鳴竟然停止了，難道先前是我的錯覺？」修長身影似是不明所以地甩了甩手，「不，應該不會是錯覺……我確實感受到了，這地底的而且確有著強大到令我都要感到威脅的血脈力量存在……怎麼會就這麼消失了？該不會是我剛才那一擊力量強過頭了，已經把那個存在擊殺了吧？哈哈哈，我夜凌羅果然不愧是夜王一族新生代中最出色的一員……」
自戀至極的尖利笑聲在地底大廳裡迴盪。
而此時，段無垠正以驚恐至無以復加的眼神，在儀器殘骸的縫隙間觀望著那個奇特而恐怖的身影。
那是一個彷彿身披寬大黑袍的身影，袍子的後擺無風自揚，就像是兩隻奇形的羽翼。
面目也同樣隱蔽在詭異黑暗之中，唯有兩隻銳利得不似人眼的雙目依稀可見。
這到底是……
什麼怪物！
完全沒有使用任何大型武器的跡象……
竟像是以一己之力擊穿了地層！
還能在一擊之下將嚴密佈防的整個地底大廳清空！
這個世間……竟然存在著這麼恐怖的怪物嗎？
難道……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我原本所認為的那樣平和安寧？
「唔……」右側腰腹傳來一陣極端的劇痛，使得段無垠忍不住痛哼出聲。
在那個位置，正有一根長形的金屬破片，貫穿了段無垠的身軀。
「哦？原來還有沒死透的啊……」儘管段無垠及時摀住嘴，修長身影似乎仍有所覺，緩緩轉過身，向著段無垠的方向慢慢踱來。
糟了……
被他發覺我了……
這下真的死定了……
沒等段無垠開始進行自己的死亡倒計時，面前的一堆瓦礫突地散開，一個傷痕纍纍的身軀昂然立起。
左輝渾身上下無數的傷口血流如注，雖還能勉強站著，也已是不住顫抖、隨時可能再度栽倒的狀態。
然而，在滿臉血污之中，那一雙眸子依然充斥著無比狂熱的光芒。
「嘿……」
左輝扭曲、細弱卻異常堅定的聲音自他口中飄出，「不管你是哪來的怪物也好，是不是和『那個』一夥的玩意兒也好……你毀壞了我國的極密軍事試驗場，就是在事實上嚴重侵犯了我國！作為軍人，哪怕是你再如何可怕的非人傢伙，也別以為可以……不給我付出任何代價……就能輕鬆離開這裡！」
修長身影斜睨著左輝，未發一語，但那表情似乎在說：就算如此，現在憑你這副德性，又能把我怎麼樣呢？
「嗨……」左輝喘了口氣，艱難地舉步前行，笑容和聲音卻顯得極為飄忽悠遠，「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要創造『十二重樓』麼？
「《金丹元奧》曰：『人之咽喉管，有十二節是也。』
「從『那個』身上，我們發現了能夠讓當下的人類進行突破性的自我進化的契機……
「『十二重樓』正是在基於對於『那個』的研究之上的成果，作用在人類的身軀上，所產生的奇跡之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