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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過眼雲煙 文 / 流傳

    平安客棧在城外山腳下,左右是茂盛的叢林,門前有寬闊的石路。崔老六又來到的時候已是下午。見劉海鯤與掌櫃的閒聊,便對掌櫃開玩笑說:「陳濤,你這客棧整日冷清,難道靠西北風活著,還敢說不是黑店。」

    這名叫陳濤的掌櫃胖的已經沒了脖子。嘿嘿的笑著說:「黑也好,白也罷。可你偏偏願意到這來。」

    崔也笑著說:「改日,讓展翔來封了你的店把你充軍。」

    一人哈哈的笑聲從遠處傳來:「六爺,封了店,充了軍,剩下小弟可就要去你府上討飯了。」

    劉海鯤笑說:「說曹操曹操到,咱們展都頭來了。」

    來人正是展翔,身後跟著一位名叫古戰野的西北人,眾人早已熟悉並不拘謹。

    此時一個廚子打扮的人走出來對展翔示意,於是眾人隨著廚子進了地下密室。

    轉瞬過去兩個月,葉峰和一邊殘老人已經非常熟悉了。

    閒來無事老人打趣的問他:「鄉下時可有小婦人看中幹些苟且之事呢?」

    葉峰厲聲說道:「我乃是學孔孟之道,怎能呢。」

    老人笑嘻嘻的說:「只要傳宗接代就得幹這等事,只不過一種是別人覺得是你的,另一種你覺得是別人的,都一樣。」

    「不懂。」

    「嘿嘿,別人覺得是你的,那就是你的婆子。你覺得是別人的,便是別人的婆子而已。反正都是生娃,不是生你的便是生他的。」

    葉峰也笑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倒是有一次。」

    老人狡黠的看著葉峰。

    葉峰說接著說:「村裡有女人,我叫她二嫂,男人被官府捉了。你也知道那群王八蛋讓我當牛做馬,這二嫂子也經常喚我去幫他挑水幹活,管些飯食,我自然是感激她。」

    「有次夜裡她送了些酒肉,我便吃了。她問我可有喜歡的閨女嗎?我說沒有。她又問看她美嗎?我當然說美了。她說怕黑夜裡不敢睡覺,我便不知怎麼說了。她說讓我夜裡去做個伴。我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當中的道道,便說別人看見不好。可她竟然將嘴貼我耳邊說若是怕便來找我,說著竟然摸我。」

    葉峰看著滿臉壞笑的老人說:「我當時真是怕得很。」

    老人說:「可是你也想。」

    葉峰說:「我承認,但是此事不道德。便這麼由她摸不敢動彈,現在卻覺得有些噁心。」

    老人催促著問:「那後來呢?」

    「後來便是暈了。」

    老人心有不甘的說:「再後來呢?」

    「便不找我幹活,也不給我吃的了。再後來便和袁曉燦勾搭上了。」

    老人甚是失望的說:「到嘴的鴨子飛了。其實人就是如此賤,被道德管著,想做的不敢做,隱忍一輩子。可是話又說回來,若無道德這天下就亂了。」

    葉峰話鋒一轉問道:「那三個人真的是反賊嗎」

    老人聲音突然變得很遙遠:「是朝廷發榜公佈,不然如何治罪呢。」

    老人又說「玄四妙乃是當今太師張召禮的門生,京城不知多少大家閨秀想嫁給他。最後卻是太師夫人做的媒。」他壓低了聲音接著說:「玄學士死後,有人曾傳他夫人原本是太師府裡的丫頭,太師特別寵幸還欲納妾。太師夫人不同意,硬是將最寵的丫頭嫁給了最得意的學生。唉!造孽呀。」

    「太師怕夫人?」

    「那是自然,她是皇親。」

    「那他的死也和這位夫人有關了?」

    「有什麼關係呢?頭一月查出林忠義煽動西北軍謀反下獄,第二月說是展儒林為救義兄煽動禁軍嘩變下獄。緊接著玄大學士被削官在家候審,沒幾日,有人傳說他與後宮的人有染,皇帝一怒之下便將他砍了。」

    「那另外二人呢?」

    「玄學士是有辱皇家臉面必須殺。另外兩個都有軍功便陸續發配了,結果都死在了路上。世人皆想要功名,客死他鄉一場空呀。」

    葉峰又問:「那六爺敢替他們收屍?」

    「當初也是沒法子,六爺也有怕的人,可偏偏遇上了那個人,要麼收屍或被收屍。」

    「那人是誰?」

    「不知道,六爺不願提,你以後也不要提。」老人又說:「不過三年後平反了,說三人均被佞臣陷害,可誰是佞臣?朝廷又沒說。」

    天近中午,一人趕著馬車走進院子,來人一身武士短打裝扮,車上有米、面、酒、肉、衣服。

    很快幾人將車上的東西搬進地窖。

    老人又重新沏了茶,問那人:「蕭殺,最近外頭可有新鮮事呀。」

    蕭殺看著葉峰說:「四天前出了件大事,就是來雁那個縣。聽說是一個提刑,一個步軍指揮,還有一個員外郎去了縣衙,要縣令協助捉拿天雨寨的寨主。」

    葉峰一驚。

    老人忙問:「可捉到。」

    蕭殺說:「捉了,天雨寨的人現在瘋了似的滿天下找人呢。據說那三人是假的,縣令老爺也被上頭拿了,現如今巡撫親自掛帥坐鎮來雁捉天雨寨的人和那三個人呢。」

    葉峰想起了剛剛認識劉海鯤那晚說的話,不禁打了個冷戰。

    老人又問:「怕是天雨寨得罪了什麼人?」

    蕭殺說:「有次路過平安客棧,有個叫韓百通的人說是八老爺干的。」

    老人突然身體一抖說:「八老爺?哪個八老爺。」

    蕭殺說:「不知道,只聽說是西北的,可能是西遼人。您知道此人嗎?」

    老人說:「聽說過。」說完不再理會蕭、葉二人,起身做飯去了。

    蕭殺見葉峰有些拘謹,便有一搭無一搭的閒談著,而葉峰見此人隨和也漸漸的自在了。

    葉峰說:「蕭大哥,您既是江湖中人,可否講些江湖呢。」

    蕭殺說:「江湖太大了。」

    葉峰說:「我也是閒出個鳥了,那便講些高手。」

    蕭殺看了眼葉峰,說:「高手,上輩卻是人才輩出了。」他指了指諸葛飛揚的墓說:「諸葛大俠之師,人稱四絕老祖自創四絕,曰金剛、飛天、搶攻、弓矢。其弟子燕告習得《搶攻訣》一時無兩,諸葛大俠習了《飛天訣》也是名震一時的人物;封千里唯一一個和燕告對戰而未被殺的人;南北刀王獨孤一刃、洪大海,早年西遼元帥蕩平天下都是高手,如今卻都不知去向;還有一個叫李果然的人不過三年前死了;近些年奔雷劍客雷奔與其弟雷暴;白水寨的白寒露和白寒霜兄弟的劍陣也是威震天下;還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僧瞭解的三個徒弟。」

    葉峰忙問:「這些人,蕭大哥可曾見過嗎?」

    「慚愧,只是與白寒露寨主有過一面之緣罷了。」蕭殺看著他又說:「至於你說江湖,江河湖海便是江湖,販夫走卒也是江湖,可你卻不是江湖。」

    葉峰尷尬的一笑,反問道:「你呢。」

    蕭殺說:「我嘛,江湖一塵土,何足掛齒。」

    葉峰又說:「以後蕭大哥可會常來?」

    蕭殺說:「三月補給一次,若是不來,便是死了。」他說的氣定神閒。

    午飯後,蕭殺便趕車離開了。

    如此又是三月,一邊殘老人教了葉峰一套《五禽戲》,每日清晨配合吐納舒展筋骨。

    這日傍晚,一位與葉峰年紀相仿的俊朗少年到此,身挎單刀很是威風。請求一邊殘老人收容一夜。老人以主人不允生人借宿為借口拒絕了。後生使出渾身解數央求,而葉峰三月內再未見過生人,也替少年幫腔。老人無奈只得應允,但要其天亮立刻走人。

    晚飯後,老人自行睡去,葉峰與少年同住一間。這少年人稱自己叫做「石頭。」二人聊得很是投緣。

    葉峰問石頭:「你既是江湖人,講些江湖如何。」

    石頭說:「我只能講我的江湖。前年我下山遊歷滿心歡喜,可不到一日便是為難了。你猜為何?」

    葉峰說:「莫不是沒有錢財。」

    「哈哈,說對了。那你可知我是如何過活的。」

    「不知。」

    「我到城裡恰逢一武館開張,卻有當地武師踢館卻都是酒囊飯袋。其中一位武師說誰若能將這武館主打敗贈送五兩銀子,我便將那人打敗了。此後,我便挑戰以刀為主的各路高手。如今大小四十三陣無敗績。你又知雙方籌碼為何嗎?」

    葉峰興奮至極,忙催促他快快道來。

    「我與對手約定,若是輸了只要不是濫殺無辜、違背道德可替他做一件事。若是我贏了,便要他教我絕招,並附贈五兩紋銀。哈哈,小哥,若是有一天我名揚天下,叫做『五兩刀客』如何?」

    葉峰已經高興的拍起手來說:「極好,極好,若他日小哥你名揚天下,縱橫四海,切莫忘了小弟。」

    石頭意氣風發的說:「自然,滴水之恩自當湧泉相報。對了,你我年紀相仿,為何不去闖蕩江湖呢?」

    葉峰黯然了,低著頭說:「我不會武功,如何闖得了江湖。況且以答應在此守墓了。」

    石頭點頭稱讚道:「一諾千金,卻是大丈夫。武功呀,我可以教你些防身。」

    葉峰眼中透露出了無限的渴求,忙說:「那可如何使得,無以為報吧。」

    石頭滿不在乎的說:「你們借宿於我,難道不該報答嗎?」

    石頭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說:「他日我定將找你主人,讓他還你自由。嗯……口說無憑,不如你我結為兄弟吧。」

    葉峰盡量壓制心中的激動,說道:「豈不是讓你屈尊。」

    石頭說:「你我兄弟怎能落了俗呢。」

    二人對著明月結拜為兄弟,葉峰為兄,石頭為弟。隨後石頭又教了葉峰些擒拿的招數,天色微亮時灑淚分別。

    石頭走後,葉峰便將學到的功夫逐一練了一遍。猛然發現一邊殘無聲無息的站在身後,面色陰沉。

    老人說:「夜裡可是好折騰呀。」

    葉峰見老人不高興了,忙服老人坐下。說:「老爺子勿怪,只因來了個年紀相當的人,有些得意忘形了。」

    老人看著東方稍微發白的山頭,問:「你二人結了異姓兄弟?」

    葉峰激動的說「我為兄長,他為賢弟。」

    老人又問:「來時說你不記得從前,如何知道年歲大過他。」

    葉峰含糊的回答說:「只是想著有個稱我為兄的人,胡亂說個大過他的年紀罷了。」

    老人盯著葉峰的眼睛,看了許久,說:「石頭?怕是假名吧。一個假名字,一個假生辰,這是哪門子結義呀。」接著又說「你年紀太輕,太浮躁,容易被這花花世界誘惑了。江湖便是一個大染缸,進去的人都已經五光十色了,能有幾人一塵不染呢。」

    老人憐愛的看著葉峰又說:「那塊小石頭,讓我想到一位故人,這一身殘疾也是拜那人所賜。他越是挑戰,便是傷人多一分,只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呀。」話鋒一轉,又說:「你的心從蕭殺走後已然開始躁動了,這後生更使得你的心隨他而去了吧。罷了,罷了,等六爺回來,我出面說情,你便隨他去吧。」老人說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葉峰想說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老人說:「你講實話,可知道蕭殺說的那幾個騙子是何許人?」

    葉峰說:「也許知道兩個,步軍指揮是六爺,提刑是劉海鯤大爺,那個員外郎便不得知了。」

    老人問:「你是如何知曉。」

    葉峰說:「初次相識劉大爺時自稱是提刑官,後在客棧說六爺是步軍指揮,還問我能不能做個員外郎。」

    老人自言自語的說:「一群亡命徒,朝廷和八老爺都惹了,唉。此事以後不許和任何人提起。」

    葉峰點頭答應。

    「我已是枯木朽株,日後你決然不會在此了去一生。還是教你些防身的本事吧。」

    葉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問:「此話當真?」

    老人沒有回答,一瘸一拐的走進屋裡,拿出了一本書,名為《天殘地缺》。

    老人說:「看著練吧,此路刀法本是殘缺之人可練到極致,不過你習得後對付三流高手還是綽綽有餘的。」

    葉峰忙接過書,一邊翻看一邊問:「石頭算幾流?」

    老人說:「多則不通,通卻不精,算是三流吧。」老人看看了院中的水缸說:「一缸水,裝的下明月卻裝不下繁星呀。」

    葉峰早已對書中的圖畫著了魔,哪還理會老人說些什麼。

    如此又是一個月,蕭殺依然沒有來。而葉峰每日廢寢忘食的研究這本刀譜,只是偶爾和老人說上一兩句話。

    「難道蕭殺出事了,或者六爺出事了。」老人越想越是不安。

    「忠」「義」使得他家破人亡。若不是被苦行僧人點化,也許已是個瘋子或者是已經腐爛的軀體。崔老六收留了他,使得他遠離江湖,對前塵往事都已然淡了,往事如煙,人生如過眼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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