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劫苗私商練軍膽(下) 文 / 惡魔奧斯卡
貴福哥淡淡笑道;「若是不降,點著火看看煙火也不錯,挺好玩的。」
這句挺好玩的,讓唐禧菁默默無語,他忘了這位幼主才十歲,正是玩的時候,不過他玩得有點大,把五六百人點著了當焰火,還說得這麼無動於衷,是天真還是心性冷漠,就不好說了。
就在投石器停下來補充石塊的當口,商隊車陣裡突然一陣喊,馬車牆體猛然掀開一段,衝出來兩股騎兵,各有五六十騎,揮舞著洋槍馬刀向左右兩側衝去,他們是想趁隙突圍~~~然而貴福哥正好有四千連弩兵,每一方向都佈置了一千人,迎面就是千弩齊發,連綿不絕啊,幾十名敵騎當靶子練手很不夠,很快就在哀聲不絕中,連人帶馬的都悉數射倒,
「叫的真煩。」貴福哥皺了皺眉,吩咐道;「傳令,補射,讓他們閉嘴。」
傳令兵將命令下達,密集的弓弦聲響起,慘嚎連連,很快周圍就清靜了不少。
而唐禧菁在旁邊又領悟了一點,那就是這位幼主殿下不是天真,而是生性冷漠,殺人就跟玩似的,他卻不知道貴福哥以前就喜歡玩戰略遊戲,而且從不把npc當人,而對兩面三刀的練匪武裝,就更不留情了。
又過了一會兒,後面的炮車隊上來了,十二門銅炮在五百米處一字兒排開,低垂下黑洞洞的,讓人絕望的炮口。
「派人喊話,給他們十口氣的時間,不降就開炮了。」貴福哥吩咐,神色平淡。
······
「別開炮,吾等願降!」
結果沒等喊話,商隊所有人意志就崩潰了,搖了白旗乞降。
「收繳兵器,把他們都捆牢實了!」
貴福哥如是吩咐,他身邊的黃五妹、蕭素娥等女兵都蹙眉扭轉了頭,知道這位幼主殿下又要開殺戒了。這是一定的,貴福哥是存心這麼做,目的是要讓太平軍與苗沛霖徹底交惡,因為他知道太平軍的主將陳玉成就是被苗沛霖這個兩面三刀的畜生叛賣的。
戰鬥結束,俘虜了商隊三百多人,一半多帶傷,被石塊砸的,另外繳獲硝石八千餘斤,騾馬數百,火槍和弩弓也是不少,苗沛霖的團練武裝,裝備煞是不弱,幾乎比清軍綠營兵都精良。
「將火槍、刀槍弩弓什麼的都收拾捆紮在一起,一會都給唐愛卿送去,」貴福哥笑著對唐禧菁開口;「至於這些硝石,本殿需要煉製些火藥,這次就不分你了,如何?」
「唉,那屬下就多謝幼主殿下了。」唐禧菁雖然一兵未動就分了好些軍械,但心裡並不歡喜,因為這是殺雞取卵,惡了苗沛霖,這條走私財路就斷了。
耳邊只聽這位頗能禍禍的幼主在吩咐;「來人!讓童子軍各營卒長火速挑選出本隊膽氣最弱的三名士卒,到軍前集合,本殿要給他們機會練練膽子。」
······
很快,近二百名膽小的少年太平軍被選出,在馬車前的空地上站成兩排待命,離他們不遠處,就圈壓著俘虜的三百多團練,他們在狹小的場地裡或坐或臥,俱都面目恐慌,都預感到要有不測厄運降臨到自己的頭上了。
果然,一名胖碩的中年女將奔馳而來,大聲傳令;
「苗氏練匪過境為敵,被我大軍圍剿,尚不馬上棄械投降,竟然負隅頑抗殺死我兩名勸降天兵,幼主殿下有令,血債血償,殺一還百!挑出二百面目兇惡者,軍前斬首,以慰英靈!」
命令一下,周圍童子軍們如成群的小狼撕食獵物一樣撲進團練人群裡,四五個招待一個,略微品評了下哪個長得醜,哪個長得比較衰之後,湊數拖出二百生得比較悲催的倒霉鬼來,排成一長溜摁倒在地。
那女將胡桂花又傳令;「幼主殿下有話,熱血使男兒成長,被選出的天軍將士,汝等二百人就當行刑者,殺敵練膽吧!」
二百多怯懦的少年依照命令,揣揣不安的站到了跪倒刑徒身後,這些童子軍有的臉色慘白,牙齒打顫,有的全身瑟瑟發抖,綿軟的手中刀都抬不起來···
對某些天生膽小的人來說,殺隻雞都是很困難的事,殺人看似簡單,但很多人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屠刀一舉,肉身化魔,永墜地獄不得超生···中國幾千年來的奴化教育,把良善慈悲馴化為一種天性,深植在中國人的頭腦裡。
而這時,另一傳令女兵蕭淑貞又騎馬過來,在師帥胡桂花面前耳語一番,母大蟲女屠戶臉上肥肉一抖,大喝道;
「軍樂使!準備敲鼓!殿下嚴令,給怯懦之卒三次機會,三通鼓響後,還未行刑者,鞭一百,插桿游營示眾,而後逐出軍伍,貶為後營賤役,而當場掉落手中兵器者,以戰時逃兵論處,一同斬首!」
此令一下,全軍為之震懾,主帥貴福哥傳達的意思很明白;童子近衛軍中,沒有懦夫生存的土壤。
一通鼓聲中,伴隨著行刑者駭然變調的喊叫,驚叫,怪叫聲,很多人見血了···
幾分鐘後,女兵頭目蕭淑貞趕了回來,低聲稟報道;」有五個娃仔未等舉刀,自己就嚇昏了,唉,他們太小了···作孽啊。」
「嗯~~我倒要看看,誰敢違令,」貴福哥低哼道;「五個人,軍前立斬,一個不留!戰場上,敵人不會因其年齡小而放過他們,而留下這些怯懦之輩,只會讓軟弱和恐懼在軍中蔓延。」
「···是!」蕭淑貞低頭應命,不敢遲疑,因為她知道,這位幼主殿下對違令者的處置向來是毫不猶豫。
於是,第二通鼓響裡,伴隨著五名少年生命的逝去,童子軍鐵血軍紀建立起來了。
三通鼓畢,斬首完畢,童子軍行刑隊不但斬了二百團練腦袋,而且也砍下七名違令同袍的頭顱,從此,幼主殿下軍令嚴酷的形象深入人心,將威而軍嚴。
「唐愛卿,本殿初掌一軍,難免舉措失當一些,倒叫你這個老兵家見笑了。」
「哪裡!幼主殿下治軍森嚴,屬下佩服!」
唐禧菁說這話真有點誠惶誠恐的意味了,童子軍迅猛的火力,森嚴的軍紀,再加上這位調度有方,冷靜殘虐,不把npc當人看的兇惡太子爺···唐禧菁真心感覺自己那三千人也是盤菜~~什麼菜?餃子餡。
若是真要和這位太子爺對陣,恐怕也得被包了餃子,那麼火炮轟擊之下,下場比這五百人好不到哪去,唉~~鬧了半天自己這不是跟了頭肥羊,而是跟在頭幼獅身後!這太危險了,這位太子爺若是回軍一噬,還不把自己吞的毛渣不剩啊。
這當會兒,十一歲的幼主對他笑得親親熱熱;「出門大吉,此乃旗開得一小勝啊!拿地圖來,唐愛卿,你在地圖上把苗氏練匪大一點的集鎮圩寨都標注出來,對,離咱近的團練都標出來,咱們去把它們一個個都攻拔下來,糧食牲口什麼的均分,獲得的人口丁壯都歸你,如何啊?」
「我們?什麼時候變我們了?」唐禧菁有點發蒙,自己雖然出兵跟著,但什麼時候表態要合兵一起,去攻打練匪圩寨了?那可是要死人的,不過現在貌似不能拒絕了,自己是三千對一萬火炮連弩兵,被裹挾了耶。
「是啊,本殿身為通軍又正主將,正是要統領愛卿攻滅練匪啊,」貴福哥一本正經的說道;「孤將率領童子軍為愛卿炸開圩寨,大量射殺練匪,從而掩護唐愛卿督軍攻城拔寨,而後打下來資財咱倆軍平分,有何不妥啊?難道~~~愛卿你不願聽孤號令麼··嗯?」
最後這聲嗯字,貴福哥算是練出來了,現在越來越喜歡嗯了。
唐禧菁被嗯出了一後背白毛汗,緊忙躬身回答;「屬下豈敢違逆殿下將令,殿下旌旗所向,臣願為先鋒!」
「那就好,拿地圖來,皖北地理形勢麼,愛卿肯定地頭熟啊,那就好好標注一下吧···既然你願意打頭陣,但有斬獲,孤為你向父王請功請賞,高官顯爵、實惠好處一樣虧待不了愛卿!」
「多謝殿下,臣定效死力!」
唐禧菁接過紙筆,事關自己全軍生死,當然認真標注起來,『中算計了』他心裡暗暗苦笑,這一下自己這四千人被驅為打寨前鋒,也不知還能剩下多少人馬回來,可笑自己先前還妄想驅虎吞羊,現在反倒被驅了。
1859年四月初,貴福哥沒去滁州招惹李昭壽,他沒那麼傻,李昭壽如果來二萬人,誰裹挾誰還輪不定呢···他督軍一萬五千先直奔廬州方向,其行軍路線是經過梁園再折向定遠方向,進襲鳳縣,懷遠一帶。
這時候,清廷袁甲三的數萬臨淮軍正囤聚壽州,與廬州太平軍李秀成的部隊相持,定遠與鳳縣方向空虛,就只有依靠苗沛霖的數萬團練結寨抵抗捻匪與太平軍了,貴福哥這頭小餓虎就打算挑選此處磨練爪牙,一路打大戶打圩寨,搶糧搶錢也搶人,什麼都搶···這位拔毛幼主終於開始禍禍太平天國以外的地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