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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18 尋人 文 / 南嶽蝶

    我張大嘴看著我爺,又看了看六嬸和秀才爺,他們三個的神情頗讓人詫異。我爺是帶著驚恐與不情願。秀才爺完全是看客般的好奇。而六嬸也是一張毫無表情的臉孔。

    我拉了拉我爺的衣角,老頭子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一屁股坐重新在了椅子上,手裡的煙袋桿子晃悠著,似乎煙癮又要冒了出來。不過他並沒有點煙,而是無比憂慮的神色問道:「那樣做有危險嗎?」

    老頭子說話的語調很是緊張,甚至細聽下去還有一份顫抖。

    「風險是必然有的,只是······是多還是少的問題。」六嬸自顧自的喝了一口茶水,繼續說道,「不過我會盡力保護他,再說你家的······」

    六嬸的話音拉的很長,不知道是因為看見了我爺伸出的手掌還是其他的原因,反正她的話沒有繼續下去,開了個頭便撂在那裡。

    我聽得雲裡霧裡的不知所以,而我爺卻衝著我一擺手,讓我一邊玩去。

    雖然日後我知道了我爺跟六嬸私下談話的內容,不過那對於我來說無非就是一個愛孫心切的老人對於孫子可能出現的危險擔憂罷了。因為我知道這個對於這個老頭子而言,肩負傳宗接代任務的我,勢必是比什麼護佑鄉鄰的家族榮譽來的重要。只是我不明白,明知道此行我有風險的老頭子怎麼會讓六嬸的寥寥數言給說服了。

    不過對於那時的我來說,能夠偷的一時的清閒勢必比聽上幾句不懂的話來得愜意。可是常福這傢伙遵照我爺的吩咐,跟個尾巴似的賴在了我的身旁,生怕我再跑出去沒了蹤影。無奈的我只得在自家的大院子裡和各個房屋之間亂竄著與常福玩起了迷藏。

    這一耍就是一天。中間倒是見了不少人陸陸續續的來我家找六嬸,不過瞧他們的神情很是落寞,想必也正如六嬸所言那般並未找到憨子。

    天一擦黑,我剛胡亂吃了點東西後,就被我爺給叫了過去。

    客廳裡除了我爺和秀才爺外,還有六嬸與憨子爹,以及其他幾個村中輩分較高的鄉鄰。

    憨子爹不知道是不是白天東奔西走的找兒子耗費了很多體力,此刻看上去疲憊至極。不過這傢伙估計第一次到我家,站在比他衣服都乾淨的石面地磚的客廳裡頭怎麼看怎麼顯得拘謹,像個挨訓的小兒似的低著頭。

    六嬸此刻精神恢復的不錯,就如今天一大早剛見面時的那份神氣勁兒,眉毛梢都透著一份傲氣,碩大的胸脯拔得更加尖挺。

    她看見我走進屋內後,站起身子,望著我爺。

    那老頭子瞧了我兩眼後,並未說話,而是衝著六嬸點了點頭。

    「那既然如此,就按照我之前所說,開始吧。」六嬸衝著眾人說完,第一個走出了客廳。

    我被我爺拉著手,隨著這一行人又再次來到了憨子家。

    好傢伙,這不知道什麼時候,憨子家門口已經聚集了眾多的鄉鄰,一個個手裡拎著火把,把村子半邊都照的發紅,看上去好不壯觀。

    六嬸在憨子家的院子當中站定,說道:「今日尋人,諸位父老務必要記得兩點,其一,那便是不可妄動。在沒有我的准許前,即便你們見到什麼稀奇可怖的東西,都不能輕易的動作。其二,在我吩咐你們行動的時候,一定要麻利,不可耽擱。這兩件事情諸位一定要記牢。」

    熙熙攘攘的人頭中間幾聲「知道了」「記住了」的附和聲顯得很是草率。六嬸的眉頭微微皺了下,想必她對這種回應很是不滿。可是在看了兩眼火光中的村民後,她並未繼續說什麼。只是默默的轉過身,在事先擺好的供桌上面燃起了一把香,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後,把香插進了香爐。

    在眾人等待六嬸「分兵派將」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此番尋人並不似白天,六嬸似乎胸有成足,根本不再分路派人,而是要眾人跟隨著她一同行動,跟知道了憨子的方位似的。

    這既然眾人迷惑,又讓眾人欣喜。敢情誰也不樂意大半夜的跟個沒頭蒼蠅一樣亂跑。

    一切準備妥當後,六嬸走到了我跟我爺的身邊,小聲說道:「一會兒你們跟在我身後就是。」

    說完,未等我等回應,她便邁開步子走到了前面。她身後這浩浩蕩蕩的隊伍就如同出洞的蜈蚣般,彎彎曲曲的連成了線。

    可剛走到村口,六嬸便站住了腳,她轉身衝著憨子爹說到:「讓你準備的房簷土可帶著了?」

    憨子爹緊跑兩步到了近前,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布包遞了過去,「備著呢,俺那娘兒們聽說您需要這個,立馬就弄了,把房簷都撥拉掉一大塊······」

    六嬸並未接過包袱,而是取出一把房簷土後攥在手裡暗自發力。然後嘴巴裡開始喃喃細語,想必又是念動什麼咒語。憨子爹識趣的退後了幾步。

    卻見六嬸嘴裡嘟囔了一陣後,高高揚起了攥著房簷土的手,藉著周圍的火把,眾人看得清楚,那從六嬸手掌中間漏散出來的土面兒,在落地的過程中,居然飄乎乎的在空中形成了一條彎彎的弧線。那感覺就是像是有風吹動著一般。

    可我當時分明感到週遭並無半點的風吹過,空氣靜的都能聽見火把的火苗聲。

    卻說那「弧線」的弧度越來越大,最後像是遇到狂風般,呼的一下就朝著出村的大路方向被吹散的沒了蹤影。

    六嬸並未理睬週遭發出的驚歎聲,她拍了拍手上粘著的浮土,淡淡的說了句「跟我來」後,便邁著步子,繼續在前頭領路。

    領頭的如此果斷,跟班的勢必沒有二話。人們拎著火把三五成群的跟在六嬸的身後。

    雖說我有了昨晚恐怖的經歷,對於黑夜已經有點忌憚了,但週遭如此人氣旺盛,我就是想害怕也害怕不起來。特別是身旁還有個緊緊攥著我手的老頭子。我有心跟我爺說上幾句話,卻瞧這老頭子一臉嚴肅的模樣,害的我只好閉上了嘴巴。

    餘光無意間瞟見了秀才爺,發現這老頭子眼睛不錯的盯著前方,滿臉的憨癡狀。我好奇的順著他目光看去,這才發現,原來這老頭看的正是六嬸。風聞這六嬸年輕時候也是美貌的一主兒,秀才爺如今也是燕老單飛,想必如此,秀才爺才有了這份神情。不過恰是這般,反倒讓我看的好生發笑。因為你實在難以想像一個平日裡之乎者也,咬文嚼字,張嘴閉嘴就是什麼禮義廉恥的算命的先生,居然露出我爹瞧見漂亮姑娘時那份神情來。

    六嬸是小腳,也就是纏著足的,走起路來一扭三擺的。雖說這個女人比一般的少婦大些年紀,可是腰身線條不錯,走起來不敢說身姿卓越,但也是別有一番味道。

    纏足這種習俗有很多種傳說,一說始於隋朝,一說始於北宋。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習俗在元、明的時候達到了頂峰,那時候常常以纏足為榮,放足為恥。後來滿清入關後,起初並不提倡纏足,甚至康熙還下過禁止纏足的命令,可是架不住這種風俗的勢頭,於是清朝後來也就廢除了禁令。不過清朝末年的時候,清政府為了延續統治,於是承諾改革,廢除舊體,再次號召民間不要纏足,但畢竟習俗延續太久,響應者寥寥無幾。好在到了民國,孫文當上臨時大總統後便以國家正式法律發文廢除纏足這種陋習,國人終於慢慢接受了放足。而六嬸便是那最後一批纏腳的中國女人。

    不過倒是聽那些老人講過,以前在沒有禁纏足的時候,男人娶女人的那天一般是頭次見面,這個時候,男人第一眼看的往往是腳丫子,然後才是屁股蛋兒。這腳丫子如果大,男人家強勢點的話一般都立馬翻臉,認為此等女子不配入門。退婚毀約是常有的事兒。用秀才爺的話說,那不到男人手掌一半大小的女人小腳,握在手裡,別提多美了。

    對於女人的小腳,我是沒什麼特殊的喜好,甚至還有一份厭惡,我實在不覺得那種被擠壓後變形的小腳有什麼的好。所以,單這一點上我還是十分贊同那個廢除纏足的孫文的。

    尋人的這一路上,起初走著很是無趣。想想也算詭異,因為隊伍人數雖說不少,但並無人廢話言語,最多也就是提醒週遭人等小心腳下的低窪不平罷了。

    往常結伴出行的人們勢必會說些插科打諢的笑話,男人們更是喜歡用些粗俗的床事兒來打發這段腳程。此刻的人們心中想必都對這種與鬼怪沾邊的事情心存緊張,完全沒了玩笑的念想,一個個沉默寡言,心事重重。

    六嬸走在隊伍的最前頭,但凡遇見路口,她就會停下來,用那房簷土散上一把,如此這般後再定奪方向前進。我雖看得好奇,但周圍並無人發問,也便不好再說什麼,只得悶頭跟隨。

    可是當我們走到五里河那個有眾多岔路口的位置後,六嬸手中散落的塵土卻出現了非常詭異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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