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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薛慶出世 文 / 石侯

    幾個月後,莊心娥的腹部明顯隆起,薛正良看了心中高興。

    原本以為此生要孤老終身,不想人到中年竟然娶到了一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現在又即將成為人父。薛正良感到總算是對得起祖宗,沒有斷了薛家的血脈。

    自己苦點兒不要緊,可不能虧待了娘子。在薛正良的心中,莊心娥永遠是千金小姐,他捨不得讓她吃一點點苦。

    除了更加頻繁的入山狩獵,就是家中的事,薛正良也是盡量做到最好,不讓莊心娥動手。

    相公的寵愛,莊心娥心中感激,同時也是捨不得讓他太過辛勞,偷偷讓村裡的嫂子們幫忙買來針線,在家中做些繡品,讓人帶到城裡賣了換些散碎銀子補貼家用。

    二人相親相愛,日子雖然清苦,倒也自覺幸福。

    又過幾個月,莊心娥即將臨盆,薛正良更加不敢鬆懈,每日裡睡眠很少,不停的家裡山裡來回的跑。

    孩子即將出世,他這個做父親的要多賺些銀子,而且,他聽說剛生完孩子的女人也需要營養,不然會虧了身子。

    這一日,天色已晚,莊心娥在家心中焦急,平日薛正良此時早該回來了,今日不知是何緣故,竟然遲遲未歸。

    偏偏此刻腹中一陣劇痛,莊心娥強忍著躺到床上,心中暗自乞求:「孩子,你可不要現在出來啊……」

    「轟隆隆……」

    刺目的電芒照亮了黑暗的蒼穹,猝然炸響的驚雷震耳欲聾。莊心娥心中越發焦急、驚慌起來,她無由的心中砰砰直跳,似乎感覺到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相公,你快回來,我好害怕……」莊心娥躺在床上,心中不停的呼喚著。

    「轟……」

    又是一連串的雷聲轟鳴,狂風大作,大地搖動起來。

    看著頭頂的木屋震顫不已,莊心娥想從床上爬起來,不料腹中疼痛得更加厲害,無力再起身。

    雖是第一次,莊心娥也知道自己即將臨盆,只是沒想到,此刻竟是這般無助。

    更加擔心出門在外的相公,可千萬不要出事啊!

    腹中越來越痛,莊心娥緊咬銀牙,十指死死摳住床上的草蓆,由於太過用力,十指顫抖著泛起失血的慘白。

    不知道過了多久,自覺像是過了一段漫長的時間。她一直都在劇痛中度過,直到傳來一聲響亮之極的嬰兒啼哭,她才虛脫般的放鬆了下來。

    「哇——」

    不知道如何形容這孩子的哭聲,只是在這震耳欲聾的風雷聲中,卻是依然洪亮清晰。

    等了一會兒,莊心娥掙扎著坐起身,拿起床頭做女紅的剪刀,一狠心,剪斷了母嬰連體的臍帶。

    「哇——」

    剪斷了臍帶的嬰兒哭聲更加響亮,直欲衝破那黑暗的天穹一般。

    想把孩子抱在手中,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莊心娥靠著木壁,眼睛無力的閉合著,似要昏睡過去,卻又強忍著讓自己清醒。

    半睡半醒間,莊心娥在模糊中看到房門被推開,一個人影踉蹌著走了進來。

    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那個人影的臉龐。

    「相公!」莊心娥欣喜的輕喚道。

    「素娥,對不起,讓你受苦了。」薛正良走到床邊,握住她的手,柔聲說道。

    「不苦!你回來就好。」莊心娥柔聲說道,「相公,抱抱我們的孩子。」

    「好!」

    應了聲,薛正良將那啼哭的嬰兒抱起,動作緩慢,不知道是不是怕弄傷了孩子。

    「相公,是男孩還是女孩?」莊心娥語氣中充滿期待,她希望是個男孩。

    屋中黑暗,薛正良伸手在孩子雙腿間摸索了一下,輕聲說道:「是個男孩!」

    「相公!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素娥,我這一生最慶幸的,就是娶了你這樣的好女子,孩子的名字,我早就想好了,不管是男是女,都叫薛慶!」

    「薛慶……好,我們的孩子就叫薛慶!」

    「娘子,這是我在山裡一個神秘的洞中找到的,想拿來給你做個簪子……只是,我怕我,沒時間……你,收好。」

    薛正良從懷中取出一顆龍眼大的發著微光的珠子遞到莊素娥手中,那顆白色的珠子不知是何寶石,光滑玉潤,看上去是個值錢的物件。

    「相公,你怎麼了?好像很累。」莊素娥覺得他說話有些沒有力氣。

    「對不起!我是個沒用的男人,沒有照顧好你,對不起!」

    「相公,幹嘛說這些?我知道你覺得沒能陪在我身邊,感到愧疚。但是,真的沒關係,你都是為了這個家。」

    「不說了,娘子!你好好休息。」

    薛正良扶著妻子躺好,抱著自己的孩子深深親吻了一口。此時風雷聲戛然而止,孩子的哭聲也停了下來。

    將孩子放在妻子的身邊,薛正良站起身說道:「你一定餓了,我去給你熬碗粥!」

    模糊中看到薛正良踉蹌著走出房間,莊心娥眼角滑落一顆淚珠,即心疼又感動。

    天漸漸亮了,薛正良一直沒有再進屋。莊心娥喚了好幾聲,也沒聽到回應。

    掙扎著爬起身,看到床邊和地上有好多血,驚慌的打開房門,卻看到了更加觸目驚心的一幕。

    全身是血的薛正良趴在門口的地上,背後有三道一寸寬,一尺多長,深見內臟的恐怖傷痕,看上去就像是被一個巨大的爪子抓過一般。他一動不動,業已沒了氣息。

    面前有一碗還有些熱氣的米粥,穩穩地平放在地上,可以猜測出,薛正良在臨死的那一刻,用了多大的努力才沒有打翻這碗米粥。也許是他覺得愧疚,他今生所能給自己心愛的女人的,也就是一碗米粥,又豈能再打翻了?

    「相公——」

    慘絕人寰的淒厲哭喊聲,響徹了這個偏僻的小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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