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三角戀 文 / 郁安
謝思華微微一笑，心道這根本不是問題，反正洪教官一臉橫肉，本身就不怎麼耐看。加上突發這種詭異的事情，洪教官的神經異常緊張，更不會在乎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不過，他還是很感激周教官的勸誡，畢竟是為了自己好。
升職為第一小隊的隊長，並不意味著軍階的提升，換言之，這個小隊隊長也只是個過渡的稱謂。謝思華雖不是在乎名利的人，可年輕躁動的心下也不禁飄飄然起來。
吃過晚飯，洪教官把新兵蛋子們集中起來，圍坐在營地中央開了個簡短的動員會。他板著臉，神情威嚴的四下裡看了一遍，才粗著嗓子大聲說道：「你們是零和市的未來，這一點不用我多說。在地下的城市裡，沒有出身顯貴與貧寒的區別，至少在我面前，永遠沒有。所以，不管你們在入伍前是什麼身份，在這裡都要明白自己的立場。你們是士兵，是隨時準備為零和市付出鮮血和生命的士兵，從今天起，你們必須學會堅強和忍耐。」
新兵蛋子大氣也不敢喘，靜靜的坐在原地，默默聆聽著。謝思華有些不解，不明白這個時候洪教官為何特意說這些話。他皺了皺眉頭，看向周教官，可是，周教官並沒有站在他平日所在的地方。
洪教官停頓了片刻，又說道：「今天發生的事你們也看到了，有十幾名兄弟死於非命，殺死他們的東西，就遊蕩在我們的周圍。我也不妨坦白的告訴你們，這些敵人還只是入門級的。跟那些厲害的怪物相比，它們就是剛斷奶的孩子。我要求你們每個人，都打點起精神來，為了你們的小命，也為了你們的兄弟！好了，各小隊分開活動，解散。」
謝思華負責的小隊只有十來人，簡懷人恰在其中。他看了一眼正在向營地外圍走去的洪教官，神秘兮兮的說道：「你可知道周教官他們幹什麼去了？」
謝思華搖搖頭，反問道：「你知道？」
簡懷人得意的笑了笑，說道：「當然。集合前，我跑去找東西吃，剛好聽到他們在後面的屋子開會。你猜怎麼著，他們打算在這裡跟外面的那些怪物開戰……」
謝思華一個箭步衝上去，伸手堵住了簡懷人的嘴巴。簡懷人正要掙扎，謝思華已然鬆開了手。「別胡說八道，」謝思華輕聲說，「我們現在是士兵，別忘了洪教官之前的訓話。」
簡懷人嚇得打了個哆嗦。在進入無人區前，洪教官就聲色俱厲的聲明過：「任何竊聽並外洩秘密資訊的新兵，一律視作零和市的敵人。」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很明顯，僅憑簡懷人剛才所說的那句話，若是被老兵聽到了，恐怕當場就會被擊斃。這就是軍隊，殘酷而無情的軍隊，這種冷血並不局限於訓練場上。
小隊的成員們都沒有說話，靜靜的坐在原地，盯著謝思華和簡懷人兩人。簡懷人吐了口氣，故作輕鬆的笑道：「沒事，對了，晚上的肉鬆拌飯味道真不錯，對吧？」
一個名叫薛斌的新兵面無表情的說道：「晚上吃的是青豆拌飯。」
「哦，是嗎？」簡懷人撓了撓腦袋，笑道，「看來是我太過懷念肉鬆的味道了。」
「好了，」謝思華的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別說這些沒用的了。小隊集合，我們照舊去訓練罷。」
十多個新兵順從的跟在謝思華身後，向營房後的小型訓練場走去。訓練場一角，洪教官和周教官並肩站立，正在指揮老兵們建造防禦工事。謝思華詫異的看了一眼，立時怔住了。營地外圍的空曠地帶，數種大大小小的動物像聚會一樣，正來來往往的逡巡著。火紅的是赤鮭獸，青色皮毛的動物身長兩米有餘，看上去矯健異常，泛著青光的眼睛裡滿是嗜血的狂野，毫無疑問，這就是嚙虎。除此之外，還有另一種動物，身上長滿黑白交加的斑紋，腦袋奇大，可身形卻小的可憐，這種不成比例的動物看上去異常可笑，可從其它動物對它們的敬畏程度來看，它們的脾性並不和善。
周教官向洪教官努了努嘴，洪教官皺著眉頭，大踏步向謝思華的小隊走了過來。「你們來幹什麼？」他怒氣沖沖的吼道。
「加練。」謝思華乖巧的回答道。
洪教官的厚嘴唇動了動，似乎積攢了滿腔怒氣，卻被謝思華的兩個字堵了回去。他盯著謝思華的眼睛，直看了兩分鐘，才點點頭說道：「喔，那還等什麼，訓練吧！」說完，不待謝思華敬禮，轉身走了。
謝思華滿腹疑問，卻不敢開口詢問，只得帶著手下的十多個新兵安心訓練。但營地外圍那麼多奇形怪狀的動物，這群年輕氣盛的小伙子們，哪裡能靜下心來。就連自認較為成熟的謝思華，也忍不住心生惴惴之感。
外圍的動物種類很多，乍一看去，怕是不下二十多種。不過，有很多動物都唯赤鮭獸、嚙虎和那種不知道的怪物馬首是瞻，所以謝思華的注意力也沒有放在它們身上。然而，這三種大型動物之間的關係有些複雜。赤鮭獸與那種不成比例的動物關係似乎很好，隔幾分鐘便相互摩肩擦背，看上去像耳鬢廝磨的情人。而此時的嚙虎卻表現的異常暴躁，不停的低聲怒吼，示意那種怪物與赤鮭獸保持距離。
謝思華覺得有些好笑，難不成動物之間，也存在三角戀愛？可是他並沒有笑出來，因為腦中的靈光一閃，頓時讓他渾身上下長滿了雞皮疙瘩。他突然意識到那種奇形怪狀的傢伙是什麼了。
謝思華叮囑簡懷人帶著小隊的新兵就地休息，快步趕到訓練場邊緣，找到洪教官等人。「長官，」謝思華喘著粗氣敬了個禮，顫聲說道，「那種動物，是不是箭齒馬？」
箭齒馬這種動物，在整個地下城市裡，都沒有確切的資料記載。所謂箭齒，實則是指它們身上黑白相間的斑紋。那些斑紋並不是單純的皮毛，其中夾雜著成千上百的利刺，像刺蝟的尖刺一般。與刺蝟不同的是，箭齒馬的利刺可以自由彈射，而且彈射速度快的驚人。最恐怖的是，它的每一根利刺都含有致命的毒液，中者輕則傷殘，重則立時倒斃。
謝思華知道這種動物，也不是從書上看來的，而是他的父親告訴他的。他的父親是一個狂熱的生物學家，遺憾的是他沒有走上這條路，隨著戰事的展開，他的生命就消逝在戰場上，再也沒有回來。
洪教官的臉上帶著驚訝的神色，怔怔的問道：「你怎麼知道？」
周教官和一眾老兵也面面相覷，齊齊盯著謝思華的面孔。謝思華情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低聲道：「我是根據嚙虎的行為猜測的，我的父親，他曾經跟我提過這種動物。」
洪教官點點頭，沉沉的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的父親，也知道你有個哥哥，他們都已經犧牲了，對吧？」
謝思華沒有說話，木然的站在原地。自從來到無人區，他就不想正視這個問題。因為他根本就不明白，這場戰爭到底因何而開始，又將何時才能結束。他更為不解的是，人類已經被迫遷居到地下的世界，為何還不明白和平的可貴。當然，他最不願意面對的還是父兄的死亡，似乎一瞬間便成永別這個亙古不變的話題，到了他面前，變得分外的無稽。
洪教官似乎明白了謝思華的心情，難得的拍了拍謝思華的腦袋，緩緩地說道：「關於這場戰爭，以後我會告訴你的。不過，要等我們撐過這一關。你說的沒錯，那小東西就是箭齒馬，長得很古怪，是不是？」
謝思華勉強的笑了笑，仍舊沒有說話。洪教官接著說道：「這種動物是雜交的，跟赤鮭獸和嚙虎都有某種**方面的聯繫。對了，用你們的話說，就是三角戀。不過，它們的母體，倒是從斑馬類的動物沿承而來。你是個了不起的新兵，見多識廣，而且性情沉穩，坦白說，我很看好你。可是，我也必須警告你，在無人區裡，每個人隨時都會死去，你最好把那些往事全部拋在腦後，盡量活著離開這裡，成為一個真正的士兵。」
說到這裡，洪教官的口氣又嚴厲起來，似乎他對謝思華有了更多的期待。謝思華應了一聲，便要轉身離開。
「等等，」洪教官叫道，「去把其它幾個小隊的隊長叫來，我們要商量一下作戰的事。」
周教官愣了愣神，插口道：「長官，他們還是新兵。」
洪教官面無表情的說道：「不經過戰爭，每個人都是新兵。」
周教官漲紅了臉，大聲道：「可他們還不能參戰，這些動物，他們對付不了。」
洪教官瞪著周教官，板著臉道：「那就死在這裡。」
老兵們滿臉驚訝，可他們顯然不是第一次領略洪教官的專橫跋扈，相互對望一眼，便轉過頭去，靜靜的觀察外面的動物了。周教官咬了咬牙，沒有再堅持自己的立場，向謝思華點點頭，示意他按照洪教官的命令去辦。